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舅舅（二十五）

時隔一年零七個月，天庭蟠桃會，又見孫悟空。

這一回孫悟空還是坐在客座上，和一衆仙人談笑自如。王母的臉已經黑成了一片，一旁的玉帝還是一如既往的笑盈盈，紅光滿面 。

果兒擦去額角汗漬，雖說這王母威壓不及玉帝，但是坐在這殿上黑着一張臉也是亞歷山大，說話間冷言冷語，分分鐘吞了孫悟空的節奏，偏又是如來點化的鬥戰勝佛，在席上穩坐如山。

不只是自己，周邊的神仙多少有些不自在，果兒擡頭，看向自家上司，玉帝千年不變的笑臉看到果兒有些為難的神情，又是一捋胡子，笑對西王母說道，“王母啊，你看今日宴會如何？”

“陛下好雅致，舞樂齊得，當是極好。”王母心中雖有不悅，也不敢直接拂了玉帝的面子，答完才看到玉帝笑盈盈的表情中帶着幾分“你應該明白”的含義，當下換上了笑臉。又喊着仙子給孫悟空斟酒送桃，看的果兒心驚膽戰，這王母後面還有大招啊。

蟠桃會上杯盞交疊，蟠桃會一結束王母就興沖沖的跑去找了玉帝，結果撲了個空，留守的果兒努力讓自己笑得不要太僵硬，但是，王母娘娘的氣場還是壓得果兒擡不起頭。

“陛下去了何處，竟連果兒仙子也不曾陪伴？”果兒跟在玉帝後面多少年了，幾回出門都帶着，怎麽這次留着他一個人。

“陛下前去造訪晗明殿主人，說是前去拜會，不應打擾。”果兒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你都去了還不是打擾麽？只是帶的人少一點，打擾還是打擾，不過面對自己上司，果兒沒有膽子說出口服。吐出答案就靜靜站着看王母，王母面色陰沉了一會兒，嘴角一勾，複又笑了起來。

身為女神之首，西王母生的也是豐颌重頤，笑起來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花，紅豔豔的唇恰似一朵石榴花開在雪白豐滿的面龐上，一張口便是笑意，“既然陛下不在……”

果兒已經打算好轉身送神了。

“那我就在這裏恭候聖駕回栾。”王母一轉身坐到了椅子上，果兒聽着後半句眨眨眼睛才明白這是今天一定要見玉帝的意思。雖然玉帝明擺着是不想見他躲出去了，但是王母一樣明擺着要見到玉帝不可，果兒也不敢多話，連忙奉茶，一邊遣人去晗明殿通報。

兩位神仙之首大家，他一個小小的侍仙湊什麽熱鬧，要是晗明殿的主人過來湊熱鬧還差不多，自己湊上去，随便哪位揮揮手都能把他打到凡間去。

果兒可不想去凡間，看那卷簾大将，先前威風凜凜，凡間走一遭，如今小心翼翼，放不開手腳；再看天蓬元帥，何等張揚不羁，凡間走一遭，回來巴結群仙……估計都是在下面吃了不少苦頭，回來之後乖了不是一點兩點，只有那只猴子還是一樣的飛揚跋扈，在大殿上還架着二郎腿，不過穿着紅褲子披着金絲甲，看着确實帥氣，倒也不負美猴王的盛名。

派去通信的小仙沒回來，倒是玉帝已經回宮，果兒跟在王母後面迎接，遠遠問到一陣花香，夾雜着五色光華，在花香和彩光裏面，沒反應過來的小仙紛紛站好了位置，這一陣過去就能看到天龍引車，玉帝正坐在車上，一旁跟着只穿金甲的猴子，猴子頭上的翎羽甚長，是不是在玉帝玉冠上晃悠着。

果兒看着搖搖晃晃的羽毛有些看不順眼，很想上去給他扯了，但是沒敢動，繼續看着自家上司，玉帝依舊是笑臉，猴子指手畫腳半天，玉帝一招手，似乎是許了什麽；結果不知足的猴子做完揖由一只手打上了玉帝的袖子，笑呵呵不知道又在求些什麽，玉帝捋着胡子聽了，仍舊是笑，擺手停下了銮駕，轉頭和猴子說這話，猴子聽着直點頭，最後玉帝一招手，猴子一個跟頭又翻走了。

玉帝這才到殿前，王母帶着一衆仙人紛紛跪拜迎接，玉帝慢悠悠從殿下下來，扶起王母一番抱歉抒情，便往裏走去。路過果兒身邊不忘多看了果兒一眼，果兒連忙低頭，自己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做！

兩人落座，又奉上茶水果品。果兒自然是站在一旁伺候着，不料王母和玉帝說道，“有件事情終于辦妥了，只是還要陛下點頭。”言罷看着果兒不說話，意思分明就是我跟你說點要緊話，閑雜人等趕快退下！果兒自然是看明白了這一層意思，只是自己是玉帝身邊的侍臣，退不退不能自己做決定啊，還是看向玉帝。

玉帝看都沒看果兒一眼，直接說道，“娘娘有什麽要緊事不妨直說，我身邊都是親近的人。”意思是我身邊都是機靈可靠的娃，有話快說。聽明白其中意思的果兒簡直要流淚握住玉帝的手，上司你真是太好了，雖然果兒只敢想想，玉帝的手豈是他這種小仙可以碰的？

“既然陛下發話了，我也不好多說，本來是件喜事，不必為了些小事鬧不痛快。”王母到底是不痛快的，暗暗地戳了果兒一刀，果兒低着頭翻個白眼，你狠，我惹不起，我當做沒聽到還不行麽？

