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溫暖

空音的聲音并不大，卻足以讓屋內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但是顯然，有些人明顯把理解的重點給誤會了。

“等等，你說姐姐……她是女的嗎！”棕色馬尾的男子立刻擺出一副見鬼了的表情，死死地盯住千鶴和空音兩人，“還有你，你也是女的？！”

“喂，真的假的？”

剛剛還充滿了火藥味的氣氛消失得不見蹤影，屋子裏又莫名其妙地變得吵鬧起來——僅僅只是圍繞着千鶴和空音的性別問題。

竟然還真的有人把姐姐當男的……空音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帶跑了題。

“這真是我近藤勇一生中最大的失敗！我居然沒有看出你們兩個居然是女性！”坐在主座上的男子伸手扶了扶額，眉頭緊鎖。

先前說出要“殺掉”她們的男子攤了攤手，毫不在意地打擊着他：“嘛，明明一看就是女孩子啊。”

“可是完全沒有證據啊。”

“那不如脫了衣服檢驗一下吧？”

“不行！絕對不行！”

好不容易有了點傳說中的“審訊”的味道，卻又不知怎麽回事變成了這樣。

空音抿了抿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夠了你們幾個！都給我停下！”

——空音認得這個聲音，是在她關于昨天那個雪夜的記憶中，到現在還清晰的其中一部分。

話音剛落，屋子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随後，男子再重新将話題轉移到她們這裏，繼續問：“你們，為什麽要女扮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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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音默不作聲，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幫忙解釋的話是否會把事情搞得更糟。

“呃，那個……”

似乎是看出千鶴有些猶豫不決，坐在主座上的男人耐心地安撫了她一句：“沒關系的，說來聽聽吧。”

“嗯……”千鶴微微點了下頭，“我叫做雪村千鶴，她是我的妹妹空音，我們是從江戶來到京都尋找父親的……”

聽着千鶴把之前的情況毫不保留地一一說了出來，空音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确。

“嗯……原來如此。”聽完了千鶴的敘述，主座上的男人故作嚴肅地點了點頭，“特地從江戶來這裏尋找父親啊，真是不容易。”

“你說你叫做雪村千鶴，莫非你們的父親就是蘭方醫雪村綱道先生嗎？”

聽到有人提及父親的名字，空音和千鶴都不由自主地擡起了頭：“您認識家父嗎？！”

不知道為什麽，在千鶴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空音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看着千鶴期待的表情，空音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竟然是綱道醫生的女兒，喂，你們都知道些什麽！”

“诶？知道些什麽……莫非是父親出了什麽事嗎？”千鶴的話，當然只會這麽回答。

但是空音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裏，比起擔心着父親的千鶴，她更在意剛剛的那句質問。

他問她們知道些什麽。也就是說他其實并不像讓人知道這些事，而空音和千鶴被帶到這裏的原因現在也不甚明了，但從他們剛剛的對話中，空音可以隐約感覺到她們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說到不得了的東西，傻子都知道是指什麽，空音自然不是傻子。

更何況，她清楚地看見了怪物眼眸中嗜血的紅光。

回過神的時候，千鶴似乎已經與他們談論完了關于今後的去處問題，看來至少是不用被殺了，但是就如某人所說：“雖然只是暫時的。”

千鶴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但是空音并不想留在這裏。

人多，吵鬧，嘈雜，危險，未知，充滿疑團——無論是其中的任何一條理由，幾乎都是空音所無法接受的。

但是至少現在不用被殺，而且可以和姐姐呆在一起，只有這一點，空音覺得很不錯。

因為是女孩子的緣故，所以近藤先生把千鶴和空音單獨安排在了一個房間了，事實上就是她們之前醒來的那個房間。

土方先生把她們兩人攜帶的短刀和包裹交還了回來，空音自然是很高興，那個包裹裏面是她從家裏帶出來的幾本她最喜歡的書。

雖然還不被允許離開房間，但有了書就代表有了消遣方式，空音也不覺得有多無聊，時間在她看書的時候往往會過得很快，就算是看完了也沒關系，對于她喜歡的書，再看上多少遍空音都不會感到不耐煩。

但是千鶴不同，自從上次談話中對方提到父親的診所失火之後，她就一直無法放下心來，總是跟空音抱怨“她們這是被軟禁了”“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出發尋找父親啊”雲雲。

既然從火災中逃脫了，為什麽不來找她們呢？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便被空音給狠狠地掐滅了：父親或許是有什麽急事，或許是忙于工作無法脫身，又或許是卷進了什麽事件——她這麽對自己說。

“真是的，空音，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會記住啊？”千鶴剛一起床，就看見空音把書攤開在腿上，眼睛幾乎要貼上書頁，“在這麽黑的地方看書對眼睛不好啊！要先打開窗戶，打開窗戶知道嗎？！”

匆忙地整理好床鋪，千鶴走到窗前拉開了窗戶，霎時，陽光溢滿了屋內的幾乎每個角落，也照亮了空音手中的書頁。

“因為姐姐還沒有起來，如果打開窗戶的話會把你弄醒的。”空音擡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随後又一絲不茍地研究起書本。

“真是服了你了……那你至少可以等我醒了再看嘛……”

“可是這本書只剩下一點就看完了……”空音合上最後一頁，略帶委屈地看向千鶴。

又是一天了。空音看向窗外，庭院裏依然布滿了積雪，千鶴正站在窗前自言自語着什麽。

不過，她剛剛好像聽到刀鞘落地的聲音了，外面好像有人的樣子啊……究竟要不要告訴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