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回避
神都這個地方,流言最多,往往真假難辨。然無論真假,總有置人于死地的,故而不能不慎重對待。
最近,又有流言說翊武公桓茂有“不臣之相”,又說這位大人心懷怨望,将有所行動。
神熇已經很讨厭這些流言,但事情涉及翊武公,就不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她想起榮以慶,就讓榮以慶給翊武公相相面。
榮以慶倒是秉持公道的态度,回來并未添油加醋,反而說翊武公桓茂乃是“貴臣之相”,坊間所傳,皆為謠言。
“翊武公德高望重,定不至于為流言所傷。只是,人心不定,還請主上召見翊武公,平息流言。”
榮以慶的建議也在理,神熇雖然懷着對翊武公的厭惡,到底還得忍着一口氣,也就如榮以慶所說的做了。
“臣已老邁,不堪任事,乞神恩,賜臣還家。”
同樣的話,說一遍就夠了,而翊武公桓茂不但說了幾遍,還挑了一個極不合适的時候。神熇聽了,不能不認為這人确實心懷“怨望”。
“翊武公何出此言?”神熇隔着簾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心中不悅,“本尊雖然繼位數年,對于軍國大事,還是要倚仗翊武公。翊武公棄本尊而去,于心何忍?”
場面話聽多了,不知不覺就會說了。神熇确實是在挽留桓茂,對于這樣的元老,輕易是不許其回家養老的。
“臣辭官歸家,并非要棄主上而去,只是年老體虛,恐誤了國家大事。日後國家有事,主上一聲令下,臣就是爬也要爬過來。”
這話說的也有些真心實意,只是神熇仍記得當年之事,對此人不甚放心。心念一動,遂逼問道:“翊武公如此決絕,莫非是因為神煚之死?”
神煚之死,桓茂肯定知道些什麽,只是他位高權重,家族龐大,自有許多顧忌,而旁人輕易撬不開他的口,故而只做不知情之狀。如今,神熇如此逼問,也不知他該如何回答。
“神煚為甲子會刺客所弑,此事已有定論,主上為何糾纏不休?”
這話就很不客氣了,配上那老邁高傲的語氣,就像是長輩在訓斥晚輩。神熇當然不能接受這個答複,她當即就起身離開了座位,片刻之後,卻又坐了回去。
“既如此,本尊也不勉強。翊武公可以就此歸家養老,只是不許辭官,廷議之時,可告假。”
在保留官位的情況下回家養老,也是不同尋常的處置方式。桓茂得了許可,拜謝而去。
據說,翊武公桓茂歸家後,日日在後院照看花木,謝絕賓客,就是桓氏子弟欲請安,也是九成見不到的。
桓聶本想借此機會,再勸一勸祖父,奈何這老頭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半點不曾松口。後來,桓聶再想拜見,已不得其門而入。
這個時候,榮以慶建議桓聶去勸說源弘謇,因為源弘謇與平夙的矛盾,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
桓聶去見了源弘謇,說以聯手之意,當然,他沒有透露最關鍵的信息。出人意料的是,源弘謇比桓茂爽快多了。
于是,坊間再起流言,說長安君面相極貴,又說首座長老宣本頤想把自己的女兒推上神女之位。這樣的傳言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神熇聽了只覺得煩悶。
“出宮走走。”
甲子會已經消停許多,安全問題似乎也淡了。神熇想了想,就帶上了高君岄、康闵陶姐弟一起出了宮,漫無目的地逛着。
路過翊武公府時,只見門庭冷落,頗為蕭索。
“翊武公回府之後,就是這幅模樣?”
康闵陶道:“翊武公回府後,立刻下令謝絕賓客。既然來了也見不着,自然就沒人上門了。”
不知不覺,康闵陶已經取代了成時郁的位置。
“是嘛。”
神熇仰頭看着府門上的匾額,“那三個字,是神熺手谕吧?”
