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族寶鲛淚
玉石點點頭,然後從君華手中拿過鲛珠,想着這便是暫時能救她一命東西,便笑道:“靈溪,這是你的東西。”
靈溪看見她手中的珠子,想必也是認了出來的,但是她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已經不需要這鲛珠了。”
一旁丹錦氣憤道:“如何不需要了,你難道想就這麽死在這,讓段雲初在外面逍遙嗎?”
“段郎……”靈溪笑了笑,又接着道:“他既已走,我又能如何,留的住人,留不住心,更何況他知道了我是妖。”
玉石想起人人提到沐王府所表現出的厭惡和王府中的空無一人,至此,方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個叫做段雲初的人,是懼怕府中妖物,走了,嘲諷的笑意挂上嘴角,玉石道:“的确沒有必要去尋,那種人,薄情至此,不值去尋。”
靈溪搖頭:“當初他死前知道我是妖,卻是沒有在意的,只是我看不透,不明白此人終究不是他了,我的相公,早便死了,段雲初只是段雲初,一個凡人,懼怕妖魔是當然的,我若當真想留住他,抹了記憶便是,只是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玉石看着她,良久,倏然開口:“當真沒有必要了麽?若是你當真不在乎了,為何推拒鲛珠只求早死”
靈溪不答,只是看着她手中鲛珠,神情恍惚道:“你們來此,應當不是只為送我鲛珠罷?可有別的事?”說完,擡眼看向玉石,眼中神情聰慧,玉石恍悟,如此女子,又怎會容許自己一生一世的記着,而心中之人早已消失于世,在她看來,活着,還不若追随她相公一同離去。
嘆了口氣,玉石道:“情深不壽。”
靈溪卻是不認同玉石的話,回道:“于我而言,若一生無情,無人需要自己,壽有何用。”
若無情,無人需要自己,壽有何用?玉石不能理解她的話,難道竟有東西比自己活着更加重要?正思量着,遠處忽有一道聲音響起:“這位仙人,那妖魔已在此處肆虐多日,今天又來個兩個兇神惡煞的同夥,您可一定要幫我們除了她啊!”那聲音落下,便有無數人附和:“是啊!請仙人幫忙啊!”
丹錦冷笑道:“昨日一批,今日又來一批,這些人也當真過分了些。”
聽丹錦話中意思,這些人應該是時有請人來除妖的,玉石看了眼靈溪,莫怪她神色如此蒼白,本就靈力枯竭,還要應付那些人,也着實為難她了,只不知她到底做錯了什麽,竟讓這些人如此懼怕于她。
見玉石神色不解,一旁沉默良久的君華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冷笑了聲,這些人,居然是善惡不分到這種程度了,玉石轉身向門口走去,打算看看他們究竟是請了何方神聖來除她們,未料院中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那妖魔在此可有傷害過人。”
驀地,玉石止住步子,回頭看向丹錦問道:“我可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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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錦搖頭,繼而看向君華,勾起唇角,眼中滿是不懷好意:“蘇澈的聲音。”
君華神色不變,大步走出屋中,經過玉石時,一把拿了玉石手中鲛珠,然後站在門口,看着蘇澈道:“我倒不知衡結山首席弟子,平日無事時也下山除妖了。”
蘇澈神色不明,看向身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段雲初,問:“你所說的人首魚身的女子可是在這屋中。”
段雲初渾渾噩噩的點了點頭,玉石正巧在此時出的屋門,見那男人如此,不由回頭看了看站在屋中用手扶着桌子的靈溪,見靈溪面色蒼白,有些無法理解的搖了搖頭,繼而轉回頭看着蘇澈那一方,卻見蘇澈對她視若無睹,便如同初見時一般,清清冷冷的站在那裏,只是如此,玉石心中倏然便多了些難以敘述的沉悶。
丹錦站在玉石身側,此時看向段雲初嘲諷道:“段雲初,當初我見你言談有禮,舉止大方,怎得幾日不見竟成了如此模樣,莫不是被你不顧家中阻撓娶回來的妖怪娘子吓得?”
那段雲初聞言擡起頭向屋中看了一眼,立時又轉回頭去不敢再看,仿佛屋中神情哀戚惹人憐愛的女子會吃了他一般,道:“本王不過是被她騙了,若早知她是個妖怪,本王……本王……”
驀地,玉石感覺有一雙手推開自己,然後靈溪站了出來,在她身旁看着段雲初問道:“你待如何?”
段雲初一見靈溪,立時不再言語,往後退了兩步至蘇澈身後停止,那些家丁仆從們更是誇張,一見靈溪出現竟都轉身跑了,将玉石看的目瞪口呆,光天化日的難道還能吃了他們不成,竟有這麽害怕麽?
身旁忽然響起低低的笑聲,玉石轉頭看去,見靈溪只是癡癡的看着那個段雲初,眼中神色懷念,喃喃道:“阮郎……”
那段雲初自也聽見靈溪的話,頓時神色大變,面色發青,只看着靈溪道:“你這妖怪,不僅騙了本王,竟還背地裏與別人相好,如今你倒說說,你日日夜夜念着的那個阮郎究竟是誰?!”
靈溪神色間有些疲憊,只道:“是我相公,我夫君。”
于是玉石丹錦等人便得以看見,那個懼怕自家妖怪娘子的段王爺頓時就……怒了。
“靈溪!你既有夫君,為何還要來戲耍于本王?!你實在是欺人太甚!本王堂堂大曲王室還不至淪為一介水妖的玩物!”段雲初十分憤怒的指着靈溪說完此話,轉回頭看向蘇澈道:“有勞仙人了!”
