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伴郎伴娘一共有四對,今天試衣服只來了三個,除了明悠就是男方的兩個伴郎。另外三個女孩一個在國外旅游度假,一個明星一個模特兒,檔期全滿,只有當天能露面。
明悠望着寬敞的衣帽間中央,模特身上的伴娘禮服,不禁感嘆,豪門世家就是豪門世家啊……
連伴娘禮服都是高級定制的,這質感,沒得說。
銀色裹胸的長裙子很好穿,她一個人就能搞定。腰線收得剛剛好,貼合卻不緊繃,完美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小蠻腰,香肩裸露,鎖骨性感,公主頭垂下來的一半頭發懶懶地散在雪白的肌膚上。
人從衣帽間裏出來的時候,容斐一擡頭,目光凝住了。
她實在美得不像話。
哪怕他想竭力控制自己鎮定一點,也還是不小心流露出幾分纏綿愛意。
明悠感覺到了男人目光的灼熱,不敢看他。
至于另外兩個伴郎,明悠只對視了一眼,就被那毫不掩飾的癡迷吓到了。
設計師是顧清姿的一位朋友,三十多歲的臺灣女人,看着這些男男女女穿上自己做的衣服,一個比一個滿意,連忙笑着招呼:“我來給大家合拍一張吧,真是太好看了呢!”
嗲嗲的臺灣腔,聽得明悠一個女人骨頭都酥了。
“行,都來吧。”顧清姿上前挽住宋嶼的胳膊。
宋嶼本來似乎想掙脫,被顧清姿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止住了動作,僵直地任她挽着。
“悠悠,你到我旁邊來。”顧清姿喚她。
“嗯。”明悠乖乖走過去,挨着新娘的椅子站定。
一位伴郎跟宋嶼站一邊,另一位,十分自然走到了明悠斜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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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悠不喜歡和異性靠太近,當初容斐追到她之後,還用了好久才讓她習慣情侶間的親密。
男人的西服蹭着她的胳膊,高檔的布料分明很舒适柔軟,卻讓她極不舒服。身上的香水味也有點濃,她不禁皺了皺鼻子,腳悄悄地往顧清姿那邊挪了點。
容斐只是宋嶼叫來看禮服的,不是伴郎,所以沒招呼他一起拍照。
他本來也不愛拍這種傻乎乎的集體照,事不關己地打開手機游戲。
開局等待時一擡頭,正好看見明悠表情不太自然,微微僵硬的身子直往顧清姿那邊斜。他再看她旁邊站着的男人,立刻就懂了。
二話不說站起來,往那位伴郎的方向走過去。
容斐不僅比他高半個頭,而且天生矜貴的氣質就能壓人,那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後一步,把位置讓給了他。
顧清姿輕輕扯唇,“你湊什麽熱鬧?”
“來都來了。”他氣定神閑,“不能嗎?”
話是對顧清姿說的,他眼睛卻望着身旁的姑娘。
幽蘭般的清香,姣美的容顏,讓他的目光和心神一秒都舍不得錯過。從他站立的角度,依稀還能看見胸前那一條若隐若現的風光。
明悠的胸不算大,但是很漂亮,他比誰都更清楚。想着,腦子裏畫面旖旎,喉結不自覺滾了滾。
突然感覺到有什麽不對,他回過頭,發現另一道和他方向一致的視線,目光驟然轉涼。
那人被他盯得一激靈,再不敢往下看了。
拍完照,容斐在後面推了推明悠的背,語氣十分不爽:“進去換了。”
老板命令不敢不從,明悠進去了。
顧清姿跟着她。
“悠悠,幫我把後面的帶子解一下。”
“好的。”
明悠一邊給顧清姿解着帶子,一邊聽着她說:“悠悠,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明悠笑了笑:“什麽?”
“我覺得,容斐他還喜歡你。”
明悠手頓了頓,很快恢複動作,鎮定道:“不會的。”
頂多就是男人那點兒摁不住的荷爾蒙罷了。她對自己的魅力還是有幾分認知的。
“悠悠,你是不是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顧清姿微微搖頭,“一個男人喜不喜歡你,他的眼神會告訴你的。”
明悠總覺得顧清姿話裏夾着別樣的意味,聽起來,十分令人心疼。她想起剛才宋嶼的态度,心中便大致明白了。
老天爺是公平的,給了他們優越的條件和顯赫的身份,便要從別處拿走些什麽吧。
但她還是由衷地希望,顧清姿可以被愛。
————
顧清姿和宋嶼的婚禮十分隆重,在一個小島上舉行。
明悠跟着打了一天醬油,人都要累癱了,島上美景卻沒看多少。
晚上,賓客們乘着游輪回陸地。
明天開始,她在明泰的助理生涯就要結束了。說來好笑,最後一天以請假結束,算起來也算公差。畢竟請她的是顧清姿。
游輪上人來人往,都是陌生面孔,她突然間想見容斐一面。
起碼和老板道個別。
可她不知道他人在哪裏。
手機編輯了幾條消息都覺得不太合适,她還是決定不發。
三層船艙找遍了,最後出去到甲板上,她一轉頭,看見容斐一個人站在避風的角落,抽煙。
西裝革履,長身玉立,指尖那一點明明滅滅的紅,和他擡手的姿勢一樣慵懶。
男人一只手插在褲袋裏,似乎感覺到什麽,回過頭。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微微一愣。
明悠走了過去。
宋嶼結婚選了個好日子,也有難得的好天氣,白天陽光明媚,晚上月朗風清,天上星子雖然稀疏,但一閃一閃的,顆顆都活潑明亮。
“找我啊?”他氣定神閑地問,唇間和指尖溢出的白煙往船尾的方向飄。
“沒有。”她否認,“出來吹吹風。”
“哦。”他笑着回頭,看了眼玻璃窗裏的大廳,“艙門很難找嗎?看你像只兔子似的,上蹿下跳。”
明悠順着他目光,才發現從這裏可以看見整個大廳,頓時囧了。
難道自己剛才找他的樣子,全都被看到了嗎?
