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小猴子（二十四）

正是夏日，烈日炎炎，長老坐在樹下歇息，用手擦着臉上汗水，看着滿目蒼翠，也不知離西天還有多少路。拿起水囊卻已經空了，便喊了一聲，“悟空。”

孫悟空正眺望山嶺，聽到長老呼喚，連忙回頭，“師父，怎麽了？”

“水囊空了，你去接些水來。你一直看着那邊，難道又有妖怪？”一路上總被妖怪捉去，看着孫悟空的樣子，唐僧不禁有些擔心，愈是荒郊野嶺，愈是妖魔橫行。

“師父莫急，我去接水看看便知。”那一處山頭祥雲罩頂，比之妖怪更像是神仙下凡，但是仙界早有規定神仙不可随意下凡，也不知道是不是善類，這長老迂腐，知道是個神仙肯定又要去拜見，故而悟空并未言明，只是接過水囊徑直去了。

竄到祥雲下方，竟然是一條飛瀑落入寒潭，潭邊巨石累疊，石上坐着兩個人，正在興高采烈的說着什麽。孫悟空正在想這樣看着兩人應該不是妖怪，便有一人朝他看來，招手道，“大聖，好久不見。”

“你，是重黎？”看着少年面容有些熟悉，想了許久還是看到一旁文質彬彬的青年才想起來這應該住在草木園的兩人，猶記得這位上古大神臉上常是帶笑，身上卻沒什麽特別的氣息，論起仙氣尚不及一旁的琴者。

“是啊，難為大聖還記得，且下來共飲一杯如何？”重黎舉舉手裏的杯子，悟空一看是熟人，便下來了，只是怕那長老等急了，接過杯子一口喝了，才道，“你怎麽下來了？”

“天庭事煩，偶爾閑暇，下來走走。”重黎見孫悟空仰頭喝掉酒水，臉上笑容更甚，一旁的長琴看着他信口開河也不拆穿，只是低頭一笑又給他遞過一只杯子，偶爾閑暇，明明是每天都無所事事。重黎接過杯子，又倒了一杯，再遞給孫悟空，“大聖護唐僧西行，一路辛苦，難得相聚，不如多留片刻。”

孫悟空這一會卻是沒有接，只道，“謝了，不過我還要打水回去，不叨擾了。”

“那好，日後等大聖取得真經，功德圓滿再共飲幾杯。”重黎舉舉杯子自己喝了，看着這只猴子，過了五百年，外形倒是沒什麽變化，只是修為更進一步，身上的氣息也比當年要純淨許多，只怕等他到了西天成佛，也要修出本象來。

“在想什麽？”等到猴子離去，一旁的長琴才開口，重黎一直盯着那猴兒看，必有原因。

“你猜，五色石本象是什麽？”重黎咧着嘴，笑容滿面。

“難道不是猴兒？”長琴發問，孫悟空從石頭裏蹦出便是一只靈猴。

“怎麽會是猴兒。”五色石乃天地孕化，怎麽會只是一只猴子。

重黎其實經常下凡來，倒不是他有什麽要務在身，只是他曾下凡為人，如今回到天上，時常思念人間的美食，為此便找玉帝特地要了下凡的許可。

兩人回天上，途中又有一群神仙下來，遇到重黎和長琴二人停下來行禮，重黎心生好奇，“你們這是下凡去做什麽呀？”

“王母娘娘命我們下凡去勸說二郎真君來天庭任職。”

“哦。”重黎點點頭，便徑繼續規程，小仙們見到上神已經上了九重天，這才繼續往灌江口去。

“王母娘娘還真有耐心。”回到草木園，長琴忍不住笑了，“這都五百年了隔一陣子就去一趟灌江口。”

“你應該說楊戬脾氣夠好。”重黎笑了笑，“西王母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倒是楊戬，這麽多年，在外游玩，每隔幾年被王母娘娘派人騷擾一次，還回回都換人，居然都沒發火。”那些神仙可是什麽樣去的什麽樣回來，要是換成孫悟空那種爆脾氣，棒子不知道打死多少只了。

轉念一想，又搖搖頭，“還是玉帝脾氣好。”

“何解？”既是西王母想請楊戬擔任司法天神，為何說是玉帝脾氣好？

“你以為司法天神說當就能當？當年西王母想要安排司法天神這個職位，也是要取得玉帝許可的。”雖然時間流轉，天庭各路官職已經調整多次，但是像司法天神這種事及三界的大神職位，想要設立必定要經過玉帝許可，還要安排各部分有司配合，仙官品職，和其他相關部門也要做好協調。

“你是說，每次王母派人去請楊戬，都要事先和玉帝協商好？”

“是啊，所以說玉帝脾氣真好。”一邊是自己親侄子，一邊是女神之首，“別忘了，西王母在天池，尚屬人間，玉帝在天上，地上一年，天上一天。”

