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小産 時也的孩子沒了

廟裏的氣氛比方才更為詭谲了,幾人神色各異。

明知齊淮心思叵測,偏偏又怼不上。時也微張着嘴巴,一時之間竟也擠不出一個字。

倒是齊淮,說完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不管不顧,氣勢洶洶走了兩步從阿罕手裏取過傷藥。

眼見阿罕手裏還攥着不放,也沒必要讓阿罕和他沖突。時也示意了一下,阿罕便遵從地松了手。

怎麽想都不太像話,時也對着齊淮伸出了手。

這動作看得齊淮思忖了下,自己是不是應該伸出手,“本王扶你過去?”

時也哭笑不得,指了指那傷藥,“王爺這般金貴,捧着我的腳到底不大合适,我自個包紮便是了。”

齊淮将攥着傷藥的手負在了身後,“上次已經捧過了你的腳,你倒是轉眼就忘。”

還幫着正過骨,勉強也算得上是她半個恩人,果然時也就是只活脫脫的小白眼狼。

齊淮的視線不由又黏在了時也臉上,心中揣度,聲線微沉道,“難不成,你身上真有隐疾?”

似是憶起什麽,齊淮面色有些古怪。

沒什麽借口,再推脫下去,齊淮必定生疑。時也忙打斷他的想象,飛快應承,“那就有勞王爺了。”

阿罕抿了唇。

奚嘉識再度對時也和齊淮的感情深厚程度有了新的認知。

只有時也,面上說得輕巧,心裏頭卻恨不能雙腳紮在地上動不得。極其緩慢地踱步,緩慢地坐,緩慢地除靴。

“你......”你這動作能不能快一些,齊淮瞧着時也又拿出堪比七八十歲老人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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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一個字剛說出口,看到時也明亮的眼神直勾勾望着他。

齊淮的話鋒當下陡然一轉,“你慢慢來,本王不急。”

時也:.......眼前這個齊淮到底是不是也被掉了包。

灼灼的眼神盯着她,除掉了特意換的矮氈履,解了白羅襪的系帶。慢慢褪下羅襪,火光下映照着白皙細嫩的腳背肌膚。

時也的靴履向來是不合腳的,但是她不除,也沒人知道。心下默默寬慰自己,還是尚有轉圜餘地的。

齊淮看着時也羅襪褪了一半,露出紫紅瘀腫的腳腕處。然後時也便幹脆利落地将系帶打了個結,腳趾都未露出分毫。

“有勞王爺了。”

齊淮皺眉,還未言語。

“撕。”一旁的奚嘉識又出了聲。似是阿罕不小心用了點力氣,引得他一聲哀嘆,“這位兄臺,勞煩包紮得輕點,戳到在下傷口了。”

煩人得緊,齊淮側了身,整個人蹲在時也身旁。用手心化開了一坨膏藥,敷往時也傷口處再輕輕打了下圈,白色膏狀變得愈發透明,裹上綢布,又纏上紗布條。

安分守己的整套動作下來,齊淮這一臉的不茍言笑之中竟還帶着絲小心翼翼。

竟然也沒有冷言冷語,齊淮這人最近路數就有些不太對。時也眸中盡是形容不出的震驚,以至于齊淮擡頭望向她的時候,這滿臉的訝異就沒收回去。

面上一熱,齊淮當下甕甕,“這是還需要本王幫你穿襪着履不成。”

時也立馬擺手,解帶,套襪,系帶,着好矮氈履,一個轉瞬便穿戴整齊。俨然忘了自己剛才行動是如何的遲緩,幹笑着便向齊淮道謝。

就是沒有得到回應。齊淮板着臉,兀自起身,回到火堆處靠着廟柱阖起了眼。

“公子。”阿罕也已經幫奚嘉識包紮好,取來了馬車上的軟褥和薄衾,幫時也鋪好,“天色不早了,不如公子先歇寝罷。”

時也點頭,望着疼得滿頭是汗的奚嘉識,還一直往廟門口盯着。搖頭小聲說道,“這一路也沒有什麽危險,明日醒來你便能見到無韻郡主了。”

奚嘉識投以一個感激的眼神。

靠着廟柱還阖着眼的齊淮突然冷哼了一聲。

.......

翌日一早。

和煦晨光透過殘破的廟頂投下,斑駁迷離。

未等來齊無韻,奚嘉識一整夜睡得都有些挂心,天未亮便睜着眼。齊淮也醒得早,已然坐得端正。

兩人沉默相對,望向光暈下還能睡得自若的時也。

直到門外撲棱着翅膀和幾聲鳴叫傳來,時也的眉梢跟着動了動。

阿罕将廟門打開,兩只鷹飛了進來。

振翅相搏,互不相讓,在廟頂上方盤旋争鬥。

這是兩只兇猛的海東青,一只通體玉白,一只紫青發黑。都是鳳毛麟角的品種,很是難馴。

時也終于睜開眼了,還躺在薄褥之上,舉起左臂對着紫青色的海東青便要放出袖箭。

冷不防聽到一聲哨鳴,那只紫青色的海東青俯沖下來。

時也擺頭,便看到那只海東青雙翅一收,落在了齊淮臂上。齊淮一伸手,将海東青腿上的小竹簡取下。

睡懵了,還以為這只海東青是野鷹來着。

時也眨巴眨巴眸子,翻身坐起,也吹了一聲哨,玉白的那只海東青便落在了她肩頭之上。

打着哈欠,取下信條。展開一看,時也的哈欠卻頓住了。

奚嘉識在一旁看着一大早兩人便面色沉沉,遲遲未有人開口。奚嘉識忍不出道,“阿也,可是盛都發生了何事。”

既是用上了海東青,那十有八九是急事。

時也應付回道,“府中之事罷了。”卻是滿臉寫着心煩意亂,蹙着眉頭将紙條一折,遞給了阿罕。

阿罕會意展開一看。

确實是時府之事,雀秧小産了。

本來計顏留在府裏,便是想着也能看着雀秧一二。只是怎麽也沒想到,雀秧竟就小産了。

計顏這信上寫得也很是自責,怪她沒照看好。

時也撫着眉心,這樣一來,她也不能在昌陽逗留,得回先盛都一趟。

就是這齊淮,時也拿眼偷瞧着他,見他臉色可謂是森冷難看。想必不是時府的事,畢竟現在是時府的孩子沒了,又不是淮王府的孩子沒了。

時也還在想着,卻見齊淮将紙條一折,遞給了她。

時也錯愕,接過,展開。

奚嘉識和阿罕便看着時也的臉色,從心煩意亂也變成了森冷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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