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請去死
盛嬌對着鏡子仔細看了看,湖藍色的毛衣,淺灰色長裙,烏黑的直發披在肩上,看着嬌豔欲滴的紅唇,她皺了皺眉,用粉底又在嘴唇上打了一層。
即便不化妝,她的長相也過于明豔了些,時常需要往嘴唇上撲些粉才能壓下一些豔色。
除了過于奪目的五官,也算有點小白花意思了。
她這角色扮演也兩年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想到這兒她眉宇之間露出暴躁之色。
“我今天的衣服準備了嗎?”清冽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盛嬌嘴角微微抿起,轉身輕聲說:“早啊,衣服我已經熨好放在衣帽間裏,我幫你拿。”
每天她最愛的時刻來了,幫他穿西裝打領帶。
鐘屹剛剛起床,原本梳起的劉海散落在前額幾縷,讓他淩厲的五官比平時柔和了幾分,他淡淡地看了盛嬌一眼,“嗯……”
結婚兩年,他依舊惜字如金。
“我給你準備好了早餐,你換好衣服,就能吃了。”盛嬌跟在他身後柔聲細語。
“嗯。”
他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明明聲音那麽好聽。
盛嬌把襯衣拿下來,回頭,就看到他結實的胸膛腹肌,她耳尖燒紅,竟覺得嗓子發緊。
“我幫你脫……穿衣服。”
如果她是男人,一定是色中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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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屹看着那雙大眼睛悄咪咪的流連在自己胸膛和腹肌,他眉梢微挑離她近了幾分。
盛嬌看着近在咫尺的腹肌線條,嗓子更加幹澀起來。
她目光有些發直,手裏拿着衣服停頓下來。
他看着她幾乎漲紅的耳垂,眼神頓了一下在那白如玉的脖頸上停留了幾秒,淡淡的問:“衣服你要拿多久?”
盛嬌這才反應過來,她立刻靠近幫他穿襯衣。
兩人離的很近,甚至能聞到他呼吸裏的味道,像有些薄荷的清冽,真好聞。
她“認真”的幫他系着襯衣口子,享受着她每日的高光時刻。
“晚上去老宅看祖母,一起吃飯。”
這家裏除了鐘屹她最喜歡的就是祖母,她當然願意去。
她立刻輕聲回:“好,那我等你一起去。”
鐘屹沒有回她,一般他不說話就代表同意了,想到和他一起去祖母家,她有種回娘家的感覺,心底有些雀躍。
眼角眉梢就流露出歡喜來,她五官精致明豔,一笑就會更顯濃烈。
鐘屹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幾秒,垂眸在她唇瓣上眯眼。
“你和媽一起去,我晚些時候就到。”
這話讓正在打領帶的盛嬌面容一僵。
這家和她最不對付的就是婆婆,她這婆婆簡直事*中的戰鬥機,每次見她,不折騰她一番不算完。
要不是她得扮演嬌柔小白花,她早就想和她撕逼了。
“怎麽?”
盛嬌聽出來,這聲音裏有些不悅的味道,她抿起唇柔柔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裏有些審視,盛嬌得爆脾氣差點壓不住。
就算喜歡他,她也是正常人,她那婆婆,真的無福消受。
“我也很久沒有見媽了,正好說說話。”呸,好好說話?每次不挑她毛病就算積德了。
鐘屹沒再說什麽,他穿好西裝把西裝第一顆扣子系上,然後把劉海往後梳到了一側。
那股迫人的氣勢一下子出來。
他身姿挺拔,身材極好,尤其穿上西裝,禁欲冷冽,盛嬌總也看不夠。
她跟在他身後一直把他送到樓下,大門打開的時候,一股冷風灌了進來,剛剛入冬,風已經開始有些刺骨了。
盛嬌極怕冷,但她為了讓自己看着飄逸清秀,常年穿裙子,還不穿打底褲。
她忍住去裹身上毛衣的沖動,對着他淺笑:“老公,路上小心。”
凍死老娘了,這破裙子一點風不頂。
鐘屹看到她微紅的鼻頭,皺了皺眉。
盛嬌凍的眼睛潋滟波動,竟露出與平常溫婉不同的豔色來。
他目光掃了一眼她凍的發紫腳踝,聲音沉了沉說:“晚上穿好衣服,可能會有客人。”
客人?她現在還能見客人了?盛嬌本想多問一句,可鐘屹說完就走根本沒給她問話的機會。
盛嬌看着他背影,立刻裹住自己毛衣,然後把門關上。
噔噔噔幾步跑上樓,踹開卧室門,直接鑽進被窩裏,動作溜的一氣呵成。
“我滴親娘,凍死個人。”她把自己裹緊,像個蠶寶。
她瞪着屋頂的吊燈發愣,他究竟喜歡她嗎?為什麽總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結婚兩年了,她把自己扮演成小白花模樣夠夠的了。
即便她是一個專業演員,這周期也太長了點。
兩年了,就算是冰塊也被她捂熱了。
一陣困意襲來,她想再睡個回籠覺,剛剛眯住,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盛嬌看着來電上的名字擰眉,是她的經紀人劉芳。
她等手機響夠了50秒才接電話。
“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電話那頭語氣不善。
盛嬌玩着指甲,慢悠悠的回:“沒聽見,怎麽接?”
