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喜歡 男的會喜歡上男的嗎

玉白的手将車簾掀開, 馬車內的人烏發微亂,還是昨夜的蜜合衣衫, 只是幹涸了的血跡紅褐難看。

不知是因為帶傷還是沒歇息好,臉色較往日愈發白,唇色淡了些,眼下還有些許烏青。

就是看到時綏的時候,眸子亮了些,“兄長,回來了。”

“來, 慢點。”時綏早已翻身下馬,牽着時也自馬車上下來, “手上的傷如何?入府再讓兄長看看。還有,腳上的傷可好些了?不在府裏待着,還去湊什麽廟市的熱鬧。傷着了, 也不報個信回府裏,多少人擔心你着呢......”

果然兄長什麽都知道了,這回可是好多事都背着時綏,時也悄悄在心裏吐舌, 但是面上認錯态度極其誠懇,“讓兄長擔心,是我的不是,下次定不會如此了。”

時綏心裏着急, 本想持着兄長身份斥責兩句。但話到了嘴邊, 看着這小臉露出凄慘神情,又只得輕聲念叨着,“這兩日就別去上朝了,在府裏養着。”

還是兄長心疼自個, “兄長一身風塵仆仆,也一起入府歇歇,我讓人給兄長準備衣物。兄長獨自一人回來的?”時也打量了時綏一下,些微土塵也掩不住她家兄長的雅致俊秀。

“慎行還有奚嘉識他們也與我一道,齊兆也被押解了回來。還不是因為你,兄長只得先快馬回來。”時綏搖頭,斥責都說不出口,真是奈她不得。

看着時也還是昨夜的衣衫,不知心中是喜是怪。時綏忍不住問着,“昨夜你遇刺,淮王爺将你帶回了他府上,卻連身幹淨衣物也未給你?”

齊淮倒也沒這麽小氣,時也不由地按了按眉心,說起昨夜在淮王府,那可真是累得慌。

平時那副刻薄的嘴臉,每每打架都打不過他。結果昨夜她那一踹,他竟然就驀地犯了病。

讓着人喚來了嵇白,嵇白診着脈,也是一副傷得很重的模樣?!還把她趕到了門外,自個說要在裏頭行針。

這一折騰,她去了齊淮隔壁側院也是一夜未睡得安寧。

今日天光微亮她便想着去看下齊淮,結果竟然又因着病重一面也未見着。越想心下越氣,時也咬牙切齒回着時綏,“兄長別提他了,齊淮這人就是有病。”

時綏微微挑眉,看來昨夜是發生了些許不愉快,當下又說了幾句好話順了順時也炸開的毛。

只是這般絮絮叨叨得,讓計顏自打開口喚了句“大人”,便沒有插上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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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綏緊緊巴着時也右側,計顏只得繞到時也左側,好不容易等到能截斷時綏的話頭,立馬嬌聲委屈,“大人,妾身可守了你一夜......”

時綏一個皺眉,他與時也可還有許多話沒講。

計顏看着時綏又想開口,一個挑釁的眼神便橫過去。

左右兩邊不友好的目光,隔着中間的時也在半空中交彙了一下。直至幾人一起走進了府門,時也輕軟的聲音響起,“大清早的,你怎在這杵着呢。”

兩邊的人眼神登時投向了時也目光所及處。碧青色高挑的身影站在府門入口處,眸光浮動,正對着時也輕聲說道着,“大人,雀秧在等你回來。”

這才是真正的守候呀。計顏扼腕,一時之間覺得自己方才站在府門口的行為舉止,比起雀秧這種在背後默默奉獻的簡直太相形見绌了。

“我沒事,讓你們都擔心了。”時也安慰着,“既然大家都在這,那先用了早膳再各自回去歇息罷。”

“兄長,先用早膳可好?”時也疑惑地望着時綏,不由又問了一句。

自看到雀秧開始,時綏便一直抿唇不語。

尤其是時綏眼光還時不時投向了雀秧,惹得她也跟着多望了雀秧幾眼,碧青百水衣裙,端莊娴靜。長相清麗俏人,面不施粉黛,卻也是淡雅素淨。

除了平胸,雖沒有計顏那般身段妖嬈,但勝在身形高挑清瘦。這種對象要是帶去見父母兄長,應該也是能讨得歡心才是。時也試探道,“兄長,這便是之前我與兄長提過的,雀秧。”

“雀秧,快喚兄長。”時也對着雀秧點頭示意。

時綏那般的眼神,實在很難忽視。雀秧只管自己輕輕一個福身,“雀秧見過兄長。”

“嗯。”時綏輕輕鼻間應了一聲,辨不出什麽心态,只那眼神的餘光好似還是投向了雀秧身上。

直至幾人坐在桌前用起了早膳。

楠木桌呈上了飄香的炖肚香蕈、燕窩雞絲還有熱乎清淡的羹湯,時也卻是望着半點胃口也無。只撿了幾個蜜餞桂圓和雪山梅,在口裏慢慢嚼着。

只是這小嘴窸窸窣窣動着,長睫卻已是快直接阖覆在眼下了。

望着時綏一笑,“實在困了你便去洗沐再去休憩一會兒,兄長待會讓府裏的人送些你喜歡吃的過來。”

