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1)
[1]
耳機裏放着清新的吉他曲子來配合安靜的午休。銀時靠在牆壁上,撐着下巴無所事事。
精力過剩的笨蛋們都去了外面操場上看班級對班級的籃球賽,銀時一向不熱衷于這樣的活動所以呆在教室裏偷懶。同樣在室內的是昨晚打游戲打通宵的土方,雖然他是代表班級參賽的一員,但今天中午沒有自己班的比賽,因此放松了神經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
他的睡相不壞,也不會打呼嚕,比起一群猴子一樣上蹿下跳的男子高中生中實在是太過安靜。
銀時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把白色的耳機線摘下來,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土方的座位前面坐下來。他低下頭湊進土方,聞到他白色襯衫上幹淨的洗衣粉味道。陽光在土方的側臉上灑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好像連皮膚都帶着點暖洋洋的溫度。他安分地閉着眼睛,眼睑看起來光滑而柔軟,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下小塊的陰影。
可愛得過頭了吧,這家夥。
銀時焦躁地揉着自己的一頭卷毛,好像在掙紮着什麽。
土方靜悄悄地把頭轉了個方向,嘴巴裏發出一聲含糊的“唔嗯”,然後旁若無人繼續睡着。
銀時玩味似地揉了揉土方的頭發,又小心翼翼地撥開他額前的劉海,用手指輕輕擦去了他額頭上沾着的薄汗。指腹滑過額頭的時候,銀時感覺到似乎有一股電流穿梭在全身的筋脈裏面。
——自己到底在幹什麽啊,沒頭沒腦地就湊過來給他擦個汗嗎。誰也沒有拜托過自己這樣的事情吧?
風從窗子裏吹進來,仿佛還帶着些夏季的餘熱。
再近一點,可能就會知道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麽了呢。
銀時把手向下移,撫上土方的臉頰。他一副無防備的表情,安靜的睡臉一瞬間讓人覺得像是孩子。銀時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溫熱氣息。
把臉向着他湊近,然後很輕地吻在他的額頭上。
土方突然伸出一只手毫不拖泥帶水地拍向銀時的臉,好像在拍一只蚊子,接着手又沒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差點以為他剛剛醒了。銀時松了一口氣,然後打算站起來,手腕卻驀地被抓住。
“喂,你這家夥……剛剛做了什麽吧?”土方的聲音聽起來有種脫力感。
銀時也不把手掙脫出來,只是面無表情地望着窗外的合歡樹:“你做夢了吧?”
“我總覺得你會趁我睡着的時候在我課桌裏放奇怪的爬蟲。”土方懷疑地看着銀時。
“哈?你以為誰都像總一郎一樣嗎?”
“是總悟啦。”
教室門被打開,茶色頭發的少年拿着一罐蘇打水走了進來。
“比賽結束了喔。”總悟邊走向自己的座位邊淡淡地說着,然後似笑非笑地看着銀時,“看到這邊也結束了我就進來了,沒給兩位造成困擾吧?”
“哪裏。你回來的正是時候呢,蔥頭君。”
“是總悟啦。”
土方把手松開,望着銀時的後腦勺皺起了眉。
——這家夥,剛剛一定做了什麽。
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差錯,土方這幾天覺得銀時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态度。雖然這家夥一直是這幅死樣子啦,不過最近變本加厲連旁人跟他說話都可以直接無視了。土方隐隐有一股不安,明明自己完全可以悶着不去跟銀時說話,卻有種不說話他就會消失掉的詭異感覺。
“銀時?”
