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現身
天氣漸漸變得悶熱難耐,神熇待在宮裏,冷冷清清的老舊宮殿因為有了人氣,也變得溫熱起來。
“主上,請用膳。”
神熇正襟危坐,面對素日裏愛吃的幾道小菜,沒有半點胃口。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幾天了,不會覺得餓,也沒有胃口,精神日漸萎靡,醫官也給不出個緣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樣下去不行。
“拿走。”
神熇擺擺手,她現在說話都沒什麽力氣,眼神卻依舊冷厲。
“主上……”高君岄還想勸幾句,但是看到神熇的表情後,還是老老實實放棄了。她讓人撤了膳食,小心翼翼道:“主上不如到外邊散散心。”
甲子會的人最近沒什麽動作了,高君岄雖然知道小心謹慎的重要性,還是忍不住提一提。神熇一旦深居簡出,就容易出事。
河陽君母女都在宮外,如今還住在宮中的,唯有信王一人,而這信王是斷然不能給神熇解悶的,所以還是出去吧。
“去吧。”
本來以為神熇不會答應的,誰知她卻點了頭。
走在洵都大街上的神熇,依舊沒什麽精神,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也不坐轎,也不騎馬,就這麽慢悠悠地晃到一座府邸前。
“這是什麽地方?”
神熇擡起頭,看見了一個頗有年代的匾額,像是往日勢家之宅。
“此處是宣氏府邸,河陽君與長安、長樂兩位大人都住在這兒。”
神熇才隐約想起,她似乎因為什麽事将平夙母女“請”出了昭明神宮,“進去看看吧。”
鬼使神差般,神熇邁開了步子,高君岄趕緊派人去通報。平夙等人大約都不料神熇會來,又驚又喜,急急地出來迎接。
“主上,出什麽事了?”
平夙看着神熇形容頗為憔悴,不由脫口而出。她這話說的是時候,神熇聽了,并未覺得反感。
“最近,沒什麽胃口。”神熇淡淡道。
平夙親自下廚,她的廚藝曾經博得神熇的贊揚,又有另一層意思在裏面。只是此時此刻,神熇只是舉起筷子,目光掃過,終于又放下了。
“這裏太擠,換個地方吧。”
雖然神熇還是沒胃口,平夙母女三人卻因此再次住進昭明神宮,這是一個極其明顯的信號。
“主上,臣推薦一個人,此人定能治好主上的病。”
“誰?”
“榮以慶。”
平夙推薦了榮以慶,她說這人出身巫族九姓,頗知巫醫之術,在勳舊裏也有些名氣,可以召他進宮一試。
對于榮以慶這個人,神熇回憶了許久,她吃不下飯,連記憶也變差了,只記得此人與衛謹的事有些關系。此刻,就是死馬也可當做活馬醫,倒也沒什麽顧忌。
榮以慶也在洵都,一道命令下去,立刻就到了神宮裏。他也有有些本事,首先做了一道藥膳,生生勾起神熇的食欲,接着又開了藥,到了第二天,神熇就覺得食欲回來了。
“你現在,做着什麽官?”
榮以慶回答道:“臣在神都聖母廟,管着藏書閣。”
“那就是巫師了,”神熇想了想,就問:“留在宮裏,做個醫官,行不行?”
這樣詢問的語氣,旁人早就受寵若驚了,榮以慶卻是面不改色,從容答道:“謝主上。”
榮以慶醫術确實不錯,神熇對這人頗有好感。只是,她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是在哪裏見過這個人嗎?
“我們,是不是見過?”
神熇問的很認真,一點神尊的架子都沒有,就像是兩個人之間普普通通的談話。那榮以慶聽了,忽然就跪在地上,“請主上恕罪。”
“你有什麽罪過?”
神熇不解,面對此人時,她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如今偶然發問,榮以慶又是這樣的反應,可見确實發生過什麽。
“臣本名榮以慶,”榮以慶一字一頓地強調,“但是,江湖上,臣的名字是黃初六。”
黃初六?神熇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她想明白的時候,怒火已經燒了起來,竟然是這個人!他不是失蹤了嗎?這麽說,一直就待在衆人身邊啊。
“你真的是黃初六?”
神熇還是覺得不可置信,怎麽會是他?
“依在下看,姑娘是個勞碌命,一生不得閑。”榮以緩緩念出幾句話,擡頭看着神熇,“如今看來,臣這話可對?”
神熇一怔,繼而發笑,果然是那個人,當年的話,并無旁人知道。
“一生不得閑。”神熇輕輕念叨這話,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榮以慶知道,神熇不會懷疑他的身份了,非但如此,“黃初六”這個身份帶來的一切罪過,都可以忽略不計。
只是,神的心思,誰又能完全了解呢?