“哦，不知什麽喜事，勞煩娘娘親自跑一趟。”西王母婚配東華帝君，也不知道是不是王母娘娘氣勢太強，東華帝君患上常年外出病已經很多年了，多半的時間在人間游耍，但人家畢竟是正經夫妻。東華帝君位置雖在玉皇大帝之下，也是天庭帝君之一，故而玉帝每見王母還是客氣喊一句娘娘。

“還記得當初我向陛下提及司法天神一事麽？”

“娘娘所言，當然記得。”就算不記得，這一年半裏也被你提醒了無數次，能不記得麽？

聞言至此，果兒也明白還是司法天神的事情，被打回去這麽多次，王母娘娘還是不死心，不過這一回特地來說，該不會是楊戬答應了吧？果兒很是不明白，只得看向自家上司，卻發現玉帝的表情有些奇怪。

一個詞來說就是愉悅，非常愉悅，侍奉在旁上千年，難得看到自家上司笑得這麽開心，就連龍眼旁淺淺幾道褶皺也顯得慈祥和藹。

“楊戬他同意了！”王母賣足了關子，終于說出了出來，估計是心裏高興憋得太久，說出來之後不覺笑了起來，右手還在桌面上拍了一下。王母乃女仙之首，千百年來為三界女仙典範，按照逼格往下數，除了後土娘娘，就是西王母。西王母向來端莊，言行舉止莫不是女仙典範，如今竟然用手拍桌子，看樣子是高興壞了。

“是麽，那真是可喜可賀。”玉帝點點頭，臉上笑容如故，但是在果兒眼裏，總覺得王母娘娘被坑了，自家上司從剛才開始就是這個笑容，明顯是早就知道了，但還是如此配合，果然論演技還是上司穩坐天庭之一。

王母笑得開心，沒太注意到玉帝的表情，笑得差不多才看到玉帝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臉上頓時有些挂不住，“楊戬來天庭任職，陛下莫不是不高興。”

“王母娘娘能請來戬兒到天庭擔任司法天神一職，于衆神，于天庭都是一件喜事，我怎麽會不高興呢？此事全賴娘娘操持，勞累娘娘了。”玉帝官腔一個接着一個，果兒默默理解了一遍，玉帝這話大概就是，你終于成功把人擄到天庭來了，這下開心了吧？

這不是叫王母難看麽？果兒還在吐槽，就算外人看不出來，王母娘娘也不可能聽不出來吧？玉帝接着又是兩句話，“只不過戬兒在凡間五百年都不曾應允過此事，這回，怎麽答應了？”

不愧是自家上司，立刻把話頭轉走了。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你那外甥，在凡間收養了個女兒。”王母一邊說着一邊看向玉帝，看到玉帝微微點頭才繼續說下去，“是只死了父母的小狐貍，抱回去當女兒養着，誰知道被他妻子敖寸心發現，寸心以為那狐貍精是他和外面的狐貍生的，偷偷給他扔出去了。”

聽到這裏，玉帝眉頭一皺，嘆了口氣道，“他們終究不是同路人。”

“豈不是？”玉帝接了話，王母也好繼續說下去，“他倆成親雖有千年，可是夫妻倆有幾天消停過？整天這麽吵吵鬧鬧，神仙也煩了。”

果兒在旁聽着，總覺得話有些耳熟，神仙也煩了，也就自家上司耐性好，被你們煩了這麽多年還是一如既往的笑臉。

“所以楊戬就答應了來做司法天神？”

“是啊，陛下，這是前幾日答應的，我本來想再蟠桃會上公布，奈何人多口雜，想來還是讓陛下來說恰當些。”你都自作主張了，不就是怕自己說了讓衆卿家覺得逾禮這才讓玉帝來說麽？

王母看着玉帝，一雙鳳眼美目笑意滿盈，果兒想有再大的脾氣被王母這麽看着也消了火，何況這麽多年來，沒見過自家上司有什麽脾氣。

果然，玉帝仍舊是笑容，“娘娘真是體貼，加一個司法天神，總管三界觸犯天條的事件，想來還要通曉理命司，宣神司，輪回司，對了，楊戬在天庭未有行宮，是不是還要建一座司法天神府？這些可還要不少時日。”

“關于這一點陛下請放心，理命司統領輪回司和宣神司，只要理命司柏楊能出面，設置司法天神的職位并不難，至于司法天神府，我已經給楊戬選好了地方。”

“哦？”天庭還有空着的宮殿麽？天庭又三十六宮七十二殿，可基本都是帝君上神的住處，要在中間插一個楊戬也有些說不通啊？

“陛下莫不是忘了，蟠桃園邊上還有一座大聖府，已經閑置了五百年？”

“還是娘娘想的周到。”玉帝點點頭，似乎是答應了。

“那陛下您是準了？”

“娘娘都操持好了，我自然是樂得其成。”玉帝最後一句話說的有些咬牙切齒，果兒覺得他是不高興了，可是看着玉帝的臉又覺得自家上司開心的很，到底也沒弄明白。只是兩人談完話，果兒弓着身子送走了王母。

等到回來，玉帝一個坐在位置上擺着棋子，面無表情，果兒也不知道對于楊戬擔任司法天神一事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悄悄走到一旁，玉帝卻先開口了，“果兒，你覺得楊戬來擔任司法天神一事，是好是壞啊？”

額……這個叫他怎麽說呢，他當然覺得好了，自此以後能夠經常看到一位英俊潇灑的美男子，不對，是英俊潇灑的大神，但是這麽說出來自家上司肯定會不開心。

扯扯嘴角，果兒微笑着說了一句，“小神愚鈍，不解天庭要事，但是王母和陛下都覺得應該，自然是好事。”

玉帝聽了，看了果兒一眼，笑道，“你啊你，就你心裏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考完試某澤回來更新了~

雖然考試更不了，但是文不能棄，如無意外明天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