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酒醉

這場浩大的婚禮,觀禮的人了,不管表面上如何,暗下總免不了和身邊人唏噓幾句。盡管不管人家是好是壞,和他們都沒有半毛錢關系。

“男才女貌,看上去倒是挺登對。”

“是啊是啊。”

“就是這女孩的家世不怎麽樣,配蕭家公子倒是高攀了。”

“是啊是啊。”

“不過聽說為人倒是不錯,這樣一來也什麽可說的了,現在的年輕人嘛總是任性了些,只要不出格還是能被接受的。”

“是啊是啊。”

“如果是我的兒子……”

一直目視着一對新人的中年男子突然意識到身邊的人有點不對勁,這狗腿到極點的附和聲比之自己的朋友,似乎年輕了許多……他狐疑微側過頭,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盛着滿滿笑意的眼睛,而這雙眼睛的主人,有着一張令他倍感熟悉的臉,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身在夢裏。

而且是噩夢。

連震舟張了張嘴,聲音卻像是卡住了般,沒有說出半個字。

連暯一臉無辜地解釋:“你的朋友剛剛離開了,看樣子是去洗手間了。”

連震舟驚疑不已,心神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一時之間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個人,五感只剩下了視覺。

“連先生……”

連震舟終于回過神來,只是心緒未平,面上卻做得滴水不漏,剛剛那個被震驚得釘在原地的人不在了。

“你是誰?”

連暯得體地微笑,雙眼彎成月牙兒,對對方顯得不怎麽禮貌的提問給予了最大的包容:“我叫連暯,是名演員。”

連震舟一副被戳中了雷區的模樣,反問:“你姓連?”

連暯更無辜了:“我不能姓連?”

連震舟這才意識到自己無理取鬧了,解釋道:“只是見姓連的人不多,沒想到遇上了同姓。”

連暯目光下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和連先生一個姓,我覺得很榮幸。”

連震舟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個和他同姓的年輕人,目光暗沉,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長得和我所認識的一個人有點相像。”

連暯“驚訝”地擡眸,而後恍然大悟:“連先生說的是……你自己?”

連震舟瞬間臉黑了,生硬地說:“不是。”

連暯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是我僭越了。”

連暯和連震舟并不怎麽像,他生得更像自己的母親一些,只是和連震舟一起生活得久了,所以讓人覺得有那點相像。

雖然道了歉,但關系并沒有得到緩和,連震舟一直繃着臉,也不願和他說話了,說了句“抱歉,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那迫切的模樣,好似某人是病毒一樣。

連暯看着他倉皇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底下頭,嘴唇動了動:

“惡心。”

“你說誰?”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連暯受驚擡頭,見蕭亦遠從自己身後繞過來,友善地朝他微笑:“你在說誰?”

連暯放下心,揚起大大的微笑:“我說我喝多了,覺得有點惡心。”

“是嗎?”蕭亦遠沒有點破,即使兩人隔得這麽近,他也沒從他身上聞到酒氣,只是關懷地拍了拍他的肩,“雖然年輕,但酒精畢竟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少喝點。”

連暯受教了:“好的。”

“先玩着,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嗯嗯。”

只是一個偶然的相遇,連暯并沒有将它放在心上,蕭亦遠離開後,他就将他抛在了腦後。在會場轉了一圈,沒找到什麽樂子的他,深感無聊地遠離了會場朝着後園走去,沒想到遠遠地看見了牧久意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說着話。

連暯笑了笑,沒有去打擾他們的意思,而是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着打盹,只想着婚禮結束後就回去了。

連暯捂着酸痛的脖頸站起來,啧啧了兩聲,他深感自己随遇而安的本事又拔高了一度,至少在幾個小時之前,他沒想到自己真的會在這種地方睡了幾個小時。

希望在他睡覺期間,沒有人來圍觀過他!

