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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裴斯越現在的心情,那可能就是五雷轟頂。

他穿書之前雖然也看那類型的小說,但從沒想過親自實踐一番,如今東西擺到眼前,整個人都焦了。

“愣什麽?你該不會不知道怎麽用吧?”

孟慶原腦子裏全是黃色廢料,看到裴斯越目光發直,忍不住要站出來指點一番,“我告訴你,那個藥特別好用,哪怕是二百斤的硬漢都能放倒,而且倒了之後人還有意識,手腳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到時候還不是任憑你處置。”

裴斯越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面色非常複雜。

這本小說的原作者也不知道是什麽腦回路,明明讓渣攻廢了腿,卻又賦予他那方面超出尋常的執行力,一個雙腿殘疾的人到底是以什麽姿勢把主角按在床上羞辱的呢?臂力這麽強的嗎?!

怪不得江景辭崛起之後要往死裏折磨這個渣攻,幹得都是禽獸不如的事!

“東西我收下了,”裴斯越涼飕飕地看了孟慶原一眼,并不想說話,“你閉嘴。”

孟慶原失落地“啊”了一聲,有點沒面子,安靜了一會兒又絮叨着說:“那我發你一個網站,裏面啥都有,需要了解什麽你自己搜。”

每當有飯局,無論大小,謝岸玲向來都是盛裝出席,今天也不例外,裴斯越剛進到包房,就被親媽脖子上的巨型鑽石項鏈閃瞎了眼。

“這是原原吧?”謝岸玲站了起來,白皙無暇的臉上洋溢着笑容,“诶呦真是好久不見了,原原又長高了啊!”

孟慶原傻呵呵地點點頭,“謝阿姨,裴叔叔,好久不見啊。”

“快坐快坐,來看看菜單,想吃什麽自己點。”原主的親爸裴峥嵘也來了,男人一身得體西裝,面容非常和善。

裴斯越滑動着輪椅,一擡頭發現江景辭也來了。

少年正安靜地坐在窗前的位置,可能是高燒還沒有完全褪下去,神色看起來倦倦的,兩頰上還泛着淡淡的紅暈。

聽到動靜才懶懶将視線投向門口,視線冷淡在裴斯越的臉上一掃而過。

裴斯越看向一旁的孟伯,孟伯立馬會意,低聲解釋道:“是先生讓人把江少爺從醫院接出來的。”

也是,孟慶原雖然是一個人來的,但他實則代表了整個孟家,裴孟兩家作為世交,裴峥嵘和謝岸玲都出面親自款待,江景辭一個上門男婿哪有因為生病就不到場的道理。

裴斯越內心悲嘆。

孟慶原在國外呆久了,來到祖國母親的懷抱之後胃口大開,一頓飯吃了整整兩個小時。

而這兩個小時,裴斯越也徹底體會到了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配角們是如何在主角面前拉仇恨的。

首當其沖的是裴父裴峥嵘。

裴峥嵘這個人非常勢利眼,當江景辭還是江家名副其實的少爺的時候,他在飯局上一口一個“小辭”的叫,拍着胸脯保證等兩個孩子結了婚,一定要把江景辭當成親生兒子好好對待。

可誰知婚約剛剛履行,江景辭就成了江家的假少爺,雖然江家并沒有将他從族譜上除名,但身份地位卻不能和從前相比。

說到底裴家實則是吃了個悶虧,商業聯姻講究互惠互利,可如今這個尴尬的場面,只要江家沒有徹底不認江景辭這個孩子,裴家還真就不能明說什麽。

就算打心眼兒裏不滿意,也只能将氣撒在江景辭的身上。

餐桌上,江景辭因為還病着,舉杯的時候手腕突然失了力氣,酒杯歪倒摔到了地上,紅色的葡萄酒濺了幾滴在裴峥嵘的襯衣上。

裴峥嵘沒有把孟慶原當外人,當場變了臉色,語氣非常不好地訓斥道:“多大的人了連個酒杯都拿不好,你那手是斷了嗎?”

謝岸玲在一旁接話:“就是啊兒媳婦,你也太失禮數了。”

江景辭垂着眼睛,看不清表情。

“怎麽着?又裝啞巴?”裴峥嵘冷笑一聲,眉目冷厲,“你們江家就是這麽教你的嗎?做錯了事都不用道歉?”

裴家家主的氣勢太強,房間裏頓時落針可聞。

“行,你要是不想道歉的話,也行,現在去親自給我洗幹淨。”

話雖然這麽說,卻沒有動手脫衣服的意思,這明擺着就是當着外人的面兒讓江景辭難堪,故意找不痛快。

江景辭脖頸上的青筋動了一下,裴斯越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

“孟伯,去拿一件新襯衣過來。”裴斯越看了裴峥嵘一眼,忍不住開口。

原本以為這場刁難終于要過去了,誰成想孟慶原這個煞筆也開始湊熱鬧。

“飯桌上撒了酒,确實不太講究,這樣吧,叔叔的襯衣你晚上回去再洗,但眼下你得幹一杯酒陪個罪吧?不然也說不過去啊!”