銀時趴在桌上把玩着自動鉛筆的時候,土方試探着喚了一聲。
“嗯?啊,在呢在呢。”聲音聽起來中氣不足。
“我只是随便問問……你這家夥,最近沒碰上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銀時不動聲色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站起身來向門口走過去,背對着土方擺了擺手。
[2]
粉紅色的泡泡一點點地膨脹、膨脹,然後啪地一聲被吹破,黏在銀時的臉上。銀時把泡泡糖揭下來扔到身後的垃圾桶裏,手在運動褲上随意地抹了幾下。
有時間上體育課還不如在教室裏看漫畫。銀時把雙臂搭在長椅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秋天總讓困意來得更洶湧。銀時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正在渙散的注意力卻突然被某樣移動物體轉移了過去。
他不快地睜開眼睛看着向自己滾過來的籃球,跟在籃球後面小跑過來的是坂本辰馬。
“喔?金時你在這兒睡覺啊。”坂本彎腰撿起球,放在指尖上熟練地轉了起來,“一起來打球嗎?一直坐着的話會很快變成老爺爺的啊哈哈哈哈。”
“什麽啊那是,關西地區的說法嗎?”銀時伸了個懶腰之後慢吞吞地站起來,“辰馬,我明白你那個不着調的性格是怎麽養成的了。”
“金時你的聲音聽起來很沒有精神啊,昨天晚上辦事情的時候一不注意着涼了?所以說秋天啊……”
“你腦子裏的東西太龌龊了吧喂!”銀時拍了拍坂本的腦袋,“是你自己昨天去了高中生禁止的地方吧,坂毛球。”
“別這樣說啊金時,我跟阿良小姐的關系是很清白……”
“好了好了管他是清白還是青團的,不是拉我去湊人數麽,別磨磨蹭蹭的了。”
銀時在前面搖搖擺擺地走着,一副不留神就會撞到樹的精神狀态。
“啊,金時,小心羽毛球……”
“你要叫我多少次金時才滿意……唔!”
山崎握着羽毛拍跑過來,撿回球之後對着揉腦袋喊痛痛痛的銀時鞠了個躬:“抱歉抱歉,坂田同學……”
“什麽,原來是吉米啊。下次注意點喔,阿銀的後腦勺都快癟進去了……”
“我叫山崎啦。腦袋什麽的……應該沒這麽脆弱吧?”山崎為難地撓撓頭皮,“啊,拜托你不要告訴土方同學!”
“擔心太多了吧你,那家夥怎麽可能因為我的腦袋被打到這種事情生氣啊。”銀時雲淡風輕地說着,眼神卻定在操場上的某處不再游移了,“沒可能……的吧?”
“這個,我想也是呢。”山崎聳了聳肩膀,尴尬地笑笑,“我是說風紀委員會的人現在都在跟別的班打籃球對抗賽,土方同學發現我一個人在這兒打羽毛球一定會生氣的。”
銀時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山崎也習慣了這樣簡慢的态度,便不再說話上一邊繼續打球去了。
困意也被盡數驅散了。銀時跟坂本一起跑向籃球場,在最離場地邊緣最近的籃筐下看到了土方。
他穿一件紅色的短袖運動衫,舉着籃球高高躍起,黑發上沾着的汗珠在金色的陽光下顯得剔透而璀璨。球被順利地投進了籃筐裏,土方雙腳着地的時候嘴角挂着自信的笑。
銀時總覺得他現在的樣子眼熟得很。對了,像哪個運動漫畫裏面的家夥來着?
宣告中場休息的哨聲響起來,土方拿起長椅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然後面無表情地看着銀時,“坂本帶過來的就是你這家夥?”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啊,阿銀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是來代替一只受傷的大猩猩的啊喂。”
“混蛋!近藤桑才不是猩猩。”
“真是什麽時候都不忘記替自家大将說話啊副委員長。”
“是你這混蛋太失禮了吧?快向近藤桑道歉!”
“我說啊土方,你太認真了吧?”
“好啦兩位,怎麽又吵起來了啊……真傷腦筋,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你笑個屁啊!”
“誰會跟這種笨蛋吵架啊辰馬,又不是小孩子了。”
坂本苦笑着想自己為啥躺着也中槍。
“喂,別那樣看着我!我看到你那雙死魚眼就火大啊!”
“瞳孔渙散了喔土方。我說,你那雙青光眼才應該去看醫生吧?”
土方握緊了拳頭,緊鎖着眉盯着銀時,看到他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臉上絲毫沒有怒容,心裏沒來由地燃起一團火。
“想打架嗎?正好!”
“喂!你不會來真的吧?”
