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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越本來打算趁熱打鐵,緩和一下和主角的關系,沒成想渣攻語錄來得這麽出其不意,他連排斥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于是氣氛一時之間就有點尴尬。
江景辭獨處時那點柔和感迅速褪去,整個人又變得冰冷戒備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裴斯越奪回了嘴巴的掌控權,試圖為自己解釋一下,“我的意思是——”
沒等他說完,江景辭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好整以暇。
那表情就像是在說:這個人渣又在狡辯什麽?
裴斯越只好閉了嘴。
因為改變劇情耗費了體力,裴斯越剛剛閉嘴沒幾分鐘就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腦袋偏在輪椅的靠背上,臉色顯得非常憔悴。
江景辭将手臂的傷口用紗布包紮好,看到裴斯越竟然睡着之後,挑了下眉。
這是有多困?
江景辭并沒有插手的意思,他将藥箱回歸原位,正準備走出房間,就聽見裴斯越發出了一點奇怪的動靜。
這人渣平日裏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着一股令人反感的盛氣淩人,可他說夢話的時候,語氣卻變得非常軟乎,像被泡在了牛奶裏,甚至有一點撒嬌的意思。
“江景辭......”
裴斯越閉着眼,輕聲嘟囔了一聲。
江景辭身體一頓,回過頭來匪夷所思地盯着他。
也不知道裴斯越在夢裏夢見了什麽,喊完哥哥還道了個歉:“你能不能......能不能別生我的氣?”
江景辭的神色變了變。
這是在夢裏和自己道歉?
經過大半個月的相處,江景辭自認為已經非常了解這位裴二少的為人,道歉的話壓根兒不在他的字典裏,那人渣根本不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對。
又等了半晌,只見裴斯越睡得越來越沉,也沒有再繼續說夢話了。
江景辭收回視線,轉身便走了。
—
可能是因為憂思過度,裴斯越晚上做了整宿的亂夢,每個夢裏都有江景辭。
但要問具體夢到了什麽,他又記不太清了。
就因為一夜沒睡好,裴斯越整個白天都非常喪。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裴斯越剛一點開,就看到了一個剛剛建立的微信群。
拉群的人正是消失了好幾天的孟慶原。
猿猿:家人們!我馬上就要回美國啦,臨走之前叫上大家吃頓送行飯,都不許請假啊!
落針:okk
路子堯:哈哈哈哈咱幾個确實好久沒聚了,哪天啊?
猿猿:@PSY,兄弟你怎麽說?賞臉嗎?
裴斯越點開語音,本想說不去,但發出去卻是一聲“好”。
瞬間更喪了。
最終,聚會定在了周日晚上,按照原文作者的尿性,怎麽可能放棄這麽好一個讓周圍朋友羞辱江景辭的機會。
所以當孟慶原提出帶上江景辭時,裴斯越又不受控制地答應了。
轉眼到了聚會的日子,約定的時間是晚上,裴斯越前一夜打了半宿的游戲,一覺睡到快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厚重的窗簾打開,冬日裏久違的陽光照了進來,仿佛一劑舒緩心情的強效針,讓人瞬間喟嘆出聲:“唔——”
裴斯越惬意地伸了個懶腰,拿過手機看到了謝岸玲半小時給他發的信息。
媽媽:寶貝,你姑姑姑父帶着小岩過來了,你要是不想下來,就待在房間裏吧,我讓孟伯把午飯送上去
裴斯越花了幾秒鐘回憶這突然冒出來的三個人,臉上漸漸露出一個冷笑。
裴二少的姑姑——裴峥嵘的妹妹裴玥,從小便是個惹事精,年幼的時候便學會了拉幫結派欺負同學,長大以後更是将“作死富家女”的人設發揚光大,抽煙喝酒,私生活混亂,和她現在這個老公便是因為未婚先孕結的婚,誰知她婚後更是不知收斂,甚至還沾上了賭瘾。
裴玥的老公本就是她在舞廳蹦迪的時候認識的,家裏一窮二白不說,還屁本事沒有,仗着搞大了裴玥的肚子才入贅進了裴家,成天好吃懶做不思進取,每天都在做着獨霸裴家資産的白日夢。
這對夫妻前不久前剛從裴二少的爺爺那裏求來一筆錢,他們美其名曰要洗清革面踏實做人,盤下了一個三層樓的店面要開餐廳,可這兩口子壓根兒沒有經商的腦子,不出三個月便把錢賠了個光,還欠了幾十萬的房租拿不出來。
就因為賠了錢,裴玥又死性不改地去了賭場,本來謀劃着把賠的錢都贏回來,可誰知玩一把輸一把,欠下的債就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到了無力承受的地步。
這次來裴峥嵘這裏,就是為了要錢。
裴斯越本身并不愛管閑事兒,如果裴玥夫妻倆人只是單純敗家,反正他不是真正的裴家人,他們怎麽樣都與他無關。
可這對夫妻在原文後半段的表現,就有些狼心狗肺了。
後來裴家上下都受到了江景辭的報複,公司被收購,家産被抵押,裴峥嵘和謝岸玲差點到了流落街頭的地步,裴峥嵘一氣之下犯了心髒病住院,裴玥夫妻兩人直到那時候還惦記着裴峥嵘剩下的救命錢,幾次和謝岸玲發生争執。
裴玥完全不在乎和裴峥嵘的兄妹情分,眼下裴峥嵘憑什麽要幫這個白眼狼還錢?
裴斯越洗漱幹淨,換了一件純白色的衛衣,坐着輪椅下了樓。
“許久不見嫂嫂,真是又漂亮了不少,這皮膚嫩的呦,說你三十歲出頭也沒人懷疑吧?”
