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小猴子（十四）

哮天犬拗不過敖烈，只得乖乖在前面引路，只是害怕白日佛偈的金光，隐約能看到五指山輪廓便落了地。

敖烈跟着下來，只聽哮天犬道，“再往前，就會被那道佛偈上面的光照到，很疼的！但是走地上，可以慢慢過去。”

“我聽說這裏除了五指山和佛偈，還有土地山神在看管？”

“是啊，白天主人還跟他們說了話。”

“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就是說不可虐待大聖，土地爺都說不敢……所以白天主人跟你都說了什麽？”哮天犬白日裏看着楊戬和敖烈二人在房間裏低語，記得抓心撓肺，可是就進不去，是以才會大半夜的跑到小白龍的房間裏去，只是沒想到反被小龍抓住。委屈的一擡頭，卻發現敖烈往前走了幾步，正站在山腳下看着夜色中隐約的山峰形狀，哮天犬心中着急便問道，“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敖烈并沒有理會哮天犬，往前走了兩步，看了看隐約的輪廓，自己只是有些擔心，和當年他被圍攻的時候一樣，只不過，是只從石頭裏蹦出來的猴子，當初連話都不會說，後來學了本領，一路做到齊天大聖，最後卻被壓在這五行山下。

思付良久，又想起楊戬那番話，自己言行，事關東海，再往前，也該被山神土地們發現了。

哮天犬已經急的跑過來用爪子刨敖烈衣服了，敖烈一低頭，瞪着哮天犬道，“你做什麽？”

“你到底要不要去？要去我們走吧。”哮天犬看他傻站着半天，自己都有些不耐煩了，還是主人好，要去就直接去了，哪回像這只小龍一樣搖擺不定。

敖烈低下頭，“日裏，你主人都跟孫悟空說了什麽？”

“沒……沒什麽啊？”哮天犬努力的回憶着，自己白日裏不幸撞到了山石，直接暈了過去，迷迷糊糊之中，只是隐約聽到了幾句，“好像就是什麽以後有機會再打一架，怎麽，你也要跟孫悟空打架？”

哮天犬說到這裏，上上下下的将敖烈打量了一番，雖然敖烈不矮，可是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不能打仗，連忙狠狠搖了搖頭，“我勸你還是算了吧，你肯定打不過孫悟空，連我家主人都要跟他大戰三百回合！然後才逼得那猴子使出變化……”

不去理會啰嗦的狗兒，敖烈徑直轉身，往回走，哮天犬連忙跟上，“你去哪兒啊？”

“回去。”

“這就回去？那你不看孫悟空了？那你大晚上的跑着一趟為什麽啊！”

敖烈回到西海天色尚且黯淡，哮天犬也安靜了下來，一路上敖烈都沒有理會哮天犬，讓他一只狗嚷嚷了半天也沒人搭理，最後識相的閉上嘴，跟着敖烈一起回了東海。

停在海岸邊，敖烈有些好奇的看着哮天犬，雖然他可以狗刨，但是怎麽跑到海底去的？

“你看着我做什麽？”哮天犬看到敖烈注視自己，立刻又來了精神追問着。

“你怎麽能到海底？”

“嘿嘿！”哮天犬一聽就笑了起來，舌頭吐出老長一截，嘻嘻哈哈的笑着，“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

哮天犬昂着頭，一臉得意的扯着自己脖子上的一圈狗鏈，敖烈這才注意到哮天犬脖子上一圈皮帶上亮晶晶的不是鉚釘而是什麽珠子，嵌在上面閃閃發光。複又聽哮天犬得瑟道，“我先告訴你啊，這可不是狗鏈，我家主人從來不會拿鏈子鎖着我，這是項圈！你知道麽，這項圈上面嵌着避雷珠避水珠辟火珠！只要主人需要，不管是水裏趟還是火裏去，我都可以跟着主人一起！你知道麽……”

二郎神看樣子真是富足的很給哮天犬做了如此華麗的狗鏈，敖烈搖搖頭道，“看樣子你的主人對你真是愛護有加。”

“那是！”哮天犬驕傲的放下爪子裏的狗鏈，一臉的沉醉，主人對他實在是太好了！

“可惜，他還少給你準備了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口罩！”

哮天犬聽了下意識一捂嘴巴，口罩？不讓自己說話麽？難道主人嫌棄自己太多話了？

“你就是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楊戬才會有許多事情不願意告訴你！”敖烈倒是真佩服楊戬的耐心，能受得了哮天犬說話沒栅欄的性子，一養還是幾千年。