這兩個人吵嘴是家常便飯,但今天的尺度好像有點大。坂本看銀時和土方這架勢就能預想到接下來會有很壞的發展,要勸下來這兩個一根筋的家夥又是沒可能的,所以只好退到一邊去。
土方揮出一拳打在銀時的臉上,銀時往後一個踉跄,及時用手撐住椅背才沒有摔下去。他大大咧咧地擦去鼻子裏冒出來的血,愠怒之色終于在他的臉上浮現出來,立刻毫不留情地回了土方一拳。土方把頭一偏閃避開來,銀時又咬着牙撲上去。
兩個人在籃球場上扭打成一團,對周圍的情況渾然不覺。
哨聲又響起來,裁判過來勸架的時候被兩個人同時踹倒在地。
他們被分開是在被帶往德育辦的時候。教導主任嚴厲地訓斥了他們一頓,說是要在全校提出對他們的批評,在那之前讓他們先去醫務室處理傷口。
銀時的半邊臉頰腫了起來,鼻子下面還挂着一行幹涸的血跡。土方的手臂上有幾處大大小小的擦傷。
醫務室的阿姨給土方塗完紫藥水之後,他壓着聲音說了句“給您添麻煩了”然後徑直走出門,關門的時候看得出是在竭力抑制胸腔中的怒氣,盡管已經減小了力度,門還是發出一聲重重的撞擊聲。
“笑死人了,來大姨媽了所以情緒不穩定的女生麽你是。”銀時吸了吸鼻子,看着門背冷笑了一聲,表情僵硬得很。
到底在生氣些什麽啊。
[3]
這一個星期土方都沒有以在家門口逗小狗為借口等銀時去一起去學校,每一天都早早地出了門。某天早上他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回頭看到銀時向着這邊過來,于是毫不猶豫地闖了紅燈。
其實就算是上了高中以後他們打架的次數依然不少,像這樣的争執基本上在一天之內就會平息,幾乎每一次都是以銀時毫無芥蒂地勾上土方的肩膀作結,但這一次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誰也不肯收起脾氣來說第一句話。
也沒有必要特意去想和好的方法吧,像這種家夥多一個少一個都沒什麽區別。土方這樣想着,加快了蹬腳踏板的節奏。
銀時老老實實地等紅燈跳轉成了綠燈才過了馬路。
中午在屋頂吃便當的時候兩個人就坐在彼此對面,目光對上的時候土方把頭轉開,銀時無奈地聳聳肩膀。
桂和坂本依然在銀時的旁邊插科打诨,土方這邊近藤成天叫喚着阿妙小姐,總悟把“土方同學去死吧”挂在嘴上。
或許銀時跟土方兩個人只是碰巧住得近,碰巧一起上下學。小時候見面除了吵嘴打架之外幾乎沒有其他,雙方都不是願意輕易妥協的人,相似點太多反而不容易相處得融洽,所以大了以後各自都有了不同的圈子。
天氣終究還是轉涼了,秋日的陽光依然燦爛卻不再溫暖。落葉被風卷起來的時候滿目深秋獨有的蕭索。
那天銀時放學回家,打開門看到那只叫做小糖分的大白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蒼白的胡須在開門時穿進來的風中上下搖擺了幾下。
吃完晚飯以後土方接到了銀時打來的電話。他覺得不接反而顯得刻意,所以還是走到客廳把聽筒拿了起來。
“喂?”
電話那頭沒有回音。
“什麽意思,說話啊。”土方不耐煩地說着。
“……”
其實銀時在這種時期打電話給土方就已經顯得很怪異了。土方放下聽筒,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他剛剛打算走回房間,電話又叮鈴鈴地響起來。他接起電話以後幾乎是吼出來:“你腦子裏有屎啊天然卷?!”
回複他的是嘟嘟嘟的忙音。他把聽筒狠狠地往桌上一砸,然後穿上外套出了門。
不會再發生比那時候更糟的事情了吧?
土方騎車來到銀時居住的街道上,路過小公園的時候借着路燈的光看到了坐在花壇邊上狂灌可樂的銀時。
他走過去,一言不發地在銀時的身旁坐下,拿起一罐可樂打開仰頭喝了幾大口。
銀時把空了的易拉罐往旁邊一放,然後平靜地開口。
“真是糟透了啊。我養了它12年,它終于還是老死了。”
土方用餘光瞥了銀時一眼,含糊地嗯了一聲。他的眼睛看起來像是零點的夜空,沒有任何聲息。說是難過,又顯得過于輕描淡寫。
“它從幾天前就開始不吃東西,只是一天到晚睡覺。我想啊,人老了大抵都是豬一樣的吧。”
“暫且不說人怎麽樣,我能肯定貓老了大體上還是貓。”
“一點都不好笑啊,這種冷笑話。”銀時幹笑了一聲,“吶,土方,一直陪着我的可是只有這家夥啊。”
土方仰頭看着鐮刀一樣的月亮,話語裏帶了些嘲諷的意味:“你這家夥這麽輕易就想否定親生父母的存在嗎?”