過了幾日,榮以慶忽然提出要給神熇煉制丹藥,為的是長生不老。神熇當即大怒,斥責榮以慶,免去其一切官職,扔到監獄裏。
榮以慶也沒有大聲喊冤,而是從容謝恩,随着押解衛士去了髒兮兮的大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義成王忽然求見。義成王主動見神熇,已經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了,更要緊的是,他還帶來了一個人。
“此人自稱李純,昨夜到臣的園子裏,說是被人追殺,要臣保護他進宮觐見。臣看他說的急,便帶着他進宮了。”
桓聶、康闵陶等人過來一看,果然是李純,都驚訝不已。當初還要越獄的人,如今竟然自投羅網,只怕也是走投無路了。
義成王的話,也不知有幾分可信的,只是他身份擺在那兒,神熇非但不能為難他,還得向他致謝。至于言語間的矛盾之處,也只有暫時抛在一旁了。
神熇親自審問李純。這次,李純沒有嘴硬,他很痛快地供出了所知分堂的地址、人數,并要求保自己一命。
桓聶、康闵陶等人即刻帶人出發,一切如李純所說。
神熇喜出望外,幾乎斷了的線索就此連上,當年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了。只是,在那之後,李純不曾開口說一個字。
“你還知道什麽?”神熇親自審問李純,“榮華富貴,封妻蔭子,本尊都可以給你。”
這個時候,李純擡起頭看了神熇一眼,冷笑道:“主上自身難保。”
他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以後,又閉上了嘴。
神熇心中莫名一顫,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她是個容易疑神疑鬼的人,被這似乎沒來由的話一說,就聯系起了現實。
至于真相是什麽,李純沒有告訴世人,因為他當晚就死在牢裏,而且是死在衆目睽睽之下。反複驗屍,沒有任何結果,一個活人,就這麽沒了。
李純一死,線索再次中斷。
那些後來抓到的甲子會成員,都是些小蝦米,知道的十分有限,幾乎沒什麽價值。
得知李純的死訊,神熇暗自責罵自己傻,李純在多日沉默之後忽然開口,當然會有特別的意思,她怎麽可以沒想到呢?
義成王親自送李純回來這件事,也是疑點重重,現在李純忽然死了,義成王是否知道些什麽?神熇想到這些,就覺得不快。
僅僅是因為義成王的身份,所以就不能動他嗎?
“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許動義成王。”
神熇是這麽對桓聶等人說的,她的意思就是,不用再顧忌義成王的身份,只要拿到有利證據,就可以下手。
處置前代的親王,雖然要冒點險,但并不是沒有發生過。
李純的死因始終沒有個結果,按耐不住的神熇,親自去了大獄裏。然後,她就聽到有個人喊冤。
偌大一個監獄,雖然關押了許多人犯,但敢于在神熇面前喊冤的,就只有那麽一個。沒錯,那個人就是榮以慶。
“你喊什麽?”
鬼使神差的,神熇竟然不由自主地走到榮以慶面前,認真地問他在喊什麽。
“那個李純,他是死于非命!”
“你說什麽?”
驟然聽見這句話,神熇立刻警覺起來。她一直懷疑李純的死不同尋常,只是苦于沒有線索。那日負責看押的人,都是酒囊飯袋,無用至極。
“你怎麽知道的?”
神熇激動起來,容易忘了自己的身份,好在她馬上意識到這一點,開始斂容。
“那日李純被關進來,臣見過他,那面相,會死于非命。”
這樣的解釋,像是在戲耍神熇。神熇怒道:“那你呢?你會怎麽死?”
“做大夫的,醫不好自己的病。臣能給人相面,卻看不了自己的面相,這是規矩。”
榮以慶如此辯解道,“臣今日在大牢裏,确實冤枉,請主上網開一面。”
既然是冤枉,就該昭雪,又為什麽要“網開一面”?神熇這麽想着,忽又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臣若是真的知道什麽,早就死于非命了,如何能在主上面前喊冤?”這話說的真真假假,似乎蘊含着別的意思。
“既然是冤枉,那就出來吧。”
接着,神熇又做了一件令人驚訝的事——任命榮以慶為殿前侍講,随侍左右。
說抓就抓,說放就放,還沒有一個理由,這也許就是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神尊。
“你既然能看出一個人會怎麽死,那就能看出他會不會謀反。”
榮以慶答道:“話雖如此,只是,人的面相會改變,一時一刻之相,未必都是準的。如此重任,臣不敢當。”
“那你就看看,本尊的繼承人怎麽樣。”
“少主尚未出世,臣如何得知?”
聽了這話,神熇會心一笑,繼而又問:“長安君、長樂君,這二位大人,你都見過了,面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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