哮天犬把兩只手從嘴巴上面放下來，撇撇嘴道，“不說就不說了。”又怕敖烈再叫他什做些什麽，一頭紮進海裏，兩只爪子劃水往下刨着，黑溜溜的尾巴沾了水濕漉漉的滑了起來，也在水中搖擺，不一會兒就沉入水深處，不肯分辨。

敖烈看着哮天犬跳進水裏，知道又是去找自家主人去了，也料他一定會把今晚的事情告知楊戬，可是自己只是去了一趟五行山，也沒有見那孫悟空，便是被知道，又如何？

想通了也化作龍身，潛水回了龍宮。

次日，楊戬果然趁着寸心和其他姐妹說話的間隙走到敖烈跟前，敖烈低着頭不太敢看，楊戬卻是笑了，“我聽哮天犬說，你昨日去了五行山？”

“嗯……”敖烈仍舊是低着頭。

“孫悟空雖然在受罰，不過曾經也是天庭的齊天大聖，他被壓在山下，也有不少故友前去探望過，如果他真的是你朋友，你想見見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你父親答應便好。”西海龍王的固執，楊戬早有領教，故而提醒了敖烈一聲，在天庭倒不是多大的問題，真被發現了也沒什麽，玉帝并沒有下眼睛探望的命令，昨日土地也說過有幾位散仙來探過，只是被他父親知道了或有責備。

“謝謝姐夫，我只是有些懷念故人，或許孫悟空他如今并不願意見我。”多年來，每次見到孫悟空莫不是自由自在一身輕，亦或者是威風凜凜野心勃勃，如今被羁押在五行山下，受着風吹雨打，不知……新晉如何。

“這些你自己考慮便是。”那廂寸心已經走了過來，楊戬只得短暫督促一句，他不知敖烈千回百轉的心思，只是覺得敖烈未免想的太多。

“三姐。”敖烈看到自家姐姐過來，來不及回複楊戬的話，忙着招呼敖寸心。

“許久不見，你都長大了。”敖寸心看着敖烈，眼中神色複雜，“我離開西海的時候，你還小，都不能化成人形，如今再見，已是這般模樣，算來，已經過了五百年。”

敖烈點點頭微笑，五百年前他只是随着父親去一趟東海，還沒回來就聽說自己這位三姐與情郎私奔了，一時間西海上下皆驚，父親也匆匆從東海趕了回來，當時心中是有怨的，一直到五百年後的今天，也不能理解。

“敖烈，你不願同我說話，是在怪我麽？”小時候的敖烈，不能化作人形，經常是搖着雪白的尾巴跟在哥哥姐姐後面，從最簡單的湧浪開始學龍族的技能，寸心喜歡玩，也經常帶着敖烈，本來兩人感情并不差，可是現在回來，敖烈幾乎沒怎麽同自己說過話，倒是和楊戬聊了不少，寸心知道當年自己走得倉促，叫姐弟間生了隔閡。

“沒有……我只是，不知道三姐為何，會一去幾百年，難道西海對你來說，真的比不上一個男人？”

“敖烈，你可有喜歡的人？不是像父母兄弟那樣，而是一個女孩子，一個你總也放不下，見不到的時候就一直想他，見到了怎麽看也不夠的人？”敖寸心試圖讓敖烈明白自己對楊戬的深情，便開始開導自家情窦未開的弟弟，沒想到敖烈聽了，直接搖了搖頭。

“沒有這樣的女孩，就算有，我也不會為了她離開西海。”

“還沒有遇到楊戬的時候，我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為了一個陸地上的男人離開西海。”敖寸心嘆了一口氣，看樣子傻小子真的是不懂情愛，“可是，一旦你遇到這樣了一個人，便覺得為他做什麽都心甘情願，不要是離開故土，就是跟他一起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敖烈聽着自家三姐的話，覺得有些耳熟，還在想着，又聽敖寸心說道，“只有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有那種粉身碎骨都不怕的勇氣。”

“要是那樣，我寧可永遠都遇不到。”

“不……當你遇到的時候，你會覺得，就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心中也是歡喜的。”敖寸心說着，眼睛放空，甜絲絲的笑容從嘴角漫看，一臉的甜蜜。

敖烈看着敖寸心癡迷的表情，終于想了起來，哮天犬也說過要跟着楊戬水裏來火裏去……渾身一個激靈，敖烈連忙抖了抖将這種想法摔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寸心對于敖烈真是人生導師，可惜自己打不開心結，可憐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