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蘇澈同行

院中一直未出聲的蘇澈臉色有些不好看，玉石此時正全神貫注的思量着沒注意，丹錦卻是注意了的，當下開口道：“你們下山是為了尋衡結上仙的罷。”

蘇澈神色一凜，擡眼看向丹錦，末了，道：“先殺了妖皇再去尋也不遲。”

一旁玉石聞言停止了思考，向院中看去，只見蘇澈就那麽站在院中枯樹下，枯樹枝頭有一片搖搖欲墜的葉子，随着冷風一吹，飄飄揚揚的落到了蘇澈身前，映着蘇澈清冷的神色單薄的身軀，玉石瞬間覺得一個人獨自行走的蘇澈好像有點可憐，但這不能讓玉石忽視了他剛才的話，于是玉石開口道：“趁人之危，勝之不武。”

聞言，丹錦在一旁無奈的撫了撫額，連忙插口道：“我知道衡結上仙在哪！”話音落下，好幾道視線齊刷刷轉向他，見此，丹錦幹笑了兩聲，道：“其實他還在妖魔界中，我出妖魔界的時候見到他了，他身受重傷此時正在山中修行，但是他可是衡結上仙，在妖魔界中，随時都有可能被人殺了，你們最好快些去妖魔界出口旁的那座山裏尋尋看，也許還能找到他。”

蘇澈的神色有一瞬間的猶豫，見此，玉石連忙開口：“你若堅持與君華動手，怕是等你們打完了在趕去的時候，師尊都被人吃的渣渣都不剩了。”說完，見蘇澈緩緩掃了一眼君華，玉石想了想，眉眼間倏然出現明媚笑意：“我與你一同去。”

随着滿是笑意的話音落下，蘇澈轉過頭看向玉石，卻見玉石彎着眉眼笑看自己，頓時覺得心中有些沉悶和……欣喜。

玉石見蘇澈神情莫名，心中有些愧疚，而後暗暗嘆了口氣，轉身看向君華道：“你如今不便與我們同行，便再此與靈溪相伴罷，到時我會把靈溪的女兒和鲛淚帶回。”說着，轉向丹錦，丹錦見她看自己，連忙擺手道：“我便不去了，還有，你可放心這裏，君華手裏有鲛珠，你不在他身邊也是沒事的。”

玉石想，的确，當初在天險淵時她靠近君華君華便好了許多，想必便是因為她身上帶有鲛珠罷。

君華神色略有些陰沉的掃了一眼丹錦，丹錦挑眉，金色眸子亮晶晶的滿是挑釁，見此，玉石頗覺納悶，為何這兩人就這麽互相看不順眼，但她也沒有時間去想，若丹錦說得是真的，那麽此時曲流景随時會面臨生命危險，雖然當初她在衡結山上時有危險，但沒有一次是因為他，更何況曲流景此人給她的感覺并非不好，于是她看向蘇澈，道：“我們走罷。”

聞言，蘇澈看着向自己走來的玉石，猶豫了良久，開口道：“你可想好。”

玉石不解，這有什麽可想的，現在仙山衆人想必都在尋找曲流景，想是沒有機會碰見幾位尊者長老的，且她跟着蘇澈還很有可能會找到靈泉，何況蘇澈的實力，兩人一路想來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說不定還能讓蘇澈解了她身上被竹言止留下的殺戮之氣，如此，又何來什麽想不想好？

如此思索一番，玉石看向蘇澈點了點頭道：“和你一路走又不會有危險，何須去想？”

一旁丹錦見二人形容，轉身便進了屋，再不看她們，君華站在門口略想了想，也轉身進入屋中。

許是玉石說得話讓蘇澈心中不愉，在聽完玉石所言之後，蘇澈寄出靈劍，看向玉石淡淡道了聲：“上來。”而後在玉石踏上靈劍之後，速度極快的離開了沐王府，直沖西南而去。

一路上冷風拍打在臉上，玉石迎風流淚的看着身前蘇澈，心中郁卒，想着蘇澈如今委實奇怪了些，她都不知自己說錯什麽了，他竟就在一旁發起脾氣來了，看了一眼腳下，連景物都看不清的速度，想必他還記着當初她懼高的事，特以此來懲罰她。

可她卻不知蘇澈想聽的不過是一句，她想和他在一起同行，最後卻得了她一句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危險，便是個性在正常的人，想必也會心中氣憤罷，更何況蘇澈的個性誠然也算不得正常。

沐王府所在的遠宋城距離妖魔界其實很有些距離，當初玉石随着妖魔大軍從妖魔界出發至妖魔界入口的天險淵便用了好幾天，又與君華坐着巨鷹飛了許久，後到淩雲城又飛行了将近一天，到達遠宋城又用了三天，一路可都是朝着于妖魔界相反的地方行去的，倒是距離衡結山越來越近。

