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戰弦揉着她的頭發，喟嘆一聲：“怪你什麽？如果不是我用強，你也不會受這麽多罪。”

言清歡聽了他的話，愣了愣，她心裏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其實一切的問題都出在她身上，她知道的。

可是戰弦這樣包容的态度，一點沒有讓她心安，反而是讓她更加自責。

“清歡。”見她許久不說話，戰弦繼續叫她，“我們把之前的不愉快都忘掉，好好在一起，好嗎？”

“不可能的。”言清歡推開他，兀自向後退了一步。

“你不用騙我，我知道你不是不愛我，你告訴我，清歡，有什麽事情是我不能解決的？”戰弦将她拉回自己懷裏。

“我——”

戰弦用食指抵住她的唇，“我要你做的只是相信我，很難？”

“戰弦。那是我父親。你懂嗎？”言清歡擡頭看着他，“我不可能因為你放棄我的親情，你明明知道的。”

“我沒有讓你放棄。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面對那些問題，你怎麽就不懂呢？”

言清歡聽着他無奈的語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不是沒想過和戰弦一起去面對父母，可……

真的太多太多的事情，不是她能主宰得了的。父親已經年紀不小了，言清歡真的不想氣他，前幾次已經一再地觸到了父親的底線，如果這一次，她還執意和戰弦在一起，真的無法想象父親會有多激烈的反應。

“讓我想一想，好嗎？”言清歡思忖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辦法很快做出決定，于是便抛出這樣一句話。

——

戰弦和言清歡這算是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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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顧雲霜吃飯的時候，言清歡的狀态出奇地好，顧雲霜笑着調侃她：“和好了就是不一樣，意氣風發的。啧啧。”

言清歡放下筷子，“雲霜，我還是害怕。”

顧雲霜納悶，“你害怕什麽？不就是言教授不同意麽，我說你怎麽就這麽迂腐呢，一點都不知變通。”

“……”

見她沒反應，顧雲霜繼續說道：“言教授不是還沒見過戰弦麽，要我說，你倆趕緊回去一起回你家見一趟言教授，說不定見面之後言教授就會對他改觀呢？你不試試怎麽就知道不可能？更何況，說句不好聽的，你要真覺得不可能，那還害怕什麽？”

顧雲霜的話的确挺有道理的，言清歡聽了之後有種頓悟的感覺。

是啊，如果她心裏已經有了結果，那還有什麽好怕的？

“我再過三兩天回去再說吧。”

“過什麽過？”顧雲霜沒好氣，“你覺得戰弦是很閑的人啊？他都在這呆了多久了？難不成他那麽大的公司不用他管嗎？言清歡你真是自私透頂了！”

“這才幾天，你就被他收買了？”言清歡看着顧雲霜有些激動的反應，不由得小聲嘀咕。

戰弦最會做的事情便是俘獲人心。

他太會做事了，別人聽了他的話，為他做了事，到最後還會覺得他是好人，然後感謝他。言清歡不止一次佩服過他的情商。

“什麽收買不收買的，他要對你不好，怎麽收買我都不會幫他說話，你趕緊收拾收拾，明天下午就回去吧。”

言清歡考慮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或許，她一直逃避的事情，真的是到了該面對的時候了吧。

**

其實顧雲霜說那番話的時候，戰弦早已訂好了機票，他和顧雲霜是商量好的。但是這件事，言清歡也是上了飛機之後才知道的。

飛機抵達B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鐘，戰弦為言清歡拉着行李，兩個人出機場的時候戰弦的司機已經過來接了。

“我先送你回家。”

言清歡抿了抿唇，之後将自己做出的決定告訴他：“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戰弦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言清歡看得真真切切。

“你說真的？”他好像還是不信，又問了一遍。

言清歡淡淡地笑了一下，答道：“嗯。”

——

言清歡和戰弦一起走進家門的時候，言遠書正在沙發上坐着看電視，看得是晚間新聞，母親已經回了卧室，言清洛和言清穎在客廳抱着一臺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麽八卦新聞。

言遠書看了眼言清歡，“回來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吃飯了沒有？”

言清歡咳嗽了幾聲，連鞋都沒有換，拉着戰弦走到言遠書面前，然後開口：“爸，這是戰弦。”

旁邊的言清洛和言清穎看到戰弦的時候，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言遠書的臉在聽了言清歡介紹戰弦的那句話之後已經黑了一大半，強忍着怒意，他問道：“所以呢？”