連暯出去的時候會人群已經散了,只有幾個侍者在忙碌着收拾清場,大家都在忙碌中,所以作為唯一一個坐着不動的人,可想而知其矚目度了。

連暯一眼就瞧見了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裏的牧久意,他随手拉住了一個侍者,問他牧久意在那兒幹嘛。侍者回他:“那位先生在等人。”

“等誰?”連暯下意識地問道,問完了才知道自己幹了傻事,侍者應該是不知道的。果然侍者一臉茫然。

連暯放了侍者:“你去忙吧。”

連暯想了想還是擡步像角落裏的人走去。

牧久意喝酒了,還不少。這是他靠近他時就聞到的。連暯手指扣了扣桌面,牧久意聞聲順着他的手擡起頭看他,然後露出了一個微笑:

“你來了。”

連暯有些意外:“你在等我?”

牧久意點頭,仰視的角度似乎讓他覺得有點不好受,他的手臂撐着桌面站起來,脊背彎成一個細小的弧度。連暯看着他,不能分辨他是不是醉了。

“你在後園睡着了,我怕他們把你關在後面了。”

連暯:“……”他是該為果真被圍觀了感到悲憤呢,還是該為被關心了感到歡喜呢?一時間不知怎麽抉擇的他只能幹幹地看着對方。

連暯問:“一起走?”

牧久意答:“好。”

連暯正想觀察他是不是醉了,結果……果真是醉了。表現在,牧久意才走兩步,就左腳絆右腳差點撲地。連暯伸出手扶着他,想着自己在回家之前還有個差事得辦了——送酒醉的牧久意回去。

這讓連暯不得不惡意地想,牧久意等他不會是為了賺個免費的司機吧?

不管怎麽想,連暯還是得開車送牧久意回去了。

酒醉的牧久意很安靜,不吵不鬧,只是有一個癖好——盯着人看,而且是直勾勾地。連暯開着車,偶爾掃過後視鏡,準能被鏡子裏那雙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吓得一顫。雖然牧久意帥得天怒人怨,但被再帥的人這麽盯着,也怪滲人的。

冒着被開罰單的危險,連暯一路飛奔,終于結束了這段詭異的路程。

連暯熄了火,轉過頭去問坐得筆直的牧久意:“你記得回去的路嗎?”

牧久意點頭:“記得。”

“那我就不送你上去了。”連暯松了口氣。

“好。”

“……”

“……”

牧久意雖然嘴上是應了,卻仍做得端正,而且看上去也不準備起身了。連暯頂着對方的目光,無語地開了一瓶水遞給他。

“喝點水?”

牧久意說:“好。”然後……沒有然後了,他的手安安穩穩地放在自己腿上,絲毫沒有動一動的意思。

連暯:“……”

仰頭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水,連暯擰緊了瓶蓋将水扔回原處,扯了安全帶下車,再開了後門,有點無奈了。

“下車,我送你回去。”

這次牧久意倒沒有只給出空頭承諾,愣了兩秒就乖乖地下了車,自動地靠着連暯的肩膀,一雙眼睛幽幽地盯着近在眼前的側臉。

連暯嘴角抽了抽,還是伸出手扶着他。

回到牧久意家裏時時間已經不早了,連暯将牧久意推倒在沙發上,自己壓着對方掏出手機給占屹打電話。牧久意也不鬧,他甚至伸出手攬住他的腰。連暯覺得有點怪異,剛想說話電話響了,于是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電話上。

“不會來了?”接到電話時,占屹已經什麽都明白了。

連暯眨了眨眼,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謊話:“有美女邀我過夜呢,此等美事哪能拒絕。”

電話裏停頓了兩秒,占屹的聲音微微提高了點:“你不會真把新娘給拐跑了吧?”

連暯失笑:“我倒想呢,只是人家寧死不屈啊。我向來不會勉強人,所以只好轉移目标了。”

“我信你才怪。”占屹嗤笑。

“你不能否認我的魅力~”連暯正投入地打着電話呢,無意間對上了那雙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眸,吓得聲音都變了調。

又是短暫的停頓。

“……你,你發什麽春呢?就算你想證明你的魅力,對着自己兄弟發功,你不會覺得羞愧難當嗎?”

連暯:“……”雖然他偶爾會小小的調戲一下朋友,但這次可真冤枉他了。

……

挂了電話後,連暯推開牧久意的手,毫無愧疚感地丢下主人自個兒去了主卧。

牧久意看着連暯的背影,勾起嘴唇無聲地笑了笑,眼底的算計毫不掩飾。

半夜,酣睡中的連暯沒有發現有人靠近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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