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絕心 你給我滾出去!

下了朝, 鳳唯被燕國主留下一敘,他是一國之主,鳳唯這點面子還是得給的, 他低頭看着玩被趙蔓蔓掐紅的手心, 不甚在意地攏在了袖口裏。

元起送趙蔓蔓和沐歌去行宮, 卻被後來的元诩叫住, 他們轉身,就見元诩笑容滿面疾步而來。

“幾年不見, 四哥也不想着同弟弟敘敘舊,這麽着急走做什麽,小弟那有珍藏的美酒,我們兄弟共飲, 郡主也一起來,也好與我說說你們盛京的風土人情。”他說着一大摞話,最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趙蔓蔓瞧。

趙蔓蔓嫣然一笑, 嬌嬌瞧着他, 瞧得元诩心都化了,又是一喜, 他自诩風度翩翩, 高貴的郡主又如何,還不是個小姑娘。

“我們盛京也沒什麽,只一點,從不強人所難, 這一點雖是簡單,可對五公子來說,可有的學了,難道公子瞧不出本郡主并不想同你一敘嗎?啊, 公子自命風流,想來是瞧不出的。”她語笑嫣然,說出的話卻冷冷冰冰,形成了極致的反差,元诩真是想發火也好像被悶住了。

趙蔓蔓從小被嬌養,喜怒形于色,對于讨厭的人就是非要說的人家自慚形穢她才高興,本來一句“我不去”就能解決的事,她非要諷刺一番。不過是仗着寵愛從小養起來的脾氣。

沐歌已經明晃晃地笑了起來,元起卻是幹咳了一聲掩去了笑意,道:“五弟,我和郡主趕了十多天的路,也累了,先回去休整一番,晚上夜宴,再與五弟痛飲幾杯。”

元起早已冷了臉,也不裝出什麽兄友弟恭的樣子,擊了幾下掌喚來了幾個內侍,梗着脖子高調道:“你們送四公子回府,他經年不在燕都,早已陌生,你們安排下去,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了貴客。”

內侍們低頭應了,趙蔓蔓不悅地皺了皺眉,擡眼看到元起的臉色僵了僵。

趙蔓蔓拉起元起的手,俏皮道:“我們走吧,晚上還有夜宴呢,回去打扮打扮。”

元起神色微怔,心裏流過一股暖意。

元诩看着對他輕蔑不屑一顧的趙蔓蔓,對元起卻是體貼,不禁臉色變的陰森可怖。

走出一段路,回頭已經看不見元诩的人了,沐歌急忙拉開了他二人:“人看不見了,別演了。”

趙蔓蔓朝元起眨眨眼:“你弟弟對你有敵意哦。”

元起莞爾,在宮門口的彩音遠遠看見他們三人,忙是跑了進來,氣喘籲籲跟趙蔓蔓說道:“郡主郡主,我剛剛好像看到鳳相了。”

趙蔓蔓撇撇嘴繃着臉道:“不是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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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音忽然眼放精光:“真的嗎?鳳相也來了?他是特意為了郡主來的嗎?”

在她灼灼發光的注視下,她的話尤其意味深長,趙蔓蔓臉有點點紅,依舊繃着臉不言語。

沐歌打了個響指:“彩音你平時笨笨的,關鍵時刻還挺聰明的啊!”

“嘻嘻嘻。”彩音傻笑着扶趙蔓蔓上車。

沐歌拉了一回元起,正兒八經叮囑道:“我家蔓蔓心軟心善,對你好沒有其他意思,你別多想。”

元起輕輕一笑:“多謝沐小公子提醒,不過,我的心,沐小公子怕是管不住。”

沐歌頓時豎了眉毛,咬着牙被趙蔓蔓的催促聲打斷了接下來的警告。

**

行宮位于城南,要走過一條全幅街,燕都雖不如盛京富貴繁華,卻也是熱鬧非凡的,街上由其賣織錦口袋的小攤特別多,趙蔓蔓掀着窗簾奇怪地“咦”了一聲,沐歌立刻探了頭過來:“發現什麽有趣的了?”

趙蔓蔓回頭看向元起:“為何你們這裏這麽多賣織錦口袋的?”

元起道:“那是福袋,國主壽誕将近,百姓們都會做了福袋為自己關心愛護的人祈福,福袋裏都是放些香料和平安雲豆。”

彩音興奮道:“郡主,我們也買幾個吧?”