戰弦拉住準備說話的言清歡，看向沙發上坐着的言遠書，恭敬有禮地喊了一聲：“伯父，您好，我是戰弦。”

“誰讓你說話了？”言遠書不滿地看了戰弦一眼，目光掃過他，之後又看向言清歡：“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要是想和他在一起，就別回這個家了！”

“爸。對不起，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希望你能支持我。”言清歡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心裏卻是亂成了一團。

言清穎聽了言清歡這句話之後，偷偷地爬到言清洛的耳朵上，問道：“大姐這是要和爸爸吵架嗎？怎麽語氣這麽硬？”

言清洛搖搖頭，小聲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再看看吧。”

言遠書聽了言清歡這麽篤定的語氣，怒氣更是噌噌地往上漲，他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指着家裏的門對她說道：“你要和這個人在一起，那就給我滾出去！我還是那句話，他和這個家，你自己選！”

“爸，你別逼我，可以嗎？”言清歡垂眸看着地板。

這種選擇，對她來說真的太難太難。

戰弦在旁邊站着，一句話都接不上，言清歡的父親對他的不喜歡，他怎麽會看不出來？

“逼你怎麽了？！”言遠書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凸起來了，“我養了你二十多年，你到頭來因為一個男人跟我叫板！？這叫什麽事情！？”

“老言，你怎麽了？”原本在卧室裏睡覺的言母聽到客廳裏的動靜，已然被驚醒，出來之後便看到之言清歡身邊站着個男人，而言遠書則是一臉憤怒。

“媽。”言清歡叫了她一句，“你不要管。”

“你是要反了！言清歡！你再說最後一次！你要跟這個男人在一起，那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好。”言清歡毅然決然地點了點，然後拉住自己行李箱的拉杆就要往出走。

言遠書已經氣得說不上話來了，言母趕緊走上去拉住她的手，勸道：“清歡，你這是幹什麽，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你爸他也沒有惡意。”

“媽，對不起。”言清歡聲音帶了些歉疚，“可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他。”

——可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他。

旁邊的戰弦聽到這句話，心裏頓時升起一股暖意，他終于等到從她嘴裏說出這麽煽情的話，終于聽到她說出自己的在乎。

這一天，他真的等了很久。

“你走！！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言遠書一邊咳嗽着，一邊攆他們。

言清歡咬了咬牙，“爸，媽，女兒不孝。”然後抓着戰弦的手走出了家門。

直到言清歡走出去的那一刻，言清洛和言清穎才反應過來，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上去走到父親身邊，扶住他。

“爸，你也別生氣了。”言清穎試圖勸解他。

“老言，女兒大了，我們管不了也是正常的，你別因為這個氣壞了身子。”

言清歡拉着戰弦走到了車前，才放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她的眼睛已經發紅了，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麽叛逆，看着父親被她氣到的樣子，她的心裏揪得難受。

可這是她唯一的決定。

她舍不得戰弦……

“清歡，你真好。”戰弦将手撫上她的臉，“謝謝你為了我這麽勇敢，真的。”

言清歡将他的手拿開，語氣淡淡：“嗯。”

“你身子還沒恢複，搬到我那裏吧。平時我也好照顧你。”戰弦看了眼她的行李箱，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不用了。”言清歡拒絕，“我自己去找房子住，開學了住職工宿舍就好。”

“先上車，我們上車再說。”戰弦先拉車門，示意讓她坐上去。

兩個人上了車之後，戰弦又開口：“聽話，就搬過去和我一起住，不住一間，你放心。我也不會那麽對你了。”

言清歡聽着他做出這樣的承諾，不由得笑笑，答道：“真的不用了，你如果不放心，就每天過去看看我，我畢竟是個女孩子，住你那裏，影響不好。”

“……”

“戰弦，聽我一次，行嗎？”

“……行。”

她能為了他從家裏搬出來，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他怎麽還忍心再要求她什麽事情？

他也知道，如果她不想，誰都改變不了她的意願。

“那你今天晚上也得先在我那裏呆着，明天我陪你去找房子，這樣可以吧？”

畢竟這會兒已經快九點了，現在去找房子也不實際。

言清歡思考了一下，才點頭答應下來：“嗯，就今天一晚上。”

“一晚上就夠了。”戰弦笑。

☆、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