孟慶原不知道什麽時候倒了一杯紅酒,表情非常邪魅狂狷:“江少爺若是老老實實幹了,我就同意你當我兄弟老婆,怎麽樣?”

聽聽這糟糕的臺詞,裴斯越木着臉使勁回憶,也不記得原文中到底有沒有這一段。

他瞥了江景辭一眼,對方的病似乎更嚴重了,偏過頭去咳嗽了好一會兒,臉色愈發難看。

骨子裏的那股陰冷都被生病沖淡了不少。

好一個病弱的美少年,裴斯越忍不住心生憐愛,如今除了自己之外全員惡人,自己若是再坐視不理,距離自己的死期豈不是又近了一步?

“啪”地一聲,裴斯越将手裏的筷子狠狠一砸,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他滑動輪椅,一把奪過孟慶原手裏的紅酒,仰着脖一飲而盡。

喝完将杯子輕飄飄地放在桌子上,同時還不忘涼飕飕地配上臺詞:“鬧夠沒有?”

裴二少的性情陰晴不定,他興致來的時候比誰都瘋,任由周圍的人欺負江景辭,可煩躁的時候又比誰都冷,仿佛別人在他身邊喘氣都是錯。

但凡聽過他用這種冷淡口氣說話的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孟慶原呆立半晌,讷讷道:“那......那行吧,咱們也都吃得差不多了,斯越要是累了的話,就回家吧。”

這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并沒有表現出被打斷的不悅,反而滿臉的惴惴不安,就像是幹了什麽壞事害怕被人發現一樣。

什麽情況?

裴斯越沒有多想,凍着臉轉身出門。

裴峥嵘和謝岸玲去公司處理事情,孟慶原也和其他狐朋狗友厮混去了,回家的車上除了司機和孟伯外,只坐着裴斯越和江景辭。

路程行駛到一半的時候,裴斯越迷迷糊糊間聽到孟伯在對江景辭說着什麽。

他掙紮着醒過來,就見孟伯從一個黑漆漆的書包裏拿出五六本高中練習冊,一股腦兒地全部塞到了江景辭的手裏:“下午六點之前做完。”

裴斯越覺得身體熱熱的,連腦子都慢了半拍:“......做完什麽?”

孟伯看出自己少爺的不在狀态,但還是認真回道:“下午七點要回學校上晚自習,我在讓江少爺按時幫您完成作業。”

哦,裴斯越想起來了。

原文中,渣攻和主角都是高中生,雖然礙于身份地位并不需要寒窗苦讀,但作者還是給渣攻強行按了一個“我雖然是個學渣但我會完成作業”屬性。

只不過渣攻将主動改為了被動,他要求江景辭每天幫他完成作業。

裴斯越直接被氣笑了。

江景辭如今還病着,下午要幫他寫作業,晚上還要去學校上晚自習,這身體恐怕是熬不住啊。

裴斯越癱着臉,內心琢磨了一番,幹脆讓江景辭去自己的卧室寫作業。

孟伯以為少爺又要搞什麽新花樣欺負人,便也沒有多問,匆匆離開去廚房安排晚飯去了。

裴斯越坐着輪椅在前面,江景辭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進入卧室之後,兩個人都沒說話。

江景辭似乎并不懼怕單獨和渣攻共處一室,他兀自坐在了床邊的沙發上,神色竟然稍稍松弛了些。

也是,原文中的裴斯越将江景辭迎娶進門,就已經将對方的尊嚴死死地踩在了腳下,江景辭還怕什麽呢?無非就是些皮肉之苦,他但凡還沒死,就受得住。

“又搞什麽?”靜了半晌,江景辭終于開了口,聲音虛弱沙啞,眼神裏卻并無懼意。

裴斯越張了張嘴,原文裏的渣攻語錄又禿嚕了出來:“今天來搞搞你,你說好不好?”

太他媽羞了,裴斯越說完便緊緊閉住了嘴巴,操作輪椅進洗手間冷靜冷靜。

洗手間的燈是感應燈,人一進來便自動亮起舒适的暖光,洗手池的高度特意調整過,裴斯越坐在輪椅就可以在鏡子中看到自己的上半身。

不得不說,渣攻擁有一副非常優越的皮囊,只不過因為內陷兒裏太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郁。

但眼下他的身體莫名持續發熱,這讓他原本白的瘆人的皮膚透出絲絲紅暈,死氣沉沉裏終于透出些活人氣兒。

裴斯越對鏡欣賞完,洗了個澡才終于平複了心情。

他鬼鬼祟祟地靠近門邊,聽到外面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

上學期間的江景辭一直是個學霸,渣攻讓他幫忙寫作業,一般都是自己先認真做一遍,再給渣攻謄抄一遍。

裴斯越想了想,本想說學個屁的習,先好好睡一覺把病養好,可話到了嘴邊,則變成了:“少在那兒裝模作樣,給我進來把自己洗幹淨了!”

江景辭一直平淡的眉毛終于一點點蹙起。

“還愣着做什麽?是想讓我叫人把你扒光嗎?!”

裴斯越生無可戀地念着臺詞,一張臉漲成了猴屁股。

作者有話要說:

江景辭:這個人渣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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