趙蔓蔓點頭:“買個十來個吧。”

“這麽多?”元起頗為訝異。

“當然,我關心的人可多了。”

他們到達行宮時,沐歌還在挑彩音手裏的福袋花色,行宮的宮女侍衛早已羅列等待,見到他們齊齊下跪行禮。

趙蔓蔓讓他們免禮,他們才退開讓出一條路來,這時站在一旁的小內侍笑容滿面上前來:“郡主,奴才是行宮的管事內侍葛小,已經将您的寝室安頓好了,請郡主随奴才來。”

沐歌呵呵一笑:“看不出你年紀輕輕,已經坐上總管之位了,有前途。”

一聽主子誇他有前途,他立馬笑開了花:“沐小公子有所不知,奴才已經二十又三了,只是個頭長得小。”怪不得名字也叫“小”。

說話間,葛小已經帶着他們穿過長廊,游過花園,才在一處栽了一方竹林的屋前停下:“雖以致夏末,但燕都還是炎熱的很,鳳相吩咐過,郡主怕熱,這一處既幽靜又涼爽。”

趙蔓蔓愣怔一瞬,耳邊是彩音笑嘻嘻的聲音:“鳳相對郡主總是這樣細心。”又聽她問,“那鳳相的寝室在哪?”

葛小指了指旁邊的院子,彩音看了眼,又笑了一聲。

她卻冷哼一聲:“今日我卻不喜歡,換一處吧。”

葛小啞然,卻也立刻道:“不知郡主想住哪裏?鳳相吩咐了,郡主選好了,也将他的寝室換一換。”

沐歌暗笑道:“他真了解你,知道你在氣頭上必會使性子。”

趙蔓蔓幽然睇了他一眼:“他如此明白,怎麽不知道我不想見到他呢?”說完便賭氣似的踏步往院子裏走去,也不提再換院子的事。

沐歌錯愕了一瞬,跟在她身後嘟哝:“沒想到這次你氣得還挺久的。”

“你若是再敢多提,我連你一起氣。”

“……”

**

晚霞掩月,趙蔓蔓和元起沐歌一同進宮,成了燕宮裏最亮的一處,經過的一排排宮女侍衛,雖都恪盡職守,不敢有違秩序,卻也忍不住頻頻側目,更有甚者躲在暗處,激動地壓着聲音嚷着:“讓我瞧瞧傳聞中的絕色小郡主。”

北風吹落樹葉,元起頓步,擡手細心地替趙蔓蔓拾去發髻上的落葉,趙蔓蔓微怔,元起拿着綠油油的樹葉莞爾。

“不知道的還以為朝華郡主和四哥是一對小情人呢。”元诩從暗處走來,開口便是陰冷的諷刺。

元起沉了臉未曾言語,趙蔓蔓嬌嬌俏俏笑着道:“五公子總是讓我驚訝。”

“哦?是總是給你驚喜嗎?”元诩眼底閃過一抹亮色驅走了先前的陰沉。

趙蔓蔓輕笑了一聲,道:“我從小調皮頑劣,但皇帝伯伯時常教育我要識大體,今日這樣的宮宴,五公子還該掂量着有些話能不能說,以免有玷尊榮。”

“郡主。”元起拉了下她的手,搖了搖頭示意,轉向元诩時,一時一派和睦之色:“郡主喜歡玩笑,五弟別放在心上。”

元诩看着他一副與趙蔓蔓親密無間維護的樣子,覺得可笑,覺得多看他們一眼就是給自己添堵。

元起勾了勾嘴角,叮囑趙蔓蔓幾句,便也先進去了。

沐歌砸着嘴說着閑話:“這兩兄弟,怪不得燕國日漸衰落啊,不像我那兩個大外甥,兄友弟恭!”

兩人往崇慶殿去,卻被黑暗處一聲呼喚停住了腳步,趙蔓蔓轉身,黑暗處的人影漸漸走了出來,臉上似是熠熠生輝,卻極力克制着眼中的激動,平靜地又喚了聲:“郡主。”

趙蔓蔓驚住了,很是意外:“五郎?”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寄宿郡主府的七郎君之一的五郎。

“你怎麽會在這?其他人呢?”乍見故人之歡,趙蔓蔓甜甜的笑撫平了五郎沒有底氣的不安,原來這麽久她并沒有忘記他,見到他依舊是這樣的欣喜。

“自那日離開郡主府,我便輾轉來到了燕國,成了五公子的護衛,其他人我并不清楚。”

他在夜色中輕輕嘆息:“我聽說你來了燕都,今日便換了班随五公子進宮,郡主,這段時間,你好嗎?”

