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形同陌路
但凡一個人能用着理所當然的姿态說着自己的名字,那定是有着足夠的底氣所在,更何況眼前這個男人在這般的姿态說着自己的名字時,還能知曉沈易江的名字,顯然是有着足夠的底氣能得到想要的任何回應。
不過....
沈易江眯了眯眼,往後退了兩步,仔仔細細的把眼前這個男人又看了一遍。
衣着是古怪至極的長袍,身材修長,臉龐也一如最初那般的英俊.
但是!!他敢發誓他絕對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所以他又遇到了個神經病OR變态?
所以今年是變态出沒的年份?
但是就算他自認為是變态,也是一個有自尊有底限的變态,他可沒有興趣碰見一個就接納一個。
底氣?回應?
呵呵呵...
“你好,紀宇飛,現在我要回去,請讓讓,你擋住我的路了。”
內心的念頭極快的流轉,沈易江極為淡定的視線與紀宇飛的雙眼對視,哪怕紀宇飛那雙眼眸裏有着太多末盡的言語,有着太多複雜的情緒,不過是一個陌路人而已,與他何幹!
眼前的男人似乎頗為驚訝沈易江的反應,哪怕隐藏極好,那雙墨色深深的眼眸依舊閃過一抹驚訝。
只是個陌路人而已,卻因為他極為自然的反應做出這等表情,不知為何沈易江就想笑.這情緒實則來的太過突然,可是許是這兩年的日子實在太過安逸,明知曉武力值明顯他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他依舊嘴角彎彎,極為愉悅的笑了。
“沈易江,你很開心?”
似疑惑,似驚訝,又似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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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墜而下的陽光讓眼前的視線開始有些模糊,微風起,帶出了一抹極淺的涼意。
沈易江原本微彎的嘴角咧的極開,眼眸內不知為何,在此刻依舊能極為清晰的捕捉到紀宇飛的動作:右手松開又握緊,握緊又松開,良久像是終于下定決定般,舉高手附掌就欲向沈易江腦袋摸來。
“當。”手間滿當當的水桶與着海灘相觸,發出沉悶的聲響。沈易江極為利落的一個矮身,錯開紀宇飛的觸摸,趁着紀宇飛那雙更多不可思議的愣神間隙,幹脆利落的突破男人的防禦,沈易江拎着兩滿當當的水桶頭也不回的快步跑着。
不過數分鐘,離着紀宇飛就是越行越遠。
回到小屋的路沈易江那是閉着眼睛也會不走,不過雖然從逃離紀宇飛後,沈易江一直末感覺紀宇飛有追上的蹤跡,為了保險起見,沈易江忍着餓,耐着性子足足繞着海灘跑了一個大圈,過了一個小時後确定沒有人跟随,方才放心放意的回去。
太好了,終于離開了那個神經病男人!
自從米麗亞來後,不管沈易江何時回去,遠遠就能見屋內帶着暖色的聚光燈正亮着。
這種有人守候的感覺很不錯。
哪怕再是心情不好,沈易江遠遠看着屋內閃出的暖色燈光,腳步不由的輕快了起來。
“吱呀。”
略帶沉悶的門響中,正坐于飯桌間,右手撐着下巴顯得極為無聊的米麗亞仰起頭,略帶促狹的笑道:“沈易江,只不過撿些海貨罷了,你怎麽這麽慢?連米麗亞也比不過,你還真是...啧啧!”
“別提了,如若不是碰個神經病樣的男人,我哪裏會這麽遲。”
沈易江利落的把門關緊,把手中的水桶裏的海貨倒進水缸裏,帶着幾分懊惱随意道。
這于沈易江而言,原只是極為普通的一次談話罷了,如同以往那般與着米麗亞聊天打趣,說着一些分開時兩人的經歷。
“恍當。”
但在沈易江這句話後,身後竟是良久的沉默,接着是一聲極為清脆的聲響.
沈易江把水缸蓋好,頗有些疑惑的轉頭,就見那原本米麗亞極為珍視的粉紅鏡子正掉落于地,在暖色的燈光下鏡面閃着隐隐暖色光線。米麗亞卻像是完全沒感覺般,依舊右手撐着下巴,只是那張臉的笑意不知何時已然退去,此刻的米麗亞正用着一種似憤怒,似悲涼,又似無奈,極為複雜神情望着沈易江。
“米麗亞怎麽了?”
沈易江往回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粉紅小鏡遞至米麗亞手間。
米麗亞手指對着鏡面摩裟了數下,許是鏡面的冰涼感讓米麗亞回過神來,米麗亞微微低頭,與着沈易江的視線錯開,再出口時話語已經平靜:
“神經病樣的男人,那是個怎麽樣的男人?”
米麗亞定是有哪裏不對?