不過也由此可知，要到達妖魔界，兩人怕是得飛個四五天，繞是真正的仙人曲流景也不能一口氣飛個五天，更何況蘇澈速度又極快，飛了大半天之後，兩人停在一座大山之中休息。

玉石左右無事，看着站在一旁的蘇澈，看着看着便就發了呆，許是蘇澈長相過于好看的原因，玉石與他在一起總是有些心癢癢，和其他人卻是沒有這般感覺。

此時，二人正停在山中溪水旁邊，想來是因為東南方總是天氣較其他地方溫暖些的原因，才導致這一路的景色都十分令人心喜，此時雖值初冬，溪水上卻只結了層薄冰，而遠宋城那邊的樹葉都已經落進了，這裏的楓樹葉卻都在樹上安穩帶着，還都是火紅色。

玉石在溪邊蹲下來，看着那薄冰上的紋路，像是一層層綻放的白色尖銳的花一般，忍不住就伸手去按了下，那冰本就薄，經不起按，玉石的手指不過剛剛用些力便将那薄冰破了個洞，而玉石的手指也陷入水中，一瞬間，像是有許多尖銳冰冷的東西刺入手指一般，玉石刷的縮回手，看了眼一旁的迅速轉回頭一臉莫不關心的蘇澈，倏然便有些委屈，蘇澈何時這般對過她。

一時間，玉石蹲在溪邊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指發呆，許久也不見蘇澈過來，玉石便站起身走向一旁，輕輕一躍便上了楓樹，在上面尋了處較為安全的樹杈，打算躺在上面休息。

閉眼前，玉石又往下看了眼蘇澈，見蘇澈雙手在胸前合攏，靜靜站着眺望遠處，面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看着這一景象，玉石有些暗恨，倏然就讨厭起他那副神色來，意識逐漸昏沉前，玉石還喃喃念了句：“成天冷着臉的人真是不讨喜……”

想是許久沒有像如今這般安生了，玉石在離開燕嶺山之後便很少做夢，今次卻破天荒的做了個夢，夢中蘇澈與一人攜手離去，她在後面心中很不是滋味的看着，眼中蓄滿淚花的呼喚蘇澈，蘇澈卻無情的很，連頭都沒回，夢中的她便大喊：“當初說什麽想娶我為妻，如今還不是離我而去了，我就說，你們所有人都不可信，果然這世上能信的東西早就少的可憐！”玉石喊着，蘇澈始終沒有回頭，玉石心中倏然有一種自己的東西離自己而去的感覺。

抽泣着，夢境一轉，玉石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時她還只是一塊石頭，佘玥也死了很久，丹錦學人界閉關修煉去了，有一只白鼠身受重傷的跑來了燕嶺山，一只鷹追逐着那只白鼠。

因為她身下的洞穴是佘玥住過的，玉石和丹錦都不想讓人霸占了去，于是當初還是大石頭的玉石用自己的身體将那洞給覆蓋了，誠然，那時的玉石還是很愛管閑事的很善良的，因為見過鷹追逐丹錦，玉石心中頓時出現了憐憫之情，見那老鼠可憐的緊，便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沉重的身子挪了挪，那老鼠見此，面色大喜，速度極快的鑽入了玉石身下的洞中。

彼時丹錦剛剛出關，看見那鷹直直向着玉石撲了過去，竟也沒出來阻止，任憑那鷹用鋒利如刀的鷹喙襲擊玉石，玉石用盡全力抵抗着，想必那鷹也未化形，只是活的時間較玉石稍稍長了那麽一點，在那只鷹怎麽啄都啄不動玉石之後，那只鷹竟想吸取玉石的妖元。

許是丹錦終于良心發現，在那鷹正要開始吸取的時候出奇不意的沖了出來，與那鷹纏鬥了許久之後，終于将那鷹打跑，而丹錦回來之後，玉石身下那只洞中的老鼠已經開始吸取玉石的妖元，丹錦發現異樣，連忙在玉石配合下移開沉重的石身，見到那老鼠的作為後，丹錦登時大怒，與那老鼠打了起來。

最後将那老鼠抓着飛起來摔死在了其他地方，丹錦與一鷹一鼠相鬥，自是受了傷的，徑自走至一旁調息了起來，而玉石也沒什麽事，那老鼠畢竟沒有吸走多少妖元。

但這一事在玉石成妖的過程中給玉石造成了無可磨滅的影響，在經歷了那一次險些失去生命的驚吓，和好心救人卻被反咬一口的事之後，玉石整整半月沒有說話，從此，将自己的命排在了第一位，很難在信任其他人。

而彼時的丹錦不過是幾百年前與玉石初初相識關系并不絕對要好的丹錦，能救玉石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轉眼，夢中的玉石又想到蘇澈與其他人離開，辜負了她的信任，在夢中抽泣的越發厲害了，驀地，身子被什麽包裹住，蘇澈的聲音出現在夢中，很是焦急的道：“你怎麽了？快醒醒！”玉石一聽這聲音，更是悲從中來，還喃喃着：“你們…叫我如何信任……我要去找……丹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