9 第二次登臺演出1

下午時分的陽光不那麽炙熱,些許透進薄薄的紙窗戶也并不烤人且溫度适宜。

經過從穿越來的那天“饑腸辘辘”,到第二天偶然碰見“救世主”姜阮的“饅頭伺候”,直到今日中午趙河川可算是吃了頓飽飯,這會兒屋子裏被曬得暖洋洋,躺在床上歇息時困意再度來襲,他正準備再眯個午覺,姜阮的“叫魂”聲音卻伴随着敲門聲傳來。

得,二次午睡沒戲了。

趙河川吧唧了兩下嘴,“任勞任怨”的掀開被子,披上外套,踩着鞋去開門。

姜阮将人喊出來,打算就“吃”這一方面,對趙河川提些演出時的建議——

“您在現代吃美食,是為了口腹之欲,但‘吃播’這行不太一樣,雖然食物是吃到自己嘴裏,但卻是給觀衆看的。”

趙河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樣啊。”

現代時他每日走街串巷,就為了找那沒吃過的新鮮菜式,不光如此,還定時去外地,想嘗遍隐藏在祖國大好山河中的“極品美味”。

可吃就是吃呗,用牙嚼碎,舌頭嘗味兒,然後咽到肚裏不完了,到底有啥可看的呢?

姜阮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沒聽明白,便問道:“哪樣?”

“額……”

趙河川此時的情況就像上完課老師問:同學們都聽懂了嗎?底下的學生都大聲道:聽懂啦!結果到考試的時候才發現,哦,原來自己那時候是沒學會的。

姜阮撫了下額頭,掰開揉碎的給他講,“你在現代時吃飯是不是要花錢?可現在是免費吃,以後還會被付費吃,花錢的和掙錢的能一樣嗎?”

她擡了擡下巴,繼續道,“是吧,你在吃的這方面經驗很多,能吃也會吃,咱們現在要鍛煉的就是更誇張的‘吃’法,換種說法,就是‘演’,這道菜究竟哪裏好吃呢,需要詳盡的展現出來,将觀衆們帶入到你的角色裏,仿佛你吃,就是他們再吃。”

趙河川咀嚼着“我吃,就是他們在吃”這幾個字,突然靈機一動,“說白了就是饞人家呗!”

早說嘛,還整得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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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阮一拍手,“對!就是饞他們,要勾起觀衆的消費欲。”

“懂了懂了。”

“成,你再琢磨琢磨吧。”

……

四戶鄰居經過姜阮的二次提點,這幾天練習的成果比第一次要好上很多,每人的專業能力也明顯有了進步,如果非得拿實物比喻,就是裹在石料下的美玉被切開來,終于“得見天日”,雖然還未細細雕琢,但足以讓人欣喜。

轉瞬間,第二次登臺演出時間也到了。

田掌櫃早早的在酒樓後門處翹首以盼,見越時團隊的人都來了,他趕緊挂上笑臉往前迎了幾步,“酒樓已經備好早膳,供各位享用。”

從昨兒晚上他就開始盼着了,這幫人可是酒樓“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靈藥啊。

姜阮心想:還挺上道兒,嘴裏笑說:“田掌櫃實在是客氣。”

衆人一齊走進酒樓,直接上到二樓的包間內。

田掌櫃明顯是花了心思,他将相鄰的兩間房打通加了個門,其中一間屋內還做了個高高的隔段——是為了讓男演員和女演員換演出服時使用的,另一間屋子則是軟椅和桌子,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小菜和主食早點。

姜阮向他道了謝,周柯還學着古裝電視劇裏那樣,擡起胳膊沖人家拱了拱手,“多謝田掌櫃。”

周柯學了個四不像,對方憋着笑連連擺手,“無需客氣!”

這次的演出時間改到了午時,正趕上吃飯的時間,巳時末的時候一樓大堂處已經坐滿了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談論着今日将要上演的節目,二樓包間也有些人出來了,特意去到一樓,找尋觀看的最佳視角。

預定包間的客人們花的錢更多,小二哪敢怠慢,“誠惶誠恐”的麻溜跑走搬椅子,還特意挑了帶靠背的,須得讓“金主”們坐的舒服,座位也安排在離舞臺邊不遠不近的位置——這位置既不當着後頭的貴客們,又能将臺上的節目瞧得仔細。

黑心田掌櫃自從上次姜阮跟他說了饑餓營銷,好像讓大師給打通了任督二脈,腦袋瓜越發的靈活了,一個包間“占房費”他就敢定十兩銀子。

有昨日沒訂到一樓大堂位置的客人想詢問下包間價格,這一聽,好家夥,瞬時給驚得嘴張到能吞下十八個大核桃那麽大,然後皺着臉,暗地裏罵罵咧咧的走出酒樓。

這黑心的田發財,簡直無法無天!

當然了,既然有嫌貴的,也會有“識貨”的——才十兩銀子,不嫌多!大概就是“有錢難買爺樂意”的那冤大頭心态吧。

酒樓裏放的“鐘表”——其實就是個漏鬥計時器,匠人在裏頭加了點機關,每到整點響三聲,午時一到,大堂裏蜜蜂似的“嗡嗡”聲漸漸停下來。

按照老順序,周柯穿着一身灰袍子從二樓從下來閃亮登場了。

臺下有第一回 來過的老觀衆,也有老觀衆帶來的親朋好友新觀衆,等了半天見人來了,立馬“吆喝”起來:

“說書俠客,今兒要講個什麽?”