孫悟空在地上被壓五百年，對于天庭也不過是一年半的時間；

王母隔幾年來請一次準許，對于玉帝可是每隔幾天就來一次。

“玉帝若是不願意，何不直接回絕了王母？”

“王母是那種玉帝說不行就罷休的人麽？”就憑張百忍那偏心的性子，大約是王母一提出來就否認過了，“這事，可以問問果兒。”

“那是，陛下都拒絕過多少次了，可是王母總是不答應，後來陛下就說了，只要王母娘娘能說動楊戬，他就在天庭設立司法天神一職，統領三界一切違反天條的事宜。”果兒提起自家上司也是佩服無比，每天都有一堆煩心事，每天都有不知好歹的人來冒犯，自家上司居然安安穩穩的把位子坐了這麽多年。

“對了，花錦儀，你怎麽到我這兒來了，難道是重黎不在？”果兒也是奇怪，花錦儀怎麽想起來給自己送酒了，雖然他口水重黎大神的果釀很多年了，畢竟那是玉帝偶爾才喝到的東西，但是花錦儀忽然送來一壺還是有些詭異啊。

“在啊，重黎和長琴大人剛從凡間回來，遇到去請二郎真君的神将，是以回來的時候還在說不知陛下究竟作何打算。”花錦儀眨眨眼睛，總不能說是重黎叫他來的吧，只當做是自己好奇，“我也奇怪，陛下不覺得煩麽，王母這樣三天兩頭的叫人去請楊戬，又請不到，不怕傷了天庭的面子？”

“這能傷什麽面子？”果兒回了一句，要傷也是傷王母的面子，從頭到尾都是王母張羅着要設置司法天神，玉帝只是給了個準許。“還不是王母覺得請不來真君自己下不來臺，這才屢次來請命。”

天庭每日處理的事務多了，三界之中，單反涉及靈根慧物，發生異變都要上報一遍，有些下面官員不能做定奪，或是一方神明不敢自作主張，都要上報天庭，許多事情都要交由玉帝決策，王母娘娘五百天來力薦楊戬擔任司法天神也不過其中一件，自家上司早已輕車熟路。

“大概就是走個過場，反正王母推薦二郎真君擔任司法天神一職由來已久，只要遣神下去便是。”反正二郎神也會推了，這麽多年，到後來大家都明白只是走個過場，王母申請然後玉帝批準，然後拉着一幫神仙去一趟灌江口，見到楊戬再說一遍，楊戬拒絕，好了，又能安生幾天，等着王母下一次上奏吧。

“要是哪天楊戬想不開答應了可怎麽辦。”拒絕這麽多次，玉帝和天庭也都習慣了，反正就是為了王母能順一口氣，每每走個過場，但是如果哪天楊戬真的答應了，可怎麽辦？

“真的答應？”果兒眼前一亮，“你是楊戬大神要到天庭來麽？楊戬可是好帥的啊，高品格美男子！”

“果兒仙子，你口水流出來。”

“哦哦……”果兒擦着口水才發現自己不覺間把花癡的話都給說了出來，“咳咳，我是說，楊戬大神法力無邊，處事公正，他若是來了天庭擔任司法天神，那是三界之福。”自己才沒有什麽這樣就可以每天看到美男子的想法。

花錦儀看着連忙掩飾的果兒笑而不語。

“不過應該沒這個可能，畢竟他跟西海三公主感情正好，在外面玩得正歡。”自家上司也是非常關注楊戬的，時不時叫他看看楊戬在做什麽，但是每次派人去游說也不說清楚楊戬在什麽地方，總讓小神仙們做無用功。“而且他們現在還收了個養女，凡間過得正開心，怎麽會上天庭來。”

“養女？二郎神真君會有養女？是誰家的姑娘這麽好運氣？”攀上了楊戬可是跟投胎到皇帝家差不多，以後修行成仙不要太順利。

“是一只小狐貍，說來也可憐，出生沒多久就父母雙亡，幸好被二郎真君給撿到了，還給她取了個名字，叫小玉。”

“果兒仙子果然什麽都知道。”天上天下，三界的八卦，只要是跟美男子相關，就沒有果兒不知道的。

“咳咳，哪裏哪裏，這也是職責所在，輔佐陛下必要知曉三界大事。”和楊戬相關的都是大事，起碼是自家上司的大事，所以他一定要了解清楚。

“說來，長琴仙人如何了？”似乎有陣子沒聽到他彈琴了。

“重黎近來在拜訪故人，長琴仙人自然是陪同。”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要換視角了，關于西游記八十一難後面應該不會再寫了，黑水河的故事原著和改變蠻大的，但是不是很重要，換舅舅出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