“哈?親生父母?我早就忘了那兩個人的事情了。我可沒有什麽父母。”銀時的語氣顯得意外地輕松。
[4]
那天晚上也是這樣。算算大概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銀時打電話給土方,對方接起了電話他卻不吭聲。土方把電話挂掉,他又一遍一遍地打,但始終不說一個字。
銀時的父母婚姻破裂,兩個人為財産分配的事情鬧得幾乎大打出手,卻沒有一方願意讓銀時跟自己一起生活。
銀時坐在已經打烊的便利超市門外的臺階上,目光放空。
“在這種時候我就想,看到你那頭清爽的直發我心裏可能會舒服一點。除了有一點點嫉妒心之外,大概。”
土方坐在一旁。“你的舅舅跟舅媽不是讓你住到他們家裏去麽?他們沒有孩子的吧。”
“那兩個人對我很好是真的,不過你應該能明白的吧,即使回到了有親人住着的房子,我還是……不會覺得那是自己的家啊。”說到這裏銀時自嘲地笑了笑,“我啊,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我一開始就是個孤兒多好。這樣的話,偶爾我還可以在晚上望着月亮偷偷地猜想‘我的老爸老媽一定是非常溫柔的家夥吧’或者‘如果老媽跟我一起生活的話,她也許就會每天盯着我寫作業了呢,銀時銀時不停地叫喚,唧唧歪歪的啰嗦個不停’,可能我還會跟我老爸一起去釣魚或者爬山之類的。我這麽想過的。”
“我第一次知道你也有這麽多瑣碎的感想啊。”
銀時轉頭看着土方,笑容有些僵硬:“……真傷腦筋,說得太多了,完全不像我了吧?”
“也不會,國中生不就是這樣多愁善感絮絮叨叨的麽。”
“那是哪門子的定義啊?國中生會哭的喔,快向全體國中生道歉啊混蛋。”
“是是,這種天然卷是個國中生還真是抱歉了啊。”土方對着不存在的第三個人态度敷衍地道着歉。
“笨蛋。”
後來銀時已經可以輕松地說出“就是因為中二那一年的夏天我才成了這樣滿身都是惡意的家夥啊”這樣的話,好像那件事情根本不足以對他造成什麽傷害。
土方眼前的是已經成年的銀時。他臉部的線條比起初中的時候又淩厲了不少,表面上好像成熟了,實際上仍然是個吊兒郎當又不坦率的笨蛋。
“那麽,你的舅舅跟舅媽不也早就忘了他們不是你親生父母這件事了麽。”
土方看着循聲轉過頭來的銀時,揚起嘴角。
夜空裏銀白色的星星連成一條長長的河。點點橙黃色的路燈陪同月光一起亮着,終于不再顯得寂寞。
“土方,來玩踢罐子吧?”
“……你還真有興致啊。”
再激烈的争吵,結局大抵都是釋然一笑。
[5]
周末去音像店還盤片回來的時候,一場雨毫無預兆地降了下來。銀時站在商店的屋檐下面,看着雨越下越大,在自己的眼前泛濫成雨簾。
他瞥了一眼站在自己旁邊滿面愁容地望着天空的婆婆,把頭側到一邊,作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把傘遞過去:“喂,老太婆,這把傘給你。”
婆婆訝異地看了一眼這位有一頭天然卷發的年輕人,給了他一個不輕不重的肘擊:“臭小子,你難道想自己淋雨嗎?”