電話那頭噎了噎:“給你接了個電視劇,明天帶你去簽合同。”
“什麽電視劇?先說好,如果再是什麽情婦,心機婊渣女,我可不演。”這兩年她演了太多壞女人,演技又太過到位,搞的定型不說還總被黑。
她忙着追鐘屹,也沒顧着自己的事業,劇本角色都靠經紀人幫她把關。
但她這個經紀人吃相難看,什麽戲都給她接。
“你不知道自己現在處境嗎?還挑?有戲演就不錯了。”電話那頭冷嘲熱諷。
盛嬌語氣比劉芳還沖:“反正我不演。”
“你……”劉芳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她緩了一會兒語氣放軟了一分:“放心,這次角色不一樣了,劉姐還能害你不成,明天見面再詳談。”
你可沒少害我。
“行吧。”盛嬌漫不經心的答應,心裏已經下定決心,要終止自己的角色同質化下去。
挂上電話,劉芳看着自己手裏的劇本,陷入沉思。
投資商那邊點名讓盛嬌演女二,這合約必須簽。
她有些納悶,這次的片酬提高了近一倍還指名讓盛嬌演,這樣的好事輪到盛嬌頭上真還挺怪的。
盛嬌這兩年演的角色清一色壞女人,加上一些營銷號抹黑,風評很差,傳她被包養的版本都無數個了,資源也跟着越來越差。
盛嬌身上能榨的東西也不多了,所以這次合同一定要簽。
——
盛嬌下午很早就起來試衣服,她看着衣帽間裏清一色的長裙,樣式簡單顏色單一,她小臉皺了皺。
她一向喜歡豔麗張揚的顏色,能穿這些衣服兩年也真夠有毅力了。
她拿了一套青色長裙配上一件白色毛衣,在鏡子前仔細的塗了粉底。
看着鏡子裏臉色略顯蒼白的臉,她滿意的笑了笑。
嗯,很良家很賢惠。
等她收拾好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差十分鐘六點。
她那婆婆快到了,先下樓吧,想到婆婆的臉,只覺得掃興。
她從衣櫃裏拿出一套最薄的大衣,穿好,鏡子裏的腰肢不盈一握。
很好,是他喜歡的樣子。
她到樓下的時候,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家正門口。
隔着玻璃她都能感覺到一股殺氣。
盛嬌勾唇冷笑,慢悠悠的走到車前,剛要打開車門。
車窗的玻璃就搖了下來,一張保養得宜的貴婦臉露了出來。
“你又遲點了50秒,說好六點得就不能晚,更不能讓長輩等你,還有說過多少遍了,你什麽身份?為什麽自己開車門?鐘家的臉要被你丢盡了!”姜寶雲看着自己這兒媳婦就火氣大,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什麽都做不好。
這時司機已經把車門打開站直說:“太太請。”
盛嬌提着裙子不緊不慢的坐上車,垂着頭沒說話,一副安安靜靜的模樣。
這事兒媽快變事兒祖宗了,怎麽那麽多事兒?算了,為了鐘屹她忍。
姜寶雲看着盛嬌,她垂着眼睛,長長睫毛微微顫着,嫩白的臉微微透紅,一聲不吭,只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火氣更大了。
“今天有客人,沒什麽事兒你就樓上待着,讓人知道了你對鐘屹名聲不好。”
盛嬌掐着指頭,她覺得再這麽忍下去,她恐怕要成魔了,要不是鐘屹,她能受這氣?