沐歌眼角微挑,警惕了起來。

“很好啊。”

五郎似有不信,皺了皺眉,沐歌拉住趙蔓蔓道:“我們今日是貴客,不好遲了,趕緊走吧。”

趙蔓蔓點頭的時候說道:“那五郎,有空來行宮看我。”

崇慶殿已經坐滿了文武大臣,正三五成群互相交流,見她二人進來,皆是起身一致朝她二人作揖行禮。

“見過郡主,見過沐小公子。”

趙蔓蔓颔首示意他們免禮,內侍領着她二人走到了最前首位落座。

沈卿瑗坐在對面眼風剛遞過來,人就已經朝她走來。

“朝華妹妹好大的陣仗。”開口便是諷刺。

“陣仗大,我倒是習慣了,沒感覺,在盛京一向如此。”她撩着茶杯裏的浮沫,不鹹不淡地說着。

沈卿瑗的臉在千盞宮燈下扭曲了一下,傾下身子,低聲道:“我是說,連五公子身邊的護衛都好像對妹妹情有獨鐘的模樣,好手段。”

沐歌閃過一抹狡黠:“莫不是你也對那護衛有了興趣?畢竟,你也習慣了搶蔓蔓的東西。”

沈卿瑗的得意之色僵了一瞬,挺直了腰板十分不屑:“一個低賤的奴才,也只有趙蔓蔓這樣的郡主才會多看兩眼。”

“啊,對對對,你只對蔓蔓身邊高貴尊貴的人和物下手,那些蝦兵蟹将你看不上,所以你到底是單純和蔓蔓争寵呢,還是純粹嫉妒蔓蔓,輕而易舉得到你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

這種時候有人代言替你和別人争論,你只需氣定神閑靜靜看着,而那人卻氣的面紅耳赤,你就完勝了!趙蔓蔓就是如此,她托着腮笑靥如花地看着沈卿瑗,若不是顧及場合,她怕是要将眼前的那杯茶潑個盡,潑個趙蔓蔓滿臉才甘心!

這時燕國主并着沈顯知和鳳唯姍姍而來,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整頓儀容,動作一致行了國禮,趙蔓蔓和沐歌随波追流,這個禮數行的有幾分敷衍。

燕國主三人互謙請了一輪,才各自在高位落座,衆人随後而坐。

趙蔓蔓遙望高位時,對着沈顯知笑了笑,又對着燕國主禮貌颔首,目光移向鳳唯,匆匆一瞥,草草掠過,連鳳唯的目光都沒來得及對上,然後認真研究宮女端上來的菜色。

鳳唯目光微滞,嘴角染了抹無奈。

君臣舉杯,歌舞袅袅,全場盡歡。

元起坐在對面,朝趙蔓蔓舉了舉杯,,笑意淺淺,趙蔓蔓舉杯回應,二人隔空對飲,旁人看來十分有意趣。

這種意趣看到鳳唯眼裏,就十分礙眼,他執杯靠在扶手上,坐姿有幾分慵懶,可氣場依舊強大,冷若冰霜的臉色,緩緩睨向元起,眼睑微斂,具是冷意刺骨的冰刀,他捏着酒杯,若有所思。

趙蔓蔓覺得這燕國的酒甚是香甜,越喝越甜,越喝越上瘾,連帶着看着眼前曼妙多姿的舞姬都染了一層朦胧之感,光圈也暈染了,如置仙境,此時她還不知已經自己已經醉了,這酒雖香,卻是後勁足。

直到她正要往嘴裏再送一杯時,莫名手裏一空,她呆了一瞬,擡眼時稍顯迷離的眼神迸出怒意,氣勢洶洶瞪着敢從她手裏搶東西的人。

“你醉了,我送你回宮。”鳳唯無波無瀾的目光看着她。

趙蔓蔓霍然起身,那句氣惱的“你才醉了”還沒說出口,就一個頭暈栽進了鳳唯懷裏,鳳唯順勢摟住她,周圍熱鬧的環境頓時寂靜下來。

沐歌端着的酒杯頓了頓,一眼不錯地盯着他們瞧,然後緩緩飲盡了杯中酒。

周圍人的動作也仿佛靜止一般,直到鳳唯懶懶擡眼,掃了一周,他們才又恢複了熱絡的觥籌交錯。

這麽一栽,趙蔓蔓也清醒了幾分,也算知道自己真有了幾分醉意,慌忙推開他,端的一本正經,努力讓自己不搖晃身體地朝高位福了福身,語氣放的緩慢:“國主,燕國的酒香醇清甜,蔓蔓一時多飲了幾杯,此時有些不勝酒力,便先行回宮了,還望國主見諒。”