“這幾天,老夫是茶不思飯不想,好似隔了三秋沒聽過俠客的書了。”

“這是說書俠客?莫不是在逗我?出師了沒啊哈哈!”

旁邊一大哥聽見後不樂意了,“逗你?人家俠客哪兒有那閑工夫,且往下聽吧!”

臺下人說話的聲音并不小,周柯聞言有些感動,居然聽衆替他說話,開始維護他了。

內心瞬間被幸福的“小自豪”堆滿,擠得滿滿當當的,這感覺竟是如此美妙!

周柯站定,先是一笑,然後手裏醒木往案幾上一拍“啪”!“今兒我說書俠客給大夥兒講個‘道士飛升’的故事。”

“道士還能飛升?難不成是成仙兒了?”

“觀裏的道士不都是坐化的嗎?”

“嘿,你個憨貨,和尚才是坐化的。”

“噓!想吵回家去吵!叽叽歪歪的在這裏做甚,擾人耳根!”

周柯已經開講了,“傳說在武定年間,松黃山上有個老道士,山下村民皆不知他從何處而來,只知他年歲至少過百,精通風水堪輿,還能撒豆成兵——”

頭一次被人帶來的新聽衆紛紛笑着嘲諷:

“如此吾等都能猜出後頭的結局。”

“那道士既能飛升,必定是仙人下凡罷,渡劫而來。”

“或是得了天大的機緣,苦心修煉,方有此成就。”

七天前聽過一回“俠客”說書的都沒吭聲,有人想:

這說書俠客此次講的不甚有趣呀。

怎的還不如第一回 呢?

也有老聽衆仿佛聽到了隐約的“啪,啪”打臉聲,聽說切記莫要急躁,況且,說書俠客豈是那等庸俗的講書人?接下來事線必有轉折!

“……某夜,來了一隊向南而行的商人,松黃山是必經之處,無法繞過……”周柯像是在回應對他抱有期待的那位老聽衆似的,語氣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風輕雲淡一下子跨到驚懼異常,滲人的捏着嗓子道:“……一隊商人十五個壯漢,被清早去打柴的老漢發現,竟是通通煞白着臉,像是死了!”

有的老聽衆臉上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同時額頭上浸出汗珠來,不知是人挨人坐着太熱,還是被“俠客”的“劈頭蓋臉一刀”給吓着了——

“怎的,又是死人了?!”

“十五個壯漢走南闖北,莫名的經過松黃山就死了?”

“我猜是那老道士幹的!”

“對極!跟他脫不開幹系。”

頭一次來的新聽衆則頭頂幾個問號:???

不是道士飛升、做法嗎?跟死人咋扯上關系了?

他們還要支起耳朵,分出心神去聽老聽衆們在讨論着什麽,如此格格不入,絲毫插不進去嘴,倒是顯得像是“局外人”,明明聽的都是同場故事啊!

心裏不禁都起了些“争強好勝”的小心思,恨不得把那狗耳朵揪下來給自己粘上,好變成“追聲耳”,便能仔仔細細的分辨這說書俠客道出的每一個字。

“……經仵作驗屍,十五人體表全無傷痕,也并無食用毒物,只是不能喘氣了……”周柯繼續往下講着。

臺下聽衆又有想法了:

“這人不能喘氣不就是死了嘛,還有什麽別的說法?”

“聽着,哎對!這就曉得了,十五人只是不喘氣,臉煞白罷,還有脈搏呢,有脈就是活。”

“呵!那也是活死人罷!”

周柯語氣一轉,神色凝重道:“經衙門捕快查探,跟着蛛絲馬跡,找到了山上的老道士……”

田掌櫃站在二樓處,也支起耳朵聽着呢,到這會兒,好奇的問姜阮,“姜小姐,這人到底是不是老道士殺的?”

姜阮一笑,反問,“人不是還活着呢麽?”

“呸呸!”田掌櫃說道:“對,看樣子是活死人——”

姜阮打斷他接下來的話,只是笑着說,“掌櫃啊,這聽故事就得順着聽,我要是告訴您結果,還有何樂趣?”

“姜小姐說得對,是我着相了。”

周柯此次講的是個套着“道士修煉飛升”殼子的陷害“殺”人案,聽着是查案子揭曉真相,如果聽完,仔細一想,會發現這是個權謀的故事。

前天聽完這個稿子,把姜阮着實驚豔了一番,沒想到周柯還有這腦洞,果然,都是逼出來的。

半個時辰後,周柯說完這個故事,清了清有些“燒”的嗓子,“咱們七日後再見。”

可甭管老聽衆還是新聽衆全都沒搭理他,都在回味着剛剛精彩的故事——

“老道士竟是讓人陷害!凄慘吶。”

“要我說,這些村民才是爛了心肺,老道士伸手幫過他們的事何止一兩件,竟是因為錢——”

“貪得無厭哇!”

“普天之下這種人多了,不必難過傷懷,就是可憐了那老道士啊。”

周柯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人搭理他,便“凄涼”的走下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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