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柏林的方展想着要給小少爺打一個電話,距離方展365英裏遠的小少爺卻盯着監控畫面在想自己可能把事情搞砸了。

Chris坐在他旁邊,輕佻的吹了聲口哨,

“你這次找的類型還挺帶勁的。”

仔細想了想昨晚的記憶,蹦出兩個別扭的中文單詞,

“正—經—、紳師—師—”

師了半天沒壓下音,又扯出另一個語種罵了句holy shit.

三國語言混雜在一起,江宴升卻充耳不聞的只看着那抹身影坐上新車,離開畫面,然後黑屏,再重新播放。

他在怪chris多嘴,也在怪自己思慮不周,竟露出一條小尾巴。

但同時,他也不可抑制的在想

——果然,他最後也會逃開。

古董鐘表當當當的敲響了十一聲,如同灰姑娘的午夜魔法也召喚出了江宴升的另一面。

chris的放棄賣弄自己半吊子的外語,有些坐不住的煽動旁邊的人,

“我說,你讓我辦的正事我也辦完了,現在你總該有心情陪我出去好好浪一圈了吧,你這次回德國怎麽這麽安分?”

江宴升身上披着一件機車夾克,雙腿交疊着靠在沙發上,神色恹恹,

“要滾快滾,少在我耳邊念叨。”

Chris無緣無故的被怼,舌頭抵在齒後,不敢相信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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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和誰說話?你怎麽敢這麽和我說話?”

江宴升頭也沒擡,只吐出一個字,

“滾。”

Chris一連罵了幾句髒話,轉身就摔門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又回來,

“靠,這他媽是我家。”

江宴升不為所動的像是被粘在了那個位置。

Chris覺得頭疼起來。

他和江宴升認識的時間并不短,如果非要掰扯,甚至能掰扯到兩人的母親互相大着肚子時的見面。

所以一看江宴升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又犯病了。

而且好死不死,就在他的地盤上。

手機響了幾聲,他接起來聽着那邊的催促又變了個臉色,挂斷後嘆了口氣,抱着雙臂好聲好氣的勸道:

“小祖宗,算我求你,我可是和Hiemer那家夥誇下了海口,說你今晚一定能把他那輛白色Tuatara贏過來,您老能不能給點力?”

江宴升像是失去知覺,仍看着電腦上的畫面,眼中卻沒什麽焦點。

Chris心思一動,試探的問,

“要是你幫我把車贏過來,我就和政府打個招呼,讓他們給這位gentleman行個方便怎麽樣?”

國內有錢人沒有的特權,在國外卻是十分明顯。

江宴升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

“什麽方便?”

Chris揚了揚下巴,

“你就說去不去吧。”

江宴升的視線停在手機上,猜着方展今晚肯定也不會想理自己,于是把電腦一關站了起來,仍是面色不善,

“搞快點。”

Chris嘻嘻哈哈的往前走了。

德國人似乎對飙車這件事有着天然的熱衷,以至于70km/h的限速路段能開出80km/h的速度,80km/h的路段能超出90km/h,連高速上也要設置出不限速的路段。

景色在極致的速度下變成流線,除了視野前方和自己的心跳,此時的世界裏再沒有什麽是清晰的。

壓過終點,在和另一輛車僅剩不到一指的距離時停穩,有人圍着他歡呼,有人遞給他一瓶酒,整個世界都輕快起來,圍着他旋轉,他臉上像是也露出笑容,和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肆意調侃。

最後,有人遞給了他手機,他看到上面的備注,接了起來,是熟悉的聲音。

方展回到酒店後打了許久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一開始想着可能是和朋友在玩沒聽到,後來懷疑小少爺是不是生氣,最後已經想訂票返回慕尼黑時終于聽到了一片嘈雜聲。

江宴升語調揚起,聽起來像是很開心,

“方展?”

他心下松了口氣,嗯了一聲。

那邊卻又喚了一聲,

“阿展?”

方展以為他沒聽清,于是說,

“我在。”

最後一個音還沒消散,就和話筒那邊的聲音疊了起來,

“我好喜歡你。”

方展頓了一秒,那邊的話就不停地砸了過來。

獨屬于成年男子的磁性嗓音配着歡天喜地的語調,讓聽着的人跟着心情也不自覺揚起嘴角,能分享到那份喜悅。

“我剛剛贏了一輛超跑,現在打算去湖邊慶祝。”

方展以為是球賽的賭注,于是問,

“今天玩的開心嗎?”

江宴升說:

“不開心,要是你在場就好了,我可以把副駕駛留給你,帶你超過他們所有人。”

方展反應過來說的不是球賽,便道:

“那我下次陪你一起。”

江宴升聽他說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麽又難過起來,他安靜了幾秒,道:

“我之前在飛機上看你的kindle,發現你标了字母J的那些書我也差不多都看過,而且你看,江的開頭字母也是J,你說我們是不是天生一對。”

方展想起了小少爺那時的興奮...原來是因為這個。

不過若要認真算起來,那個字母和小少爺也确實有關系,被标注的都是會讓他突然想起夢中零散片段的地方,而和夢有關的東西他也自然而然的用了那個清晰的細節

——小少爺項鏈上帶着J字的戒指。

但他現在只順着小少爺的話講,

“是,我們天生一對。”

江宴升更難過了。

他确定現在是自己的幻想,因為真的方展已經跑去柏林躲着他了。

旁邊有個戴着黑色耳釘的青年在往這邊噴香槟,有酒水濺在他袖口上,青年又因為躲避打鬧直直的撞了過來。

意外就是在這一秒發生的。

一切都被放慢,Chris隔着篝火能清楚的看到江宴升将青年的手腕用力向右一扭,奪過了青年手中的酒瓶,然後沒有收力的砸在了青年的頭上。

電話那邊傳來響起悶沉的撞擊聲,清晰的仿佛是緊貼着話筒傳過來的,原本放松的躺在搖椅上的方展坐了起來,

“江宴升?”