不過很多事情原本就不易追根究底。
沈易江極快的把疑惑壓在心裏,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米麗亞的變化,極為幹脆利落的把他與紀宇飛相見的場景說了一遍。
米麗亞不知何時又擡起頭了,安靜的望着沈易江,直至沈易江話語結束,看着沈易江那從始自終都末曾變化的神情,米麗亞輕輕的嘆了一聲“這樣也好。”
也好什麽,除了米麗亞除了不知道。
而沈易江也并不感興趣。
不過一個日後再無交接的陌生男人而已!
在與着米麗亞說完今天的經歷,沈易江幹脆利落的把這個男人從腦中拍飛不留一絲痕跡。
“米麗亞,你餓了沒?快吃飯了,我都餓死了。”
“嗯,早就餓了,沈易江你下次可要快點,要不我下次可不會等你。”
“是是是。”
“對了,沈易江,這個味道不錯,嘗一嘗。”
“好,唔,的确不錯,明天多撿點回來,自己炒得吃,賣錢都是不錯的選擇。”
“呵呵,沈易江,你快成為錢奴了。”
“....”
***
夜色極為深沉,除了那正立于半空的月色,被蔥郁樹木環繞的小屋燈光全滅,安靜至極。
“悉索。”
極為輕淺的聲響中,米麗亞望了一眼面色平靜的沈易江,擡頭望了眼立于矮櫃上那鏡面斑駁碎碎的古樸小鏡,眼內的神情帶着一抹傷痛以及堅毅。
銅鏡被米麗亞小心的握于手間,幾個利落而輕巧的動作中,米麗亞迅速的從屋內走出。
屋外月朗星稀,吹動着樹葉刷刷作響的風帶着徹骨的涼意,米麗亞身着一身無袖的漁民裝,像是感覺不到絲毫冷意。
“踏,踏,踏。”
一步一步,不過十餘步,米麗亞的腳步站定,望着離她不過幾米遠的男人,眼內沒有絲毫意外,只是那原本就極冷的面色越發的冷了下來面色“紀宇飛你來做什麽?就算是他只是一個召喚物,兩年前你那麽做已經把他壓榨的足夠,現在與你沒有關系!”
紀宇飛不動聲色的收回望向小屋的視線。在望也望不出什麽,燈光早已退去,被蔥郁樹木包裹的小屋仿若已經與他們濃為一致,想要看的早就看不到了,這般望着也只是下意識罷了。
呵!下意識罷了?
紀宇飛嘴角略帶嘲諷的勾了勾,聽着耳側米麗亞難掩憤恨的話語,眼眸墨色深深,但卻沒有過多的情緒。
“夠與不夠,有沒有關系,米麗亞,這話輪不到你來說。”
紀宇飛的話語清冷,只是當視線不經意的與着米麗亞手中的鏡面相觸,眼瞳終是忍不住縮了縮。
支離破碎,如若不是最後...
這個鏡子早已經不可能存在,但就算最終仍舊拼合在一起,那些裂痕卻怎麽也消失不掉了。
如同那些鮮血,如同最後沈易江那不可置信直至絕望的眼神,又如同這一次相見時那張熟悉的臉龐上再沒有一絲情緒。
形同陌路,不外如此!
“你!紀宇飛,他已經忘記你,你與他而言,只是一個怪異至極的陌生人,他甚至連讨厭你都不屑!
還有,紀宇飛,雖然召喚物在簽訂契約後就不能背叛召喚師,可是你不要忘了,最後你所做的那一出,是你親手斷了召喚物與召喚師之間的契約!”
***
米麗亞最初臉上尚帶着鮮明的憤恨,但當看見紀宇飛望着手中的鏡子時那些眸微動,米麗亞手毫不猶豫舉高,任着月色照在手中的鏡子上,話語裏帶着極為清晰的快意。
是的,她與沈易江都是召喚物,可是那又怎麽樣?
哪怕他們的本體只是一面鏡子,可是既然能修煉出了靈體,那麽他們也就如同人類一樣,有喜有怒有悲有怨。
沈易江那個笨蛋,從最初就對着紀宇飛這個召喚師投入了太多的情感。
召喚物與着召喚師之間的關系太過複雜,哪怕明明知曉這樣不對,米麗亞所能做的也只是隐下不說。
做為一個召喚物,所擁有的快樂實太少,所以只要沈易江自己開心,那又什麽關系?
可是這些召喚師呢?
天性涼薄,以為召喚物是什麽揮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物嗎?
那最後一次相見時,沈易江從內到外都透露着不要掩飾的甜蜜,米麗亞絕不相信,如若不是紀宇飛有着回應,光靠沈易江一人會讓他自己這般的開心。
可是再甜蜜再開心又有什麽用?
對于召喚師而言,他們只不過是一個召喚物而已,該舍棄的時候無比狠絕。
而沈易江惟一得到的只是被徹徹底底的利用,如若不是最後....
從身體到靈魂那都将不複存在于世上!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憑什麽兩年後可以用着這般的姿态站在沈易江面前!
他以為他是誰?他以為沈易江又是誰?
哪怕這輩子也逃離不了當召喚物的命運,那也必須他們心甘情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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