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清楚

“你這裏，”宋知清站在冰箱前詢問葉以舟，“有什麽食材嗎？”

葉以舟點頭又搖頭，而後打開冰箱給宋知清看。

順他動作瞥向空空如也只有個蛋糕擺那的冰箱，宋知清先是挑眉一怔接後再詢問似将目光轉到葉以舟那，“嗯？”

葉以舟看着那被咬過兩口的蛋糕反應有些挺大的眨巴兩下眼，接後很快關上冰箱門對宋知清打手勢，示意保姆阿姨過會兒會買好菜過來這裏。

邊做手勢他指尖還邊劃動手裏電子器，動作非常之迅速，生怕宋知清因為這個跑路般急切。

沒一會兒，阿姨那邊的确認短信就發送過來。

一看見這個葉以舟便擡手給面前人看，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仿佛在說他确實沒有騙人吧。

宋知清凝望這樣笑容燦爛外加點腼腆的葉以舟，心髒某處悄然會戳中幾分柔軟。但耐于一些事，她還是将那種心情很好掩蓋過去沒在面上表現出來。

“好。”她輕應聲，随即走近廚房準備先把早上的飯碗給洗了。

葉以舟即刻邁步跟同在她身後，在人想動手前精準先将碗勺拿到手，示意這裏他來就好不需要她幫忙。

沒太看明白的宋知清一愣，接後又想去拿擺在另邊的髒碗勺，卻又在将要将那東西拿到手時被葉以舟先步奪走。

他仍舊打手勢示意宋知清出去，這裏有他處理就好。

這次宋知清看明白了，但是沒怎麽聽他的話，只是兩手一環胸擡眸注視比自己高出一頭的葉以舟。

“今天你生日，還是你去坐着吧。”宋知清如此淡然地說出這些話語，臉不動心不跳似用指骨扣扣桌面叫葉以舟把東西給自己，“你去外面坐着，我幫你洗就好。”

帶有命令語氣的話語出口之後，宋知清自己也是愣住，為什麽自己能這麽輕飄飄地對葉以舟講這些話，仿佛這裏是她的家一樣。

掩唇咽咽口水掩飾自己的一瞬慌亂，宋知清側過身抿下唇角，換了溫柔聲線開口：“還、還是我來吧。”

無意識裏卻變得有點結巴。

葉以舟斂眸看向這樣的宋知清倒也不感覺煩躁，反而有種被管教的滿足。

很早就離開爸媽獨自生活的他還挺懷念這種被教訓的場景。

輕聲笑笑，随而乖順地放下手中碗勺将東西推過去并點點頭，示意自己會聽話出去。

宋知清就站在那裏無措，有點分辨不出胸腔快速跳動的心髒到底是為什麽會如此。

以及同升而起的負罪感也深深紮根她大腦，刺入神經一寸寸逼迫她快點清醒過來。她現在是溫二的女朋友，葉以舟對于她來說都只是過去式，今天的她會留下來只是出于處境所困所以才會順他生日的理由暫且留下來。

這麽想着的宋知清手捂捂胸口一遍遍這麽告誡自己，等飯做好陪他吃完這頓，向他借點錢後就趕緊離開這裏的她絕對不會再對葉以舟有什麽非分之想。

“呼——”不由長舒口氣着進步調理自己情緒的宋知清驀然間想到自己曾寄還給葉以舟的日記本。

通過裏頭看到的文字窺探到先前那個雨夜中更為真實些情況的她心髒不由又砰砰亂跳起來，腦子裏滿是之後在醫院同樣留下來照顧葉以舟的畫面。

如果日記本上所寫都是真實的，那麽當時有虐貓人是不假，為此正義勇為對那個歹徒出手的人也是真。

只是那會兒更确鑿場景是葉以舟才是站着的那個。

當時跟在她和弟弟後面追過來幾步的人也是他，手上拎有那個被虐的貓的人也是他。

雖然他在實行正義，但同樣是為發洩自己壓抑住陰暗面地将那虐貓人打成重傷，且也是他先動的手。

所以實則追溯起來，葉以舟當時其實會被判點刑。加之那裏并沒有監控到處都是一片漆黑，所以更為具體的場面除當時虐貓那人和葉以舟外無人可以真正知曉。

想到前幾日跟蹤在自己周圍卻突然在那通電話後消失沒影的中年男人，宋知清對此就有挺多問題想問葉以舟，可惜又沒有比較合适的機會能夠說出口。

她無聲深吸口氣又慢慢将它吐出來，而後麻溜兒将髒的碗勺和煮粥用的小鍋清理幹淨放進水池，腦子裏又冒出曾經蘇雲見她的最後那面。

有關葉以舟的曾經，其實現在的她也不是非常清楚。

宋知清越回憶越覺得頭疼，思及自己家裏還有撕下的他日記中有關那個雨夜的關鍵內容時頂頂腮幫。

先前的班導說不定不是沒看到，而是沒看懂。

念及此，她歪歪腦袋慢慢動手清洗起手裏碗勺的時候，更加清楚點回憶被撕下那幾頁上的具體內容。

有簡筆畫也有文字內容，所有都很簡易，像是……

想到這裏的時候宋知清心跳忽漏一拍。

同時身後響起的腳步聲也在這會兒猛然吓她一跳。

慌忙的抓身中，她就見滿臉無辜也被自己這倏然轉身吓到的葉以舟睜大一雙眼眸，不由自主擡起空空如也的雙手給她看，示意自己什麽都沒做只是想過來看看她需不需要自己幫忙之類的。

