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問心禮(3) 我今後可否喚你無霜?
只是晚了。
他已經掰不過來了。
仇靈均知道謝玉想讓自己成為一個好人,他甚至想起了就見過幾面的沈春歸,大概是那樣的。
可這不可能。
他的心是髒的,性情陰暗殘戾。
不過……
仇靈均沖謝玉露出一個軟軟的笑,頗有些天真無邪浪漫無憂的味道:“師兄不要生氣,靈均知道錯了。”
他舉手發誓,“我記住了,保證不會再犯。”
仇靈均看樣子是挺誠心的。
還有點可憐,秦妙妙沒忍住:“謝道友。”見謝玉看過來,她緩聲道,“我們無事。仇道友年歲還小,不必如此嚴厲。”
在她看來,仇靈均雖有些頑劣,但也無傷大雅。
謝玉懂秦妙妙的意思。
他上輩子也是這麽認為的,任由仇靈均牽着,他目視前方:“走吧。”
去前方的小樓,進第二試。
仇靈均又有半個月沒見謝玉了。
他發現謝玉是真的忙,也就更懂得之前謝玉那些無言的溫柔:“師兄。”
謝玉如今不怎麽管仇靈均了。
側目看了眼唇角彎彎,靈秀精致的小師弟,聲音冷淡:“嗯?”
仇靈均自說自話,傾訴着自己的煩惱:“禦劍好難啊。我老是摔下來,好疼的。黃醉他們幾個都比我的學的快,說是小時候練過?這要怎麽練?”
他沒隐瞞自己那些并不光鮮的過去,曾處過的狼狽不堪,“難道這要跟練字一樣從小啓蒙?那我可落下太多了。”
仰起頭,謝玉正在看他。
青年肌膚通透若玉,鴉色長睫濃密,漆黑瞳孔猶如一潭寒水,漠然冰冷。
雪白的衣袍如雲堆錦,纖塵不染。
仇靈均捉住謝玉的袖子,可憐兮兮道:“師兄有空教我嗎?”
他就是在賣慘。
他想和謝玉多相處一會。
仇靈均其實還是有些躊躇的,面對戀慕的人大概總會患得患失。
謝玉對他夠好了,他知道是自己太貪了。
可師兄真的太好了……讓人忍不住更貪一點。
在兩人進入小樓之際,一道冷淡的嗓音:“好。”
小樓內自有空間。
兩人進去就走散了。
仇靈均看着自己已經空了的手,低頭嗅了下,淡雅的梅香縷縷:“真是的……”
他臉頰微紅,“好喜歡。”
房間裏的書架堆滿了書。
這裏不止仇靈均一個人,其餘人見一黑衣白目、神光搖曳的少年紛紛看過來,目含驚豔。
只是下一秒,白色鎖靈絲纏繞與他們腕間,少年只是輕輕拉了一下,立即見了血,他神色桀骜:“你們是自己出去還是我送你們出去?”
“你!”
“張狂!”
“等……”
房間安靜了。
各大宗是有競争的,允許争鬥。
仇靈均輕嗤:“廢物。”
……
謝玉進的這個房間也有人。
很巧,是沈春歸。
他捧着一本書。
好像已經站許久了。
聽見動靜,沈春歸望過去,随即見禮,微笑道:“謝道友。”
謝玉上前抽出一本書。
這一試靠天賦悟性,他上輩子走過了,只是掃了兩眼,令牌上就亮起熒光。
二試過了。
兩息,有兩息嗎?
沈春歸知道謝玉天賦驚人,初見時亦是驚豔了許久。
他很久失态了,這時握着書卷,溫潤的眉眼罕見有絲陰霾,輕笑:“謝道友……”
蕭琴公子其實并不怎麽喜歡簫和琴。
修行看天賦,沈春歸天資有限,于蔔挂一道基本無望,他拼盡全力只能練好簫和琴。
即便是最有出名的簫和琴,也被教他的大家評為“靈氣不足,匠氣過重。”
沈春歸若無顯赫的身世,應該只是在修仙界苦苦掙紮的普通人。
可他不是,他是沈家這一代的少主。
于是平庸便成為了過錯。
沈春歸嘔心瀝血的學的簫和琴,到頭來還是被“不如”二字一概而過。
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百孔千瘡,瘡痍滿目。
他這個至交好友一直過得很苦。
這些都是謝玉後來才知道的:“沈道友。”
沈春歸回神,收起了那絲陰霾。他不知謝玉有沒有看到,稍稍閉下眼。
這位風光霁月謙謙公子此刻感到了些許難堪。
應該是看到了吧。
他的豔羨……甚至是嫉妒。
沈家少主并非外界傳聞那淡泊明志,雲淡風輕。
謝玉不關心這些,前世是這樣,這輩子亦然。
他目光始終冷淡,并無變化:“你在羞恥?”