“啊,不礙事不礙事,會有人給我送傘來的。”
婆婆接過傘,沿着街道慢慢地向前走,走到轉角處的時候回頭向銀時揮了揮手,然後撞上有一頭清爽黑發的年輕人。
“在那邊喔。”婆婆指了指銀時所在的地方。
“切,這家夥老是冒冒失失的。”土方向婆婆鞠了個躬以後,不緊不慢地向馬路對面走過去。
銀時向他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後冒着雨跑過來,躲到土方的傘下面。
雨水洗刷着空曠的街道,打濕了路邊香樟樹上的葉子。
走到半路上的時候,銀時勾住了土方濕了半邊的肩膀。
——大了以後各自都有了不同的圈子,只是碰巧相隔多年後,還走得近。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一
[1]
志村新八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好到誇張的事情會找上自己。比起他心血來潮買了彩票結果中了十萬元,他認為姐姐志村妙接受近藤勳的求愛還顯得沒那麽超現實。當然,他也意識到了做出這種比較是很不好的。
所以說事情就是這樣,新八從買書時五百元也拿不出來的窮人家孩子變成了有錢人。關于接下來要怎麽做,新八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想把支票領回家的強烈沖動,只是把它放進抽屜裏,有種不久之後它就會派上用場的預感。
這一消息像風一樣很快在學校裏傳開了。
“不好了不好了銀醬!我走進校門的時候有一大群……一大群的新八追着我阿魯!”
今早神樂沖進教室門的時候對着銀時這麽說道。
怎麽可能發生啊,那種超越常識的現象。
事實是男生們中間開始流傳一種叫做“眼鏡女神的祝福”的天真說法,所有近視的男生都戴上了跟新八同款的眼鏡。
新八中彩票之後的第三天,一位戴着貓耳朵的可愛女生趁課間操的時候往他兜裏塞了一張紙條,約他放學後在小賣部旁邊的花壇見。新八讀完紙條以後差點缺氧昏厥過去。
他已經默默關注這個女孩子很久了,但也只知道她的外號叫做小色咪,聽說前不久還被自稱星探的大叔在街上搭讪了。
那天放學小色咪站在合歡樹的樹蔭下,紅着臉向他告白。他愣了愣之後不停地鞠躬道着歉,然後慌忙地跑開了。
“我真沒出息啊,反而像是一個告白被拒絕了的家夥。”新八躺在床上自嘲地想。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之後,他終于拿起手機寫了條短信給小色咪留在紙條上的號碼。
「小色咪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請接受我的心意吧。」
短短幾行字就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氣。
周六的下午,新八赴了人生第一次跟女生的約會。接下來的幾天他連上課被點名回答問題也是面帶微笑的。
某天中午銀時拍了拍新八的肩膀,神秘兮兮地問道:“看那樣子,阿八你不會是……”
戀、愛、了吧?
——本來以為他會這麽說的。
“花半價成功入手了最新款的便攜式音樂播放器吧?”事實上他是這麽說的。
“……你是怎麽從一個表情裏看出來這麽具體的東西的啊!再說便攜式音樂播放器是什麽啊?便攜式。”吐槽完之後新八又莫名地笑了出來。
“真是容易滿足的高中生啊,只是入手了一個便攜式音樂播放器吧?”
“那個,阿銀,你說話的主題就離不開便攜式音樂播放器了嗎?”
春天總是來得遲去得又急。一個星期以後,小色咪說媽媽發現她一直在跟男生發短信,痛罵了她一頓。她感到害怕,于是提出了分手。
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新八給了小色咪一個紫羅蘭色封面的筆記本,告訴她裏面夾着他送給她最後的禮物。
“這個就當做我給你的最後的禮物吧。要一個星期之後才能打開看喔,雖然你可以提前看是什麽東西……但那也沒什麽意義啦。”
之後的一個星期新八一直處于了嚴重的電量不足狀态。
午休的時候神樂跑到頂層找到了銀時,一聲不吭地吃了幾口便當之後終于擡頭發問:“銀醬,新八為什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阿魯?回家的路上是先去買團子還是給爸比買生發劑呢……”
到底哪一個問題是重點啊。旁邊的土方忍住了吐槽的沖動,打算聽銀時的回答。
“聽好,神樂。從降生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開始就為了分手而戀愛,這就是人類的宿命。”
“喂,這是哪本少女漫裏面的臺詞嗎?什麽消極的人生觀啊這是。”土方低聲說道。
“剛才那個是開玩笑的。關于新八的精神狀态是吧?我想大概是晚上對着六本木的小姐射多了吧。”
“喂——這個比剛才那句糟糕一百倍啊!”