康闵陶表示确定,“翊武桓氏北遷時,夾帶了不少歷代神尊的手跡。”
神熇笑道:“那是他們家應得的。”
路過北溫公府時,只見車如流水馬如龍,老遠地就排起了長隊,就算是叫得上名字的勳舊貴人,也只能是稍稍往前罷了。
神熇擔心被人認出來,就站得遠遠的(實際上也不能走的多近)。當年的北溫侯府,後來直接改成了北溫公府,作為宣本頤和平夙私邸,但早已不是神熇熟悉的地方。
“主上,是否令首座出來迎駕?”高君岄在一旁小聲詢問。
“不必了。”
神熇似乎有些怯場,她在原地踱了幾步,随即邁開步子,往北溫公府後門走去。堂堂在位神尊,竟然想要走人後門,也是件其事。
高君岄知道神熇心裏別扭,她如今也不敢亂說話,只好小心翼翼地跟着伺候。康闵陶則不同,她初來乍到的,很多事情得想一想。
後門家奴無禮,神熇竟然只是默默離去。高君岄不敢多言,她見神熇面有倦容,便想着勸主上稍事休息,誰知這時候對面來了一隊人馬,在那裏高聲呼和。
“讓開,讓開。”
高官出行,小民回避,這在別的地方是常事。但是,神都城裏的高官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通常只是有那麽幾個嚣張的護衛在前邊開道罷了。只是,這次的呵斥來的不是時候。
“轎子裏是何人?”
康闵陶面對手持兵刃的護衛,面不改色地上前喝問。她知道神熇現在心情不好,如果不趁現在解決這幫人,只怕秋後算賬不知得有多少人遭殃。
對方見來人兇悍,正欲動手,轎子裏卻傳來了聲音,“住手。”
很快,一個美人從轎子裏下來,不是長樂君小皿,又是何人?她剛才聽出了康闵陶的聲音,也知道康闵陶最近總是在神熇身邊,擔心家奴誤事,就趕緊出來了。果然,就差一點。
“栖姐姐。”這是在外邊,神熇也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樣子,小皿當然不會自己去戳穿了。
“是小皿啊。”神熇淡淡一笑,面無喜怒。
“公府就在前邊,栖姐姐,我們一起過去吧。”小皿拉起神熇的手,神熇沒有拒絕。
因為小皿已經暗示家奴前去報信,所以神熇再次來到北溫公府時,那裏已經沒有旁人,只見平夙率領家人在外邊等候。
“主上駕臨,有失遠迎,請降罪。”
平夙欲行大禮,本來頗為疲倦的神熇卻突然快步走上前去,扶起來這位大人,“河陽君請起。”
神熇親自扶着平夙,一同進了公府。
平夙在府中擺下宴席,神熇入席,觥籌交錯間,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神熇酒量淺,沒有多喝,她偶然神情陰郁,并未提自己在門外被阻的事。
回宮時,天已經黑了。宣本頤還在長老院處理公務,神熇特意吩咐不必叫他回來。于是,平夙親自領着護衛,一直送到宮門外邊。
“河陽君早些回去休息吧。”
神熇語氣淡淡的,對平夙倒還客氣。平夙自然是回了一些客套話,這才離去。
徒步走進昭明神宮,神熇的背影頗為蕭索。康闵陶在後邊跟着,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一時又說不上來。她看了一眼康闵生,康闵生似乎有同感。
“主上,主上……”
走到寂靜無人的大殿外邊,高君岄忽然驚叫起來。
康闵陶趕緊上前查看,之間神熇跪在地上,神情痛苦,捂住嘴的手,開始滲出紅色的液體。
原來,神熇早就感到不适了,剛才不過是在強作忍耐。到了這個時候,只怕是再也忍不住了。
“是中毒了。”
康闵陶蹙眉,她很快就判斷出了事情的嚴重性,“快叫醫官。”
“不許張揚。”
高君岄剛擡起腳,神熇即阻止了她。高君岄看看神熇,又看看康闵陶,天已經黑了,小小的燈籠,照不見人心。
“康闵陶,你不是懂醫術嗎?”神熇還在頑強抵抗,她的聲音卻不可避免地微弱下去,眼神也開始渙散。
最終,在康闵陶的治療下,神熇擺脫了危險,而這件事,只有在場的四個人知道。神熇沒有下令追查,因為誰都知道,一查下去,北溫公那一家子脫不了幹系。
但究竟是不是那一家人幹的,神熇似乎并不在意。當事人都不在意,旁人最好還是不要多事。
所以,大家都很自覺地裝聾作啞。
在那之後,高君岄明顯感覺到,康闵陶的地位又上升了。康闵陶不是巫師,居然也學了醫術,這一點本身就令人驚訝。神熇對她的器重程度,更令人驚訝。
經歷了那些事以後,高君岄已經不認為神熇的絕對信任有多好了。所以,對于康闵陶,她竟然隐隐抱着同情的想法。
而對于另一個人來說,康闵陶就是一根突然紮進肉裏的刺,令人猝不及防,痛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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