宋知清無聲嘆口氣點點頭讓他進來。

早上兩個人吃早飯後所需要洗的東西并不是很多，況且葉以舟家裏每天會有保姆上門打掃衛生，所以整個家裏包括廚房都很幹淨，并不需要宋知清多操心什麽并動手。

她腦子裏想着事情，有點出神地在葉以舟繼續打手勢時無意識點點頭表示同意。

看出她有心事的葉以舟也沒直接動手幫忙，而是乖乖站在她邊上與她肩并肩。

同時還歪着腦袋認真盯住她看，挺珍惜這難得的時光。

晨間暖陽自窗戶內照進來，映照得兩人身上皆是暖烘烘。

他凝望橙色陽光下的宋知清，唇角淺淺浮出笑容，眉目間滿是柔和。

知道溫二妹妹自那場意外車禍後就大病至後半輩子只能在病床上度過，葉以舟心裏就糾纏的緊不知道該作何辦法。

他擡眸望向遠邊天空，一望無際地只偶爾有鳥兒飛過，看起來安安靜靜承載人們滿滿向往。

微攥緊些拳頭将所有煩心事一瞬抛之在腦後，現在這會兒只想好好和宋知清過自己十九歲生日的葉以舟緩緩眨眼，在宋知清的開口裏真正回過味來。

“門鈴，”宋知清話語到中間莫名一頓，躲開葉以舟朝自己望過來的目光避免與他對視，“響了。”

繼續手中的動作，她如此開口對身邊人提醒。

葉以舟點頭很快，只在轉身時候不知道想到什麽似稍微停頓下腳步，但很快就邁步朝大門那邊去。

宋知清在廚房內通過透明玻璃往那邊瞥瞥，手上動作不由變得有點緩慢，想知道是誰過來。

葉以舟這房子很安靜，看起來也不像是常年有人居住的樣子。

思及很早之前游戲時候溫二開玩笑式提起的葉以舟很窮，宋知清就挺想笑話那時候還心軟包月了他陪玩的自己。

未來的未來，葉以舟可比她有錢多了。

如此思忖地環顧遍四周将環境逐一入眼，再度轉身投入在洗碗事業裏安靜着自顧自點點頭，再在心裏揶揄番那會兒的自己竟然把他們的笑話當真。

看起來有點傻不拉幾的。

就這房子，起碼也得上百萬才行吧。

就算後來去了NAME戰隊，但也不是短期能夠買下的。

再聯想到葉以舟先前的直播工作，默聲裏将他這一年時間稍加計算的宋知清又愣住。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越有這種可能，就越能說明他在這短暫一年裏直線往上提升的價值。

忍不住為他感到高興的宋知清揚唇笑笑，在暖陽能照到的地方安靜刷碗。

後頭響起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是方才的阿姨到了。

正想轉身對阿姨打個招呼，後頭人便欣喜過來挽住了宋知清胳膊随即燦爛又欣慰地開口：“喲，這就是小舟和我提過多次的女朋友吧。”

此話一出，宋知清和身後還在挑菜的葉以舟頓時皆愣住。

“哎喲，清清姑娘果然和電視裏拍的一樣好看啊。”頓頓，她又懊惱擺手，“哎喲不對不對，是比電視裏拍的還要好看上幾倍。瞧我這笨嘴，一點也不會說話。”

宋知清搖頭快速，葉以舟也即刻邁步過來打手勢，但耐不住阿姨的幾句話就将他倆的拼命否認給自我推拒掉。

“你倆都同居啦，哎喲現在的小年輕們動作就是快呀。”她高興接過宋知清手裏的活，欣欣然接着張唇問快要僵住的宋知清，“打算一年生幾個，什麽時候領證吶？”

後頭葉以舟比宋知清反應還要大，羞紅着面龐過來拉宋知清并使勁兒搖頭表示這都是莫須有的事情。

他才沒有在背後說宋知清是自己女朋友，然後還說自己和她領證并且同居了的。

義正言辭地否認這一切，腦海風暴快速地希望宋知清能聽進去、不是，看進去自己的話。

又怕自己的手語宋知清看不懂，葉以舟又馬上拿出手機在便簽上搗鼓。

一不小心地手機掉落，宋知清的順勢斂眸過去便将上頭有關自己的大篇日記內容都裝入眼底。

宋知清的視力和記憶都很好，即便是這麽須臾一掃也把上頭內容看了個差不多。

她在葉以舟訝異注視裏緩緩蹲身撿起手機，有些好笑地将手機遞還過去。

直面上頭對宋知清的大堆彩虹屁和沒什麽營養的告白話語，葉以舟羞赧更甚地整張臉都緋紅非常，接過手機的指尖都在顫抖。

在阿姨的欣慰調侃和葉以舟想瞥不敢瞥的視線裏，宋知清靠近步他将人逼到阿姨看不見的死角處，話語清淺有力。

“謝謝你喜歡我，但很抱歉，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

邊說，邊想到前不久他親自己的那一下。

宋知清斂下眉梢再擡眸注視表情受傷的葉以舟，看進他那雙眸光璀璨的眼睛：“以後請不要再做那種逾越的事情，否則我們可能連朋友也做不了。”

雖然對葉以舟有好感，但現在她是溫二的女朋友。

如果不說清楚，對誰都沒有個好結果。

葉以舟盯住面前人看了很久，半晌才忍住鼻酸艱難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

就站在他對面的宋知清聽着阿姨的調侃還在繼續，心裏也不是很好受。

如果他們兩個之間有個人在那時候勇敢點，或許現在的結局也就不太一樣了吧。

可惜這個世界上并沒有如果，現實就是現實，誰也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