姜寶雲也煩的很,這便宜兒媳是老太太硬塞給她的,她怎麽可能滿意,她看中的兒媳婦,可不是這樣的。
小門小戶就罷了,還是個明星,要是個大明星也算有點東西,偏偏還是個名聲奇差的“壞女人”專業戶,她怎麽看怎麽心煩。
不行,她得想辦法讓他們離婚。
兩人到老宅時已經快七點了,鐘家老宅有着近一個世紀的歷史,坐落于本市東南方向,緊鄰市中心。
像個古代園林一樣,大而精美,每次盛嬌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見什麽都覺得驚嘆。
兩人來到鐘家待客的大廳,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年輕清秀的女孩子坐在客廳沙發上。
姜寶雲沒想到這麽早客人就來了,說好七點半來的,她看了身邊的盛嬌一眼,臉色不太好。
今天的客人是鐘家的世交久居國外的富商李氏集團的千金李穎,她回國探親,專門來鐘家拜訪。
李穎長的很秀氣,雖然談不上多美但是看起來舒服溫柔。
李穎看到姜寶雲立刻站起來,看到盛嬌眼眸微動,她走到兩人身邊笑的很甜:“伯母好,好久不見。”
姜寶雲滿意的點頭,李氏現在蒸蒸日上據說已經進入當地的十大富豪之一。
李穎都這麽大了嗎?看起來家教很好的樣子。
她拉起李穎的手笑得親昵:“小穎都這麽大了,成了大美人了。”
盛嬌在一旁差點沒忍住翻白眼,大美人?就這?
李穎抿唇笑着語氣有些撒嬌,“伯母這是安慰我呢,媽媽總說我長殘了……鐘哥哥呢?”
盛嬌:???鐘哥哥?
然後目光投向身邊的盛嬌問:“這位姐姐是……”
盛嬌輕柔一笑,想說我是你鐘嫂嫂,就聽到姜寶雲說:“她是我家一個遠房親戚,你鐘哥哥表妹。”
盛嬌:……她還是小看了姜寶雲的臉皮。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姜寶雲,她用眼神警告自己:別亂說話。
一股獨有的味道沖進盛嬌的鼻腔,她眼底一亮轉身,鐘屹身姿挺拔的站在她身後,他身上伴着冬天的寒氣,讓他偏冷峻的輪廓更深了些。
李穎目不轉睛的看着鐘屹:“鐘哥哥……”
姜寶雲來到兒子面前搶先一步開口:“鐘屹,快給你李家妹妹介紹一下,你表妹。”
鐘屹看着盛嬌微紅的鼻頭和她身上的長裙,微微蹙眉。
盛嬌大眼睛望着他,充滿期待,他一定會介紹她是誰的。
鐘屹抿了抿唇剛要開口。
“鐘屹,帶你李家妹妹去樓上接你祖母吧,我和你表妹準備晚飯。”姜寶雲拉着李穎把她推到鐘屹面前。
鐘屹沒說話,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盛嬌一眼,然後“嗯”了一聲,真的轉身和李穎上樓了。
盛嬌看着兩人背影,心底有什麽東西裂開一點,她給自己打氣,沒關系的,她給他機會。
鐘屹,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盛嬌被姜寶雲安排在廚房指揮傭人準備晚飯,客廳沒人,她到樓上想去看看祖母,當她走過書房時,門半開着,她剛要走過就聽到姜寶雲的聲音傳出來。
“你結婚前她是簽了約的,你是為了你祖母,利用她,現在你位子坐穩了,沒必要顧及她,難道兩年同床共枕你喜歡上她了?”
他看着自己母親,深邃的眸子淡然無波,那麽好看的眉眼,盡管天天看,盛嬌每次看到依舊會怦然心動,她在門外屏住呼吸。
只要他說喜歡,她就不計較。
“媽,我的事,自己處理。”聲音如他的人冷冽涼薄。
“是利用她對不對?”
“對不對?”
“嗯……”聲音低沉透着不耐,但盛嬌聽的很清楚。
在那一刻她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心像被玻璃紮滿了,千瘡百孔,沒有一絲完好的地方,又像是怕她不夠疼似的,有人不停的摔打,把那些玻璃深深地紮入心髒最深處。
他正好回頭,看到門外的她。
他那好看的眉毛就蹙了那麽一下,漠然的看着她。
盛嬌覺得心裏被淚水淹透了,鹹的發苦,她這個人就是這樣,越難受越哭不出來。
她只對他說了一句話:“鐘屹,你快TM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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