時綏不是外人,計顏和雀秧某種程度上也勉強算是府裏的內人。如此,她也就不用這般客套相陪了,

換身幹淨衣衫才是正事,時也起身,時綏還不忘加了句,“待會兄長再去看下你傷得如何了。”

計顏聽着,危機感敦促她立馬放下了手中的燕窩羹,“大人!妾身去服侍大人洗沐歇息!”其聲之洪亮,還背着時也,對着時綏輕哼了一句。

時綏面色淡淡,無視了她。

待她們二人出了屋,時綏也放下了手中的筷箸,轉頭對着廳內一旁的兩個丫鬟說道着,“你去幫我備身幹淨衣衫,你再幫我備好熱水洗沐。”

兩個丫鬟應聲而去,時綏卻不起身離開,眸光望了眼雀秧身後的夏兒。

雀秧一笑,時也這兄長,還真是敏銳。雀秧也放下筷箸,對着夏兒說道,“這雞絲羹淡了些,夏兒你去幫我去廚子那兒取些鹽來。”

夏兒這一句應聲而去,整個廳裏就唯剩下時綏與雀秧了。

時綏這下可是很直接了當地盯着雀秧的碧青外衫內的曲領褥衣,從下巴,到鼻子,再往眉峰而去。确認再三,拿着一旁時也未動過的羹湯,便往雀秧身上一潑。

自是不可能會潑到雀秧身上。

望着那極快的身形,羹湯一滴也未沾到他身。時綏一聲冷言,“果然是你。”

“我是誰?我不就是陪着大人從邊城到了盛都的人。”雀秧也有些沒想到,還以為時綏只是識穿了他男子身份,未想到,“時綏兄長你這般,赤果果盯着自己弟弟的侍妾,是不是不大好?”

說起來,時綏便更聲出如冰,“那也得是真的侍妾。”

在南郡耗費了些許時日,但也是知道了一些事。

就比如,知道了是眼前這個喬裝之人,間接地給齊兆指了一條謀逆的路,擾得他們大齊內裏自己要先争鬥。結果他倒好,還堂而皇之住進了自己弟弟的府裏,與時也日夜相處,朝夕相對。

時綏定定問了句,“你,可真與阿也同床共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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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多久過去了,外面天光都大亮了。

自己這個老人家辛辛苦苦在這裝了大半夜,想想就來氣。嵇白對着床上的無恥之徒便是一巴掌下去——拍了他的床榻一下。

開玩笑了,他老人家惜命。還不敢像時也一般,直接就把這人踹下了床。

“老夫說,王爺,你這裝病也不是這個理吧。”望着齊淮不善的眼神,嵇白苦口婆心,卻又帶着滿滿的求知欲,“王爺這是昨晚對小時也做了什麽?”

以至于,被她踹下了床榻不說,還直接不要臉地裝起了病。

天地良心,他本來不想瞞着小時也。把完脈之後他本來就想直接道出實情,誰知這人悄然地就将他脈門制住。

話都到了嘴邊,嵇白又硬生生改成了“王爺舊病複發,病得很重”。

嵇白長嘆,以後小時也知道了又得在他這老人家賬上添上一筆,“王爺,做錯事就要勇于承擔責任。”

所以昨晚到底做了什麽,就告訴他這個老人家減輕下心裏的負擔,“而且,天未亮小時也就來探望王爺,王爺竟然也忍心将她拒之門外。”

嵇白啧啧搖頭,齊淮終于開了尊口,“你說她來探望的時候,是在關心本王嗎?”

那可不一定,小時也那般聰明,指不定只是來試探真假的。不過嵇白想歸想,果斷選擇了欺騙齊淮,“這可不,老夫瞧着小時也那一臉着急的神情,肯定不是作僞。”

善意的謊言果然充滿了奇效,眼下齊淮終于不賴在床榻之上了。他幽幽起身,又幽幽望向嵇白,“那你說,她又是為何關心本王?”

......嵇白思忖了一下,太難了,還是将這個鍋丢給時也,“這個問題,王爺去問小時也本人,不是更好?”

齊淮閉眼,面上難得顯露出一絲頹然。他要是不裝病,都不知道拿什麽臉和什麽借口去面對時也。

想想昨晚自己頭昏之下做的事,時也肯定是不會理會他了。

但最為可怕的是,他現在想起來,竟然還不後悔,甚至希冀再來一次 QAQ

食髓知味。

有毒的是時也,不是他。

齊淮面色陰晴不定,嵇白在一旁看着他臉色變了又變。就在嵇白忍不住想伸出老手,為齊淮把脈之際,齊淮又倏地睜開了眼。

嵇白拍拍老心肝,小心翼翼問道,“王爺,你該不會真的犯病了罷?”

“本王也覺着自己病得不輕。”齊淮咬牙,“夢中眼裏全部都是一個男人,這病本王怕是治不好了。”

“你說,時也會喜歡男子嗎。”

嵇白覺得自己聾了,上面的那句話他能不能裝作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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