“我哪兒能跟嫂嫂比呢,嫂嫂每個月零花錢頂我的一年,好一點的美容院我都不敢進呢!”
“我聽說哥又談成了一筆大買賣?你們家是真的旺,要是老爺子不偏心,也能讓我掌管幾家公司就好了。”
裴斯越一邊下樓一邊聽着裴玥尖利的嗓音,嫌棄地蹙起了眉。
裴峥嵘其實也不怎麽待見這個妹妹,但畢竟有血緣關系,他身為兄長也不好多說什麽。
此刻的他正端着一杯熱茶慢慢品着,對于裴玥的聲音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姑姑,姑父。”
裴斯越保持一貫的陰郁少年風格,壓着嗓子和客人打招呼。
謝岸玲原本正被裴玥的喋喋不休煩的頭疼,看到兒子下來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寶貝,你睡醒了?”
“嗯,”裴斯越應了一聲,冷淡的視線掃過裴玥夫妻,問道:“小岩呢?”
小岩是裴玥的小兒子,今年剛上初一,本應該是學會懂事的年紀,卻因為從小被一家老小溺愛着長大,性格非常讨人嫌,屬于将傳統意義上的熊孩子再提升好幾個檔位的程度。
裴玥沒想到裴斯越會出來打招呼,臉色稍稍有點尴尬:“你弟弟......他去一樓儲藏室了,去年過年去裏面看了一眼,這都惦記了一年了。”
一樓儲藏室裏放着裴斯越和大哥兩人從小到大玩過的樂高,機器人模型和手辦,品種之多堪比百貨商場,沒有哪個男孩子可以抵禦的住。
話音剛落,一個胖乎乎的男孩兒就抱着兩個限量版擎天柱跑了出來:“媽媽!我挑了兩個最喜歡的機器人!裏面還有幾架直升機也不錯,你幫我把那些搬到車上去!”
自家兒子這麽沒有家教,裴玥也沒有覺得臉上挂不住,反而轉過身笑吟吟地沖着裴峥嵘道:“哥,這幾個玩具小岩喜歡就送給他得了,反正你們家孩子也都長大了,放在儲藏室裏也浪費不是?”
還沒等裴峥嵘說話,裴斯越輕輕地哼笑了一聲:“姑姑,想要我的東西,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裴玥之前只當裴斯越是個一無是處的殘廢,從來沒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過,如今看到這殘廢一副當家做主的樣子,眼神裏多了絲不屑。
“呦,小越怎麽跟姑姑說話呢,小岩可是你的弟弟,你的玩具還不能給他玩一下了?”
裴斯越掃了那初中生一眼,“就算要玩,也得經過我的同意,現在這樣也太沒規矩了吧。”
這話有些不客氣了,裴玥夫妻二人都沒說話,臉色有些難看。
小岩被慣壞了,一聽父母沒有幫他,立即大聲嚷嚷起來:“我就要我就要!二哥腿壞了,他就是個殘疾!一個殘疾人要這麽多玩具幹什麽?!”
這話一說出來,裴峥嵘和謝岸玲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小岩!”裴玥立馬呵斥住了自家兒子,轉過身對着裴斯越賠笑臉道:“小越,你弟弟年紀小,口無遮攔,你可別和他計較啊!”
裴斯越指尖敲着輪椅扶手,沒搭理她。
眼看着氣氛變僵,裴玥站起身來一把奪過兒子手裏擎天柱送回了儲藏室,嘴裏不住地道歉:“是姑姑沒教育好弟弟,姑姑給你放回去啊,別生氣了。”
小岩終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被他爸爸連哄帶騙地送到車上去了,裴玥雖然知道此時開口要錢并不是一個好時機,但也無計可施了。
“哥,嫂嫂,其實我今天來,是遇上難處了,爸從小就不疼我,如今我只能求你們幫幫忙了。”
裴玥這個人演起戲來,絕對能和科班畢業生媲美,她吸了吸鼻子,眼淚竟然就下來了:“哥,你這次要是不幫我,我真的只能投河了嗚嗚嗚......”
裴峥嵘雖然還在為剛剛的事情生氣,但聽到親妹妹這麽說,心裏又有點動搖,正準備松口,裴斯越滑動輪椅慢悠悠地來到裴玥身邊。
“姑姑,你當我們家都是搞慈善的?”
裴玥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接愣住了。
裴斯越一點都沒留情:“你自己欠了一屁股賭債,爺爺都不管你了,你這是又來吸我們家的血了?”
裴玥憤怒地看向裴峥嵘:“哥!你兒子這是怎麽說話呢?”
“我就是這麽說話的,”裴斯越笑了笑,“姑姑,我們家不會把錢給你。”
裴峥嵘被裴斯越這麽一打斷,也回憶起裴玥之前的種種行為,失望又痛心地嘆了口氣:“玥玥,我不能永遠幫你收拾爛攤子。”
眼看着要錢無望了,裴玥深吸一口氣,眼睛裏露出怨毒的神色。
她第一次仔細打量面前這個坐在輪椅的少年,嗤笑了一聲,“你兒子成了個殘廢,如今還娶了個假少爺為妻,這就是你們一家見死不救的報應。”
裴峥嵘頓時氣得面色漲紅,裴斯越伸手拍了拍對方的手臂以示安撫,又對亂咬人的裴玥下了逐客令:“姑姑快走吧,我怕你一會兒要挨揍呢。”
裴玥急劇地喘了幾口氣,頂着一張煞白的臉還在逞強:“不用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的某一天,裴玥又來上門要錢。
裴斯越被吵醒,生氣地推了一把睡在身旁的江景辭:“放狗咬她。”
江景辭淡淡地“嗯”了一聲,掀開被子将臉埋下去:“放狗咬她,那我咬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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