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争吵
“嫌隙已生,多說無益。”平夙将拟好的“遺命”就着燭火燒了,然後看了一眼長安君小引,“走吧。”
神熇病愈,中外相賀,人心才稍稍安定下來。平夙前來拜賀,神色恭謹,言語從容,就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
同樣的,神熇感謝平夙的照料,又同她說起夢中之事,且展示自己手臂上的傷,“我已經請教巫神,改巫神之制,是可以的。”
對于神熇所說,平夙且驚且嘆,一邊祝賀,一邊感慨,至于信不信,只有她自己知道。
神熇病愈的消息傳到桓聶處,桓聶立刻與康闵陶一起審訊李純。都不知是第幾次審訊了,然而無論如何威逼利誘,都不能讓李純吐出半個字,這是根硬骨頭。
“與其如此,不如殺了。”
康闵生目光冷峻,露出了一絲不耐。
也是,一個始終不肯開口的人,就算掌握再多的信息,也是毫無用處,更要命的是,這個人還可能随時被人滅口。與其如此,不如明正典刑,總算是個交代。
“主上無恙,我們這邊不能沒有一點進展。”
康闵陶顯然是反對直接殺掉李純,她調查甲子會的事很久了,知道事情有多難辦,絕不肯輕易放過這個線索。
“咱們哪,只怕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桓聶領着幾個人進來,遞給康闵陶一份公文,“大祭司派人過來,說要把李純交給他們。”
明面上,大祭司源弘謇負責調查神煚死因,且有神熇的特許,桓聶等人不得不遵從。只是,源弘謇又是從何處得知李純的事?他又憑什麽跟人搶功勞?
“不行。”康闵陶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李純走出這個門,誰也抓不住他。”
“這話怎麽說?”源弘謇的屬下陰陽怪氣,顯然對康闵陶的态度很是不滿,“難道此人是主動投案自首。”
康闵陶沒有與這些人争論,不過她的态度沒有改變。康闵生不說話,他站在長姐身邊,以示支持。
就這麽僵持着,直到神熇派使者過來,康闵陶才極不情願地将李純交出去。
“再有什麽事,就是主上也脫不了幹系。”桓聶望着康闵陶,狡黠地笑了。
李純到了源弘謇手上,無非是一通威逼利誘。他在桓聶那兒沒吃什麽苦,在源弘謇這兒還沒開始吃什麽苦。
“知道這位大人是誰嗎?這可是當今主上的師父、大祭司源大人,你想要什麽,只要說出來,沒有源大人辦不了的事。要是有人想害你,也不用擔心,這世上,還沒人敢在源大人眼皮子底下動手。”
大祭司府的小巫師站在李純面前,又開始了一番說教。
源弘謇沒有坐着,他站着打量了李純一番,發現那是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就算身陷囹圄,依舊帶着貴家公子的氣度,可以想象此人年輕時的風采。
李純背靠着牆,盤腿而坐,他聽到源弘謇的名字以後,才擡頭看了一眼,忽然就笑了笑,“大祭司,你知道穆剡是怎麽死的嗎?”
他沒來由地問了這麽一個問題,別人不明白,源弘謇卻是心中一動,默然退去。
當夜,李純越獄。源弘謇以大祭司的名義下了海捕令,務必要逮住這個人。
李純逃走之後,神熇并未責備源弘謇,只是囑咐務必抓到此人。之後,桓聶、康闵陶進宮觐見。
“大祭司不知從何處得知李純的事,他想要審訊此人,本尊不好拒絕。況且,本尊也不希望你們變成第二個衛謹。”
神熇說了自己的為難之處,也在向桓聶、康闵陶暗示。桓、康二人不是傻子,一點就通。
“繼續查吧,不要驚動太多人。”
神熇留下了康闵陶,屏退了左右,說起自己夢中之事。當然,不是每一個字都是原話,自然有所删改。
“我見到了神煚,”神熇說起了神煚的話,然後觀察康闵陶的表情。顯然,康闵陶是半信半疑的。
倘若人死後有靈,為什麽不重返人間,看一眼牽挂的人呢?倘若死了就死了,靈魂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那麽人的死,和豬狗的死又有什麽區別?
康闵陶顯然考慮過這些問題,就像神熇自己的疑惑。當神熇帶着“往屆山”的記憶歸來時,有些事,她不得不信。只是,将自己的觀點強加于他人之上,還是需要花費一點功夫。
神熇還有殺手锏,她說起一件隐秘之事,當事人只有神煚和康闵陶。果然,康闵陶聽後愕然淚下。
很多人哭起來,再美的臉也會壞掉。康闵陶則不然,她的哭泣是隐忍而美麗的,神熇不由暗自欽佩。
康闵陶這樣的美人,無論男女老幼,只要看上一眼,就會忍不住失神,然後忘掉一切,自然就不存在嫉妒什麽的。也許是神熇見的次數多了,又或者是她本身足夠遲鈍,所以只有初次見面時忘了自我。
但是,神熇總是覺得康闵陶不像是凡人。如今,看到她的眼淚,方才覺得這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事到如今,你打算怎麽辦?”