一個圓規從樓梯口處飛過來差點紮中銀時。這個時候出現在頂層的人是阿妙。
“诋毀我弟弟的家夥小心一點喔。”
“哈,哈哈,剛才那下真是兇險啊……”銀時心虛地幹笑了幾聲。
阿妙收斂起臉上的殺氣,憂愁之色浮了上來:“真是的,我的笨蛋弟弟這段時間竟然為了給那個女人買一些沒用的東西,掏空了錢包呢。”
她的嘴角詭異地上揚了起來:“我稍微有點……想殺人呢。”
“冷靜、冷靜下來啊喂!”
[2]
今天放學輪到銀時做值日,土方一個人繞遠路去了圖書館還書。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天空一片血紅色,風很大卻依然吹不走濃重的色塊。
土方推着自行車在街上慢慢地走,在經過一條小巷的時候聽到了不調和之音。女生張揚的笑聲清晰地傳進耳朵裏面。
“那個四眼真的把彩票給我了呢,我真是天然呆啊,聽了他的話激動得沒敢打開,其實還是怕有什麽陰謀啦,畢竟是那麽大一筆錢呢。”
“小色咪真是個笨蛋呢。”
“不要這麽說我啦。我回家就打開,去領了支票之後我們就能痛快地玩一通了喵。”
喵?不知道這種賣萌的口癖已經過時了麽。土方皺起眉。
雖然這幾個女生讓人很不舒服,但畢竟這事情跟自己沒關系。也當是給志村那家夥一次教訓吧,以後他應該就不會這麽天真了。雖然這樣想着,土方的腳卻遲遲挪不開。
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巷子口。土方眯起眼睛往巷子的另一邊看,認出來是留學生神樂。
她向着這邊大步走過來,風吹起一頭柔軟的朱紅色頭發。她把死板的圈圈眼鏡撥到額頭上,露出來一雙湛藍的大眼睛,像是早晨天空小小的一隅。
從未見過她這麽認真的樣子,也不是沒有對她鏡片下的眼睛産生過好奇,卻沒想到第一次見到的就是這樣——可以稱得上是兇狠的眼神。
不管她接下來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确,旁人都沒有插足的必要了。盡管相當欠考慮,但這就是她守護朋友的方式了吧。
第二天神樂若無其事地來了學校,身上看不見一處傷口。
放學的時候輪到土方和新八做值日,掃除工作結束之後,土方在儲物間叫住了新八。
“喂,吐槽男。”
新八回過頭不滿地吼道:“不要喊角色定位好不好!叫我的名字,名字!”
“你意外地很有精神嘛,真是男子漢啊。”土方走到新八的身邊,伸出手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拍新八的腦袋,“有件事情我想有必要讓你知道。”
“土方同學……會有什麽事情想要告訴我?”
“啧,跟我沒關系。是那個小丫頭。”
新八一路上都在想着土方告訴他的事情,鼻子有點酸酸的。剛出校門不遠,路口處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新八看到向着自己走過來的是臉上貼着創可貼手上纏着繃帶的小色咪以後,意外地沒有太大反應。
小色咪吸了幾下鼻子以後一頭栽進了新八的懷裏,抱着他嗚哇一聲哭了出來。新八輕輕地拍了幾下她的背,然後把她扶起來。
“受傷了?”他依然笑得幹淨。
“我……我被人打破相了喵,是你們班那個中華娘做的喵!”
“好好,我明白我明白。”新八耐心地點點頭,“其實我已經了解你的想法了,不用再假裝喜歡我了喔。”
小色咪停止了抽泣,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新八,“她告訴你了?”
“那個,小色咪小姐,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是男生所以不怕受到這麽一點傷害。不管你是出于什麽目的來接近我,你也讓我初次體會到了戀愛的愉♂悅。所以請允許我說一句.……”
新八向着小色咪伸出手。小色咪沒有躲,以為男生是想要輕輕蹭幾下她臉上的傷口以示安慰。
“被揍了你真是活該啊混蛋!!”
新八毫不留情地出拳把小色咪打倒在地,然後把書包帶往上拉了拉,甩開步子向着夕陽走。
新八記得姐姐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友人哭泣的時候,一起哭泣好了。友人苦惱的時候,一起抱着腦袋,苦惱就行了。友人流大便的時侯,你也流大便吧!小新。不管怎樣的傷痛,只要是朋友,總能互相諒解。還有呢,小新,如果朋友走錯了路。那時候,就算會破壞友情也要阻止他。那才是真正的友情哦!”