又是一陣混亂的嘈雜聲。

然後手機就跳回了打電話前的界面。

Chris将撕扯中的兩人拉開,回頭沖江宴升吼,

“你他媽先消停一會。”

江宴升掙開他的控制,手裏仍然拿着完整的酒瓶。

Chris看到地上的手機,換了種說法,

“方展,方展在給你打電話,他你也不理嗎?”

晚上一起來的人大都在之前沒見過江宴升,要不是他炫了一手好車技,他們甚至還很可能會将他排斥在外。

因此此時在場的除了Chris,大都站在被打的青年一邊,隐隐有将江宴升圍住的趨勢。

江宴升像是對這種情形一無所覺,在聽到Chirs的話後,将視線移到了躺在地上的青年身上。

Chris頭大的覺得藥丸。

結果他只是看着青年,緩慢的吐出了一個詞,

“疼嗎?”

被打的青年捂着頭氣的快要升天,

“操,你他媽的是傻逼嗎,爸爸打你一下讓你試試?”

就在所有人憤憤不平,Chris想着怎麽和自家母親交代時,視線中心的小少爺突然紅了眼睛。

不是憤怒的紅,也不是悲傷的紅,而是像...被人欺負了可憐兮兮的紅。

被打的青年:“?”

其他人:??這是...被罵哭了?

Chris雖然也震驚,但一直緊盯着他的動作,見他彎腰去撿地上的手機後緩慢的舒了口氣,知道這人暫時沒空犯渾了,便回頭開始安慰被打的青年。

軟硬兼施,許出了一堆的好處。

也好在他雖然沒別的擅長,只頂着一個姓氏,也能吃通全國。

當然...除了...

方展坐在桌前,看手機被交到了Chris手上,然後在一臉嚴肅中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您好,又見面了。”

Chris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江宴升,也笑,

“您好。”

兩相對視,兩相尴尬。

方展是因為不會更多的德語,Chris是沒看懂江宴升在和他比劃什麽。

最後眼見着江宴升快要殺了他,他也不想伺候了,直接瞪了他一眼,

“你他媽讓我說什麽?”

江宴升等他說完,便也在鏡頭前露了個臉,可憐兮兮的翻譯,

“他說剛剛是意外,現在已經沒事了。”

方展:“...”

我是聽不懂德語,但不代表我是個憨批。

他起身去大衣口袋裏翻找白天使用的同聲傳譯器,聽着鏡頭外對面兩人不知道在交流着什麽。

等他戴好後,看到的就是Chris滿臉真誠的給他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講剛剛只是有人喝醉了惹事,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方展信麽?

方展當然不信。

但他順着鏡頭檢查了一遍江宴升露出來的肌膚,沒發現什麽傷口後也就接受了這個說法,然後向Chris拜托多照顧一下江宴升記得晚上看着他回去後才讓對方将手機還給了小少爺。

小少爺抿着唇,看着他的眼裏比身後夜空中的星星還要亮。

方展已經後悔将他自己扔在慕尼黑,有些頭疼的問,

“你的球賽是在哪天,要不要飛過來找我?”

江宴升卻問:

“你不生氣嗎?”

方展一愣:

“什麽?”

小少爺嘴角抿的更厲害了,他轉開眼睛向旁邊瞟着,然後哼哼唧唧的道:

“你不是猜到了,那個司機,還有我在監視你。”

方展故意慢悠悠的問:

“24h?”

“我又不是變态。”

小少爺沉着臉說了一句,然後馬上解釋,

“只是問了你的行程,還有買了酒店和紅橋那邊住處的監控。”

方展想了想,

“我也有錯,不該不相信你。但是我也不喜歡你這麽做,所以希望以後有事你直接問我,這樣可以麽?”

他之前拒絕江宴升,歸根到底其實也是因為不夠相信他。

晚上一群人的聚會已經散場,視頻裏只剩下了草地裏的蟲鳴和遠處篝火的光。

江宴升睫毛半垂,低頭看着視頻裏的人:

“我覺得自己好棒。”

方展:“...?”

小少爺的眼裏依然帶着紅意,臉上卻是明晃晃的臭屁的笑,

“你可能有點喜歡我了。”

方展将前後兩句話聯系起來,然後沒忍住,也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恢複記憶倒計時——1/3

(啊啊啊啊我為了趕九點的玄學發出來的,不知道有沒有寫成意識流,有沒有寫清楚,我下次再也不幹這種事了,因為碼完沒檢查只能發出來之後不停的改,好心虛,躺平.jpg

(以及Chris他話太多了!!!所以大家自動當他說的是德語吧,除了文中提示說中文,其他都是德語,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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