神熇的語氣不覺溫和起來,她很知道,康闵陶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是放棄十幾年的努力,好好過接下來的日子,等着壽數了盡,再到往屆山團聚?或者繼續追查,不管能否得到所謂的真相,都要堅持自己內心的想法?又或者作出更加激烈的抉擇,選擇提前跟神煚相見?
“事已至此,斷無後退之理。”
康闵陶收起眼淚,面上重新出現堅毅的表情,“既然諸神不肯幹預人間之事,那我一個凡人,就做一個凡人該做的事,直到死的那一天為止。”
“你不後悔?”
神熇頓時覺得此人變得親近起來。
“有什麽好後悔的。”
康闵陶輕輕一笑,真是美人的典範。
在這之後,神熇越發下了決心,她想要啓用洵都的勳舊,但這件事必須得到權貴的支持。所以,她就向源弘謇探了口風。
“萬萬不可。”源弘謇都沒有多想,直接表示反對,“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只怕朋黨之争,由此而起。”
神熇如何會想不到這些?只是對她而言,朋黨這東西有好有好。她也常讀史書,學着如何駕馭底下的人,不料此番如此掃興。
源弘謇畢竟是神熇的師父,師道尊嚴擺在那裏,他反對的事,神熇也不好進一步說什麽。但是,李純越獄了,甲子會的事沒有進展,神煚的死因也沒有進展,花費的人力物力,盡得些故紙堆裏的東西,這就令人不能忍了。
神熇責備了源弘謇,源弘謇立刻感到了危險。
源弘謇憂慮不安,他是已經身居高位的人,難免會留戀祿位,不肯輕易下去。所以,在這關鍵的時候,他想到了平夙。
雖然因為小引的事,雙方幾乎反目,但在阻止洵都勳舊這件事上,總還算是同盟。有共同利益就能說話,就算仇人亦是可以。
平夙這邊的情況出人意料,她雖然見了源弘謇,态度卻頗為倨傲,逼得源弘謇幾次将想要和解的話收回去。終于,還是源弘謇忍住脾氣,提出了和解的事。
這是正經事,一時的仇怨算不得什麽。
“道不同不相為謀。”只是,平夙的反應再次出乎源弘謇意料。竟然是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嗎?
也許,真是一旦交惡,就沒有和解的辦法了。源弘謇悻悻而去。
平夙果然在神熇面前說起源弘謇的壞話,她說的巧妙,而神熇明白這二人的過節,也只是笑道:“師父能言善辯,辦起事來,終究欠火候。”
說出這樣的話,神熇自己也覺得驚訝,她什麽時候這麽老氣橫秋了?
源弘謇也在找平夙麻煩,他鼓動一幫人上書,說長安、長樂二君出入神宮,不合制度,請加以禁止。
神熇覺得頭大,她擺下宴席,于席間請二人和解,結果是怨結于心,解于外,終究是無用。
覺得苦悶的神熇,與信王置酒相對,默默無言。
“當年之事,義成王也曾牽涉其中,為何不向他請教一番?”信王徐徐道。
義成王即神煚之夫,二人是結發夫妻,卻各自在外邊鬼混,全然不顧流言蜚語。神煚死後,義成王留在洵都,弄了個園子,頗有就此終老的意思。因為他身份特別,尋常人也不敢給他尋事,所以十餘年間安然無恙。
信王提起此人,神熇頓時來了興趣,她想着康闵陶不提義成王的事,大概也是因為彼此有些尴尬的事,自己卻不同。現任神尊,見見前任親王,總是有些道理的。
神熇也略聽說過義成王的事,據說此人甚為倨傲,輕易請不動。于是,她與信王一起出了宮門,只帶着少數随從,就到了義成王的住所——義成園。
義成園是個好地方,風景秀麗,神熇卻無心欣賞,因為義成王不在,園子裏的人也不知自家主子去哪兒了,更不知這位親王什麽時候回來。
神熇第二次去的時候,還是一樣見不到人,比上次好一點的是,這次知道義成王的歸期。侍從們建議,召義成王觐見,諒他不敢不來。
神熇想起義成王的脾氣,又想起此人的身份,心中猶豫不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火氣上來了。
“主上,萬萬不可。”信王立刻出面反對,說了一通理由,“事不過三,主上不妨再來一次,義成王定然有所準備。”
權且按照信王說的做,神熇仰望義成園的匾額,想着裏面住着怎樣一個人。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無彈窗,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