沈春歸沒想到謝玉會如此直白。
他忽然想到了謝玉的性格,擠出了一抹笑,也不再遮掩:“是。”
長輩教導他寬和仁厚……這些負面的情緒令他倍感恥辱狼狽。
謝玉其實不會勸慰人。
他沉默了下。
沈春歸好似放開了什麽。
他撩袍,席地而坐,面帶笑意的望着謝玉:“你記住我的名字了嗎?”
閣樓寂靜。
室內光線充足,光塵同舞。
謝玉瞳孔轉了下,虹膜裏靈光斑斓,緩聲念出了個名字:“沈春歸。”
沈春歸覺得耳尖有些酥麻。
他看着謝玉,調侃道:“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天才看不起我們這些凡人。”嘆了一聲,“我好像是過不去二試了。”
小樓與外界流速不一,謝玉來之前,他已經待了半個多月了。
說來可笑,他參悟不了的典籍,謝玉一眼就悟了。
這也不能怪他溝壑難填。
謝玉只是靜靜的看着沈春歸。
這個人其實很聰明,敗人緣的事,由他做來卻帶着兩分灑脫。
仇靈均一直稱沈春歸僞君子來着。
他們後來成為至交也不是沈春歸單方面主動。
謝玉曾很欣賞沈春歸,他抽出一卷書遞過去:“不必自貶。”
他話語間并無暖意,玉色手指襯着光,宛若透明的皮肉顯現出淡青色的血管,蒼白、美麗,細密的眼簾微垂,“滄瀾必有君一席之位。”
謝玉很看好沈春歸。
事實證明他沒看錯。
沈春歸早些年名聲不顯,後來大器晚成,是沈家繼神算子隕落後,又一蔔道大成者。
沈春歸接過書,有些錯愕:“……謝兄真看得起我。”
他享受着最頂級的資源,神算子是他的老祖。
……十卦九失,簡直是沈家的恥辱。
謝玉靠着書架,他掀開眼皮,難得疏狂:“有何懼?”
沈春歸撫掌,也念了一聲:“有何懼。”
他以為謝玉只是性子悶,冰冷冷的沒一點人氣。原來這個人眉眼也有生動的時候,色彩鮮明,耀目灼灼。人生難得一知己,他心情愉悅,眼眸柔和的望向謝玉,難得真誠,“我欲與君相交。”
最起碼,在這一刻他是心誠的。
一開始。
他們都很好。
師弟、師尊、至交,……哪怕是他的宿敵。
謝玉伸手:“起來罷。”
那只很漂亮的手,骨肉均勻,蒼白的指尖暈着一點紅,但不顯纖弱。瑩白潤澤的膚下似有靈力汩汩流動,堅韌、沉穩。
沈春歸搭上去,緩緩握住。
他又窺見了謝玉的臉,如霜似雪,恍若皎月。
心髒極其有規律的跳動了兩下。
如此清晰,如此難忘。
他想,這世上大抵是沒人能拒絕謝玉的溫柔。
沈春歸天賦悟性差,謝玉就捧着那艱難晦澀的道經逐字朗讀,再聽不懂,他就以靈力演道。
道化三千。
三千化道。
人死後執念不散化為妖鬼是道。
春耕秋收,夏蟬冬雪,四季輪回是道。
……
書架上裏每一本書都是大能所感悟記錄,将道刻隐其中,一字一言皆為道。
這是此次問心禮對天驕們最大的饋贈。
這也是小樓流速異于外界的原因。
機緣就在此地靜候有緣人。
若有本事,大可觀覽全書。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道也是,道觀三千,找不到最契合自己道也能觸類旁通。
一日、兩日。
一月兩月……沈春歸的極限到了:“謝兄。”
謝玉所講已經超出他理解範圍了,不愧是天驕,他起身一拜,嘆服,“在下謝過。”再三打量謝玉,他溫聲道,“我今後可否喚你無霜?”
我們是朋友了嗎?
謝玉望過去:“可。”
沈春歸的腰牌也亮起了熒光。
他身影淡化,笑道:“無霜。”
……
沈春歸幾乎是和仇靈均一起出去的。
問心禮在升龍殿舉辦。
七色琉璃臺狀若蓮花,神光渺渺。
新一代的天才弟子立于其上,了悟、秦妙妙、黃醉、弈洛靈……将近百人。
沈春歸和仇靈均朝高臺走去,兩人同時起步:“仇道友。”
仇靈均不想搭理沈春歸:“我跟你很熟?”