此時身處燕國,可不能丢了盛啓的臉。

燕國主笑了幾聲:“好,郡主且回去好生休息,朕命人送郡主回去。”

“國主,我送郡主回去即可。”鳳唯微微颔首,依舊是淡淡的模樣。

趙蔓蔓那句“誰要你送”在喉間滾了滾,捏着一絲理智壓了下去。

裝模作樣坐上馬車,她立刻冷了臉質問鳳唯:“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鳳唯拿着靠墊給她墊腰:“若是沒意思,我為何這樣做?”

趙蔓蔓氣呼呼地瞪着他,酒後的她臉頰酡紅,嘴唇也紅潤潤的,瞪着他的眼眸也水汪汪的,反正沒什麽震懾力。

果然,鳳唯湊近她,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的嘴唇,手指的冰冷觸及她的溫熱,讓趙蔓蔓一怔,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下,結果貼上了馬車壁,退無可退,她只得推了他一把,手卻被他捉在掌心裏,她掙脫不開,氣惱地低頭去咬他,她帶着點醉意,下意識咬得就失了輕重,感受到嘴裏一絲血腥味,她震驚地松了口,鳳唯的手背上赫然印下的齒印滲着鮮豔的紅。

鳳唯始終靜靜看着她,眼底閃着攝人的光芒,沒有因為痛感而皺一下眉頭。

“你......”趙蔓蔓忽然就有些心慌,這一陣心慌似乎又激發了她方才稍稍褪去的醉意,讓她又有些暈暈乎乎,她垂眸低了頭,用力眨了眨眼,想要摒棄那抹醉意。

突然間,下颚被擡起,馬車外沿因車轱辘的滾動而晃動的琉璃盞,暈染的燭光趁着窗簾的縫隙偷偷瀉進來一抹,閃過趙蔓蔓精致白嫩的臉龐,立刻被陰影遮住,鳳唯冰冷的唇附住她微微顫抖的唇畔。

鳳唯攬住了她的要,不讓她逃離,吻吮過後,輕輕咬住了她的唇畔,紅潤褪盡染了白,然後他放開了她。

趙蔓蔓捂着嘴,眼眶不知是因為醉意還是被欺負了,有些濕潤,這個記仇的男人,她咬了他的手,他就報複她,卑鄙無恥下流!

她鎮定心神,嚴肅地看着他,一個字一個擲地有聲:“鳳唯,你以後別來煩我了,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若是還聽不明白,我再說一次。”

......

“我不想聽。”

“蔓蔓,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

趙蔓蔓是被鳳唯抱着回到行宮的,其實後兩句鳳唯說的話,她壓根沒聽見,她自顧說完那句話,忽然馬車一陣動蕩,她沒有支撐撞進了鳳唯的懷裏,結果被撞暈了......

但也不完全是撞暈的,也算是酒後又一波後勁上來了。反正她暈了,自然沒有注意到鳳唯收回了拍在馬車壁上的手掌。

他說“不想聽”是真的。

他将趙蔓蔓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彩音正擰幹了巾帕過來,被他攔住了,他自彩音手裏結果巾帕,淡然說了句:“你下去吧。”

彩音壓不住嘴角的笑意,連忙點點頭,很識相地退下了,順便關上了門。

她在睡夢中還不時皺皺眉,鳳唯輕輕替她撫平緊皺的眉,像是看着世間最珍貴的珍寶,那樣小心翼翼,他想起起初的時候,他只覺得她是個黏人卻又不讨人厭甚至有點可愛的小郡主,即便她有時會有幾分刁蠻任性惹他氣惱,但他多數時候也是假意氣惱,看着她乖乖站在他身邊惹他憐愛的樣子。後來皇上給他們賜婚,他沒覺得好,也沒覺得不好,左右娶誰都是娶,更何況,他對她還是存了幾分喜歡。

直到柳若嫣和他争執,一氣之下說出了給她喂了子母生死劫,他一瞬間宛如被人扼制住了喉,他一怒之下想一掌拍死柳若嫣,可那高舉的掌卻是怎麽也下不來,他看着柳若嫣,就好像看到了趙蔓蔓挽着他的手在同他撒嬌,笑容甜蜜,讓他觸目驚心,害怕的瞬間立刻收回了手,可那手卻止不住顫抖,他怒吼着讓柳若嫣滾,柳若嫣卻哭着說,情願他一掌打死她。