豈料蘇澈對他的話不予理會,只道:“堂堂妖皇駕臨與此,不知所謂何事?!”
君華看着他,又看看玉石,倏而一笑,道:“陪我夫人來故人處游玩一番而已,不牢你費心。”
聞言,玉石不能置信的看向君華,正想辯解,發現有人輕扯了下自己的衣袖,玉石看去,是丹錦,不由皺了皺眉,打算接着解釋一番。
這麽多人,若是誤會了可如何是好,此時玉石正有些着急,也沒去想不過這麽幾人,還大多都是知道實情的,也就蘇澈會誤會而已,她如何會急成這樣。
丹錦卻是能看出來的,眼中神色戲谑,又拽她一把示意她看看蘇澈,玉石無奈只得放棄解釋看向蘇澈那邊,見蘇澈一雙眸子直直盯着自己,其中神色複雜的很,見她看過去,又立時将視線移了開去不在看她,不過轉眼之間,又是那一副清冷淡然的神色了。
見此,玉石回頭瞪了眼丹錦,正瞧見丹錦一臉冷嘲之色看着君華,不由一呆,不知丹錦為何同君華如此過不去。
而那段雲初聽蘇澈說什麽妖皇駕臨,此時正有些目瞪口呆,蘇澈淡淡撇他一眼,道:“你娘子已經時日無多了,便是我不動手,也活不過半月。”
聞言,段雲初本來滿是怒氣的臉倏然變得有些蒼白,看向靈溪,不能置信的道:“怎麽會?”說着,驀地想起初見時她虛弱的身子,和這大半年間她弱不禁風的模樣,想來她自己本來也是知道她時日無多的,當時才會不願嫁與他,後來還是他……
對了,當初自己日日陪着她,恨不得半步不離,萬般寵愛盡付于她,她方才答應嫁給自己,現在,自己又帶着仙山上的人要除了她……自己到底在做什麽?當初不是他求着她嫁給自己的麽……
想到此,段雲初面色蒼白的看着靈溪:“靈溪,我……”
靈溪此時面上神色已經恢複如常,淡漠道:“你走罷,便讓我安靜活了這半個月,也不枉你我夫妻一場。”段雲初見她如此,還想說些什麽,視線移向她裙擺處時,腦中頓時又浮現那日她雙腿化作魚尾的景象,驚得額上冒出冷汗,也不再言語,只是轉身落寞的離開這個院落,離開前,回頭看了眼靈溪,猶豫許久,道:“你若不是妖魔……”接下來的話他沒說,只是走出了院子,在也沒回頭。
玉石冷笑了聲,若不是妖魔,何以多活了這百餘年受這罪來尋找你這多餘的後世,靈溪返回屋中坐在桌旁,道:“靈玉姑娘,你來尋我有何事?請說,我若還有能力,必定相幫。”
玉石聞言不由驚奇道:“你怎知我是有事來找你?”
靈溪淡淡一笑:“別忘了我是鲛人,鲛人就算受傷再重,也是能從旁人眼中看出些你們眼中所表達的情緒的,你的眼神分明告訴我,你來找我不止是為了給我鲛珠,還是有事相求。”
玉石看着靈溪,稍稍猶豫了一會說不說,畢竟那是人家鲛族的東西,又十分有可能是貴重的,但是……玉石又看了一眼君華,這才開口:“你們鲛族有沒有妖力類似這鲛珠,卻更加強大的東西?”
靈溪想了想,道:“有的,不過……”
聽說有,玉石面上一喜,連忙問道:“怎麽?”
靈溪看着玉石:“我們鲛族的鎮族之寶鲛淚,是歷代鲛族女王成王時候流下的眼淚和死後的妖力凝結而成,與你們手中的鲛珠妖力類似,卻是強大了不止十倍的,只不過此時……那鲛淚的下落卻不明……”
下落不明?這可如何是好……
玉石想了想,又問:“那……有沒有一些線索可以知道鲛淚有可能在哪裏?”
靈溪面色倏然極為嚴肅,定定看着玉石,道:“在我女兒身體中,只是當初我被衡結上仙抓起來時,與我女兒失散了,到如今,她在哪我也是找不到了。”頓了頓,靈溪又道:“這鲛淚對你們很重要麽?”
玉石點了點頭:“你女兒,我們幫你找,只不知,你女兒身上可帶有什麽東西或者有什麽能讓我們認出她的?”
靈溪面色欣喜,甚至沒有多想,便道:“她左耳後有一片圓形類似鱗片的青色胎記,你若遇見這樣的女子,可把這簪子交予她。”說着,靈溪從發上拔出一根青色發簪,道“這是我女兒的尾鳍所做,若是碰到我女兒,這簪子會發出光亮的。”
一旁丹錦倏然出聲道:“你不是說,鲛淚是在你們鲛族歷代女王手中麽?為何會在你女兒手裏?”
靈溪看了眼丹錦,笑道:“我,便是鲛族女王啊……”
聞言,玉石心中震驚,鲛族女王,竟會淪落到這人世受人欺辱,竟會被關至仙山百餘年,竟會連女兒都不知所蹤,這些都只是因為她愛上了一個凡人所致?而她還甘之如始!
難道情之一字當真有這麽重要麽,重要到她不惜放棄一切?
但玉石心中最為震驚的不是這個,而是她說她女兒的耳後有一片胎記,若她沒記錯的話,靈泉耳後好像也有一片青色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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