容斐神色了然,卻沒繼續戳穿她,又問:“冷不冷?”
明悠搖頭,“不冷。”
其實有一點點,畢竟甲板上沒暖氣。
容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伴娘服換下來了,她穿着一件棗紅色的針織裙,外套白色呢子大衣,因為瘦,所以看上去更顯單薄。
容斐低下頭,女孩兩條細長的腿在寒風裏立着,雖然知道她穿了光腿神器,可還是覺得她應該很冷。
明悠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
不可否認,腿很漂亮,線條筆直修長,她自己要是個男人也會多看兩眼。
不過容斐這厮,看得也太直勾勾了吧……色狼。
她腹诽着,一不留神,被一雙手臂用力撈了過去。
背靠着欄杆,面前是男人的胸膛,氣息溫熱,眸光溫柔,她整個人幾乎藏在他的毛呢外套裏。
瞬間不冷了。
明悠覺得這樣不太好,動了動,聽見頭頂傳來低沉磁性的笑聲:“老實點,興許不會被人看見。”
這裏的确很隐蔽。
容斐也就放心大膽地,低下頭吻她。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從看着她出現在婚禮現場,一襲長裙,美得他一秒鐘都舍不得挪開視線。
所有人都在看新娘,他卻始終在看着她,迷戀而貪婪。
新人宣誓的那一刻他忽然特別想結婚。想她也穿着潔白的婚紗站在自己身邊,兩人手挽着手,許下一生的承諾,幸福地擁吻。
今晚他的吻像海風一樣輕,持續很久很久,累了,就抵着她額頭歇一會,再繼續含住她的唇。
興許是夜色太美,月光作祟,明悠順從了心底的感受,開始主動回應他。
彼此都停不下來。
他們一直吻到船靠岸,賓客們全走了,工作人員清理的時候才發現這裏還有兩個人,被吓了一跳,“容少,您——”
最先慌亂的是明悠。
她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臉,下意識躲到容斐身後,一種偷情的羞恥感從心底蔓延開來。
容斐握緊她的手,把角落的位置讓出,對着工作人員語氣溫和:“不好意思。”
他心情似乎很不錯,連被打擾都沒發脾氣,笑容滿面地牽着明悠走了。
司機在碼頭等,照例先送明悠回家。
容斐沒讓司機把車開進小區,親自下車陪她走一程。
明悠今晚有點受寵若驚。
樓下,她微垂着頭,動了動被吻到麻木的唇:“謝謝,我上去了。”
但是她腳沒有動。
因為容斐一直站着,沒回話。
良久,才上前一步,拉近了和她的距離,嗓音無比清晰:“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聽好。”
明悠眸子顫了顫,愣愣地擡頭。
容斐認真地望着她:“五年前的事,我不管你怎麽想,我都當已經過去了。現在我不想再遮遮掩掩。”
心裏忽然敲起了淩亂的鼓點,她有種強烈的預感。
接下來,他的話證實了她的預感:“我們重新開始吧。”
明悠咬了咬唇,有點疼,但同時讓腦子清醒。她張口:“對不起,我——”
“這話我只說一次。”容斐打斷她,平靜而低沉,“所以你想清楚再拒絕。”
情感和理智的博弈,她最終還是舍不得:“我……可以考慮嗎?”
“多久?”他問她。
明悠咬咬唇,“不知道。”
容斐笑了。
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分明還是當年那個青澀懵懂的姑娘。
自己同樣是個愣頭青,但每次見她可憐又可愛,就忍不住想逗逗她,因而顯得像個老油條吧。
“你笑什麽?”明悠用無比正經的表情掩飾心慌。
容斐望着她,擡起手,修長的手指撥開她臉頰邊被風吹亂的頭發,溫柔地夾在耳朵後面,然後輕輕地捏住她兩只冰涼的小耳垂。
捏着還嫌不夠,他給她捂住了,手掌的熱度源源不斷地傳遞過去。
他動了動唇,目光夾着淺淺的無奈。
耳朵被捂着,再加上院子裏的風不停吹着樹葉的聲音,她沒聽到他說的話。
可這次她看懂口型了。
男人清俊的眉目間笑意明顯,嘴唇動得也特別明顯。
他說——
“小傻子,我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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