謝謝你,小神樂。謝謝。
眼鏡女神果然是存在的啊。
[3]
“啊,你說那個啊。我給她的是電影票,想着‘如果你找到了下一個人的話就去請他快樂地看一場電影吧’所以給她了。那時候我就明白‘被媽媽發現了’只是一個借口啦,我以為她是有了真正喜歡的家夥了。彩票的話我早就交給老爸讓他去重修道場了。今年又會招一批新的劍術愛好者吧?”
新八坐在教學樓的頂層,輕松地說道。
“小新,那是花子送給我的電影票吧?”阿妙給弟弟夾了一塊烏黑的雞蛋燒,笑得很溫和。
“那個,不是姐姐你說沒有空去看嗎?”新八心虛地看了阿妙一眼,“還有,我暫時不是特別想吃雞蛋燒……”
“用攢了那麽久的零花錢去給不知道哪裏來的女人買禮物卻從來不懂孝敬姐姐的弟弟還真是沒良心啊。”
“姐姐,對不起啦……”
“喂喂,我都要哭了啊。”銀時用手肘捅了捅新八,一臉不正經的笑容,“說起來我也買彩票中獎了喔。”
“诶?!真的嗎阿銀?”新八難以置信地看着銀時。
“那你可要請客吃飯哪金時。”
“不過很遺憾啊,只有一百元。阿銀也很傷心啊。”
新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都是你沒有戴上新八款眼鏡的緣故啊,廢柴天然卷。”
回家的路上路過自動販賣機的時候,銀時打算用一百元買瓶飲料喝,投幣進去飲料卻沒有出來。土方正好也覺得有些口渴,沒有等銀時的飲料出來便重新投了一枚100元硬幣進去,一罐沾着水珠的芬達掉了下來。
“等等,這是我的東西吧?”銀時攔住土方的手。
“你的100元不是背叛你了麽?果然不是靠自己努力得到的東西就是不可靠啊。”土方輕蔑地說道。
“我要的那一罐只不過是比較傲嬌而已,總要給它一點時間來克服心理障礙吧?”銀時一本正經地說着,“但是同樣身為傲嬌的你卻不給它這個機會啊,土方。”
“還真能說啊。不過這罐芬達屬于我是不争的事實吧?”
“至少要讓你的芬達給我的100元道個歉吧?”銀時仍然不願意妥協。
“你有完沒完啊?!”
對于這兩個人來說,言語無法解決的分歧終究還是要用武力的解決。對抗了幾個回合之後銀時如願以償地把飲料占為己有,拉開拉環正要往喉嚨裏面灌的時候,他瞥到土方幹燥的嘴唇和鼻尖的汗,憤憤地咬了咬牙,猶豫了幾秒鐘,結果還是把飲料遞了過去。
“吶。下次記得還我啊。”銀時把頭側到一邊,生硬地說道。
“你一個人在自娛自樂些什麽啊。”
土方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然後一把搶過了飲料,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那大概是小學時候的事情了。某天下午兩個人為了一只蘋果扭打了起來,小天然卷搶到了唯一的一只蘋果,站起來若無其事地擦擦臉上的傷,然後皺着眉把蘋果遞給剛剛差點把自己的臉打得凹進去的黑發小魔鬼。
——你破口大罵甚至對他大打出手,而最終你卻得知他其實是打算搶了蘋果然後把它親手送給你。
冰涼的飲料從喉嚨裏滑過去然後沉入胃袋,一陣火辣辣的感覺。
哪一樣都讓人非常不爽啊。
[4]
教學樓頂層的風大得很。蓄着一頭紫色長發的女生站在欄杆上,好像稍稍不留神就會立刻被風吹下去。
“阿銀,已經夠了,我不能再忍受被你無視的痛苦了……”
紫色的眼睛中噙着淚光,同樣閃耀的是右邊眼角處的淚痣。
“喂喂,不帶這麽玩的吧?”銀時撓撓頭發,歪着腦袋看着一臉決絕的猿飛菖蒲,“先從那裏下來才是真的吧,你以為你是禦庭番衆的女忍麽?”
“啊啊不行了,心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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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