沈春歸微笑:“你是無霜師弟吧。”
仇靈均腳步一頓,扭頭看向沈春歸:“誰準你這麽叫我師兄的?你們在二試遇上了?”比起沈春歸的溫和,他簡直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獸,“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師兄。”
沈春歸其實也不待見仇靈均。
他脾氣也不好,還喜歡記仇:“道友切勿急躁。”青年懶洋洋的,面含笑意,看似溫柔,“無霜應該不喜歡你對他的朋友無禮。”
仇靈均要氣死了。
在他看來沈春歸蓄意接近謝玉就是圖謀不軌:“誰是你朋友!”
要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他肯定會直接動手,一字一頓,“你、離、我、師、兄、遠、些!”
沈春歸輕笑:“無霜只是你師兄,你要管他交朋友?”
他朝前一步,輕描淡寫,“幼稚,妄想。”
仇靈均對謝玉的心意實在藏得不怎麽高明。
仇靈均沉下臉。
他望着沈春歸,冷靜了:“你等着。”
沈春歸也不是非要刺激仇靈均。
可他心情實在很好,想找點樂子:“在下奉陪。”
秦妙妙幾人等着沈春歸:“沈道友。”
仇靈均去了另一側。
黃醉見他心情不佳:“怎麽了?”仇靈均跟沈春歸一起上來的,好像……挺受刺激的。
弈洛靈則是躍躍欲試:“聽聞那邊的都號稱此代最強……當然,是除去謝師兄之外的最強,但還是很強,好想打一場。”
趙在水唇角抽搐:“別急。有機會的。”
門派大比時可以一試深淺。
仇靈均只知道沈春歸是沈家人:“你們對沈春歸知道多少?”
黃醉不太熟:“他啊,簫琴雙絕吧。”
仇靈均挑眉:“音修?”
“也不是。”趙在水解釋道,“沈兄還是走蔔道的,簫和琴都是輔修而已。”
畢竟是沈家少主。
仇靈均明白了:“我是劍修,我要是近他身,他必死,是不是?”
黃醉無語:“話是這樣,可你哪來這麽危險的想法?”
還有,你好意思說自己是劍修?
你是靈修好不好!
趙在水心驚肉跳:“你不會真想幹掉沈……”
意識到不好說名字,他及時住口。
弈洛靈搓手,唯恐天下不亂:“幹掉誰,帶我一個!”
“咳!”
一聲冷哼傳來,四人都被下了閉口禪。
雲不棄傳音道,“人家老祖還在這裏,你們四個兔崽子就在怎麽商量幹掉人家嫡傳了?”離譜!
黃醉:“……”
他不是,他沒有。
趙在水看向神算子,那仙風道骨之人也恰巧看來,雙目含笑:“……”
他連忙彎腰行禮。
倒了個大黴,仇師弟怎麽想起來一出是一出。
神算子笑道:“這一代有點意思。”
淩詢多少有點挂不住臉,顧左右而言他:“都出來的差不多了吧,就差謝玉了。不錯,不錯。”
一試和三試都很快。
唯二試用得時間較長,當然,待得越久,天賦悟性越好。
其餘衆位老祖都沒說話,默默看向樂生仙尊。
此時無聲勝有聲。
樂生仙尊:“……”
裘立人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一試都沒過的人。
別說最後一個,他是第一個被踢出來的。
時隔多年,再次體驗到臉疼的感覺,“看什麽!區區問心試而已,我不稀罕!”
已是堂堂仙尊了,性子還是這麽令人啼笑皆非。
兵越忽然出聲:“恭喜淩詢掌門了,此代無情道修者應該是要出自你劍宗了。”
氣氛一凝。
劍宗占據滄瀾第一宗許久了。
不是所有人都甘心居于其下的,畢竟資源劃分、招攬弟子的資質都與之息息相關。
弈洛靈黃醉,哪怕是仇靈均,這些人并非純粹的劍修。
去其他宗也是可以的。
但他們還是來了劍宗。
滄瀾第一宗不是說說而已,這裏有最頂級的資源待遇。
風辭月擡眼:“聽聞兵道友又得一柄神兵,鴻雪願一試,望兵道友同意。”
這不是請求,是通知。
兵越臉色一變,但還是應了:“可。”
他挑釁在先。
風辭月不再言語。
劍宗未免太過霸道。
有人眼裏有過不悅,但還是按捺住了。
劍宗再出一個無情道修者。
怕又得鎮壓當世幾千年。
比起劍宗長老的殷殷期盼,其他人覺得……其實不出也好。
畢竟這個潮汐魔道式微。
應該不足為懼。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