那時,他當覺得她的存在從來是與衆不同的,是獨一無二的,若失去了,會抽走他所有的希望與光明,他以前沒有發覺,等發覺時,已經這般刻骨銘心了。

可他卻總是惹她傷心。

鳳唯傾下身子,抵着她的額頭。趙蔓蔓的臉因為酒後而發燙着。

**

天大亮的時候将整個房間都照得亮堂堂的,睡夢中的趙蔓蔓有所感知,不适應地皺了眉,翻了身,像是躲進了一處陰暗處,遮住了所有照在她臉上的強光。

這個“陰暗”處意外的沒有陰冷,反而還很暖和,趙蔓蔓閉着眼摸了摸,暖乎乎的。

“醒了?”

頭頂傳來的聲音,趙蔓蔓頓時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入眼便是鳳唯衣襟敞開的胸膛,她來不及震驚,擡眼看去,就見鳳唯撐着頭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她騰地坐起,下意識将所有被子都裹住自己,低頭看了眼,幸好她的衣服完好。

“你怎麽在這!還睡在我床上!誰讓你進來的!”

鳳唯懶懶起身,慢條斯理攏好衣襟,他看着她當真氣惱的模樣,略有沉思,開口時,已經沉穩正經:“昨晚你喝醉了,拉着我的衣袖不讓我走,我不忍你傷心,所以決意留下,地上涼,所以借了你一半的床睡了。”

趙蔓蔓十分狐疑地看着他:“你不要欺負我酒後不記事啊,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你休想诓騙我!”

“哦?那蔓蔓記得時怎樣拉住我不讓我走的嗎?又說了哪些話。”

趙蔓蔓聞言臉燒得通紅,又往後挪了挪:“......我沒有!你胡說!”其實她壓根沒有印象了,但是死不承認是沒錯的。

“嗯,你果然不記得了。”鳳唯慢悠悠說着。

趙蔓蔓握緊了拳,咬牙切齒:“不管怎樣,昨晚我喝醉了,說什麽都當不得真。”

鳳唯眉峰微挑:“嗯,我就知道蔓蔓昨晚說得和我橋歸橋是當不得真的。”

“......”

“你給我滾出去!”

**

一直到沐歌來喊他們用早膳,趙蔓蔓的臉都是鐵青的,氣氛凝滞,沐歌一雙眼睛在他們之間游來游去,鳳唯卻是坦蕩,給趙蔓蔓夾菜,倒湯,盛粥,只不過都被趙蔓蔓棄之不顧。

“蔓蔓,給我的福包做好了嗎?”沐歌實在受不住安靜的氛圍,随意找了個話題。

“什麽福包?”鳳唯眼睑微擡。

沐歌微訝:“蔓蔓做的福包啊,祈福用的,一人一個,彩音也有......”他看着鳳唯的臉色眼見的黑了,乖乖閉了嘴,埋頭喝粥。

鳳唯掃了眼一旁随侍的彩音,彩音茫然地點點頭,他的臉色更黑了。

“蔓蔓,我的呢?”鳳唯淡然問道。

趙蔓蔓喝了口粥,才緩緩道:“買了好些,都做完了,一人一個分完了,沒有剩的了。”她說得輕飄飄的,很是無辜。

沐歌埋着臉擡眼瞟了過去,鳳唯冷着臉,一臉沉郁,這是,葛小走了進來通報,說是沈大人有請鳳相過府一敘。

鳳唯放下了碗筷,拭了嘴角,扔下帕子起身,冷然吩咐道:“彩音,你去街上把福包全都買來。”

“是......”

看來他們還沒和好啊,沐歌剔着牙,暗暗思忖。

趙蔓蔓卻不管,今日約了元起去逛街,正好鳳唯走了,她拉着沐歌就出了行宮。

說是逛街,就是下館子感受風土人情,但其實燕都和盛京大同小異,不過燕都的姑娘說起話來總是輕聲細語的,溫柔的很,酒樓唱曲的姑娘,真能把人的骨頭都唱酥了。

元起忽然抿嘴扯出了一絲笑意,趙蔓蔓覺得他的笑有幾分古怪,好奇問他:“你笑什麽?”

元起給她倒了杯茶,莞爾:“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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