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抓得他那麽緊

傅姚呆呆站在原地,捏緊了酒杯,臉色十分難看。

這個繼兄與她一向疏遠,方才臨走前,只留給她冷冷的一瞥。

仿佛已看穿她全部的把戲。

“怎麽回事,我哥他……就這麽走了?”她用手肘撞了下周荷,“你不是一直想見他,追上去啊。”

周荷搖了搖頭,精心描繪過的嘴唇變得暗淡。

他眼中何時有過她?

她眉頭緊鎖,不安地緊緊捏住手臂,臉上閃過一絲扭曲。

行駛的車內,後座異常的安靜。

沈棠初純淨明亮的眼睛望着傅柏凜,有些忐忑地開口:“我不怕你的。”

他聞言,目光遙遙地望過來,明明和她視線相接,卻總像隔着什麽,觸摸不到他冷漠之下的實質。

低笑了聲,沒再逼問她。

司機将車開到位于南山路的一個私家醫院,沈棠初記得是傅家名下的産業。

夜晚十分安靜,他們從側門駛入,下車後,傅柏凜自然地将她從車裏抱出來。

許是因為剛才他那句話,沈棠初有意用行動來表示不害怕,她攥住他襯衫前襟,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感覺到他的熱度,心跳失速。

男人在她頭頂上方輕笑一聲:“抓那麽緊,怕我摔了你?”

“嗯?”

沈棠初一驚,這才發現她太過用力,難怪他一直微微低頭遷就她的手。

頓時,她感覺臉上燒了起來,小聲地抱歉:“對不起。”

少女巴掌大的臉掩在夜色中,紅撲撲的,一直避着他的視線。

他嘴唇輕扯。

明明怕他怕得要死,還嘴硬。

接下來一路無話,直到進入急診室,一個單人間,醫生提早等在那裏,看過她腳踝的傷勢後判斷沒有大礙,敷幾天藥,盡量減少活動,一周左右就能好。

沈棠初全程安靜,心裏多少覺得有些小題大做,她其實能感覺到只是小傷,可傅柏凜堅持如此。

他一句話,漫不經心的掌控,難得對她這樣在意。

她不願多想。

寧願理解成是他的在意。

白皙的腳踝塗上褐色藥膏,味道稍微有些刺鼻,傅柏凜站在對面,他個子高,無形中給人壓力。

每次感覺他漆黑深邃的眼睛掃過來,她心裏都一陣緊張,只想把腳收起來。

沒多久,他的一個女助理送來一件針織連衣裙,傅柏凜示意她幫沈棠初換上。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讓外人給自己換衣服,哪怕是同性她也覺得別扭。

女助理挺友好地沖沈棠初眨了眨眼,她會錯了意,眼中出現一絲了然的暧昧,“那我可以先下班了,不當電燈泡,有傅總在這裏照顧沈小姐。”

她飛快地開溜,像是怕晚走一步就要破壞二人好事。

沈棠初完全沒料到這一出,她看着助理帶上門,醫生也不在,病房裏只剩他們兩人,彌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氣味。

明明該是最潔淨禁欲的地方,她卻心如潮湧,心跳聲都快關不住。

垂下眸,擔心燈光太亮,讓她的心事無所遁形。

一句“我自己來,沒事”卡在喉間,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聽見他的腳步聲漸近,停在她面前。

傅柏凜的聲音漫不經心:“換吧,我在這守着。”

說完,他拉上淡藍色的隔簾,站到窗邊。

隔簾下方只留下淡淡的一圈陰影,象征着他還在這裏。

只與她一簾之隔。

沈棠初抿了抿唇,背過手,去夠身後的拉鏈,被酒潑到的裙子已經半幹,然而拉鏈拉到一半,忽然感覺到阻澀感,怎麽也拉不動。

她有些着急,耽誤了些時間,怕傅柏凜等得不耐煩,動作稍微有些大。

一時重心不穩歪在了病床上。

影子狼狽的晃動。

“怎麽了?”傅柏凜聽見動靜,走近了些。

沈棠初深吸了口氣:“拉鏈拉不開。”

她想說,要不就這樣,不換了,反正待會兒到家再換衣服也一樣,然而這時,傅柏凜已走至近旁,手停在隔簾上,稍微撩開一條縫,“轉過去,我來。”

他話語簡短,沒有半分拖泥帶水的暧昧。

沈棠初“嗯”了一聲,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她背過身,過了幾秒,感覺隔簾被拉開,他稍微傾身靠近,一只手為了固定,摁在她白皙漂亮的蝴蝶骨下方。

她感覺渾身僵硬,連呼吸都不禁凝固。

少女的背脊纖秾合度,從肩到腰一寸寸收窄,最細的那處仿佛盈盈一握。

就是有點僵硬。

傅柏凜面上淡然,一派心無旁骛的模樣,只有清淺的鼻息若有似無地燙在她背上。

她攥着床單,心亂如麻,語氣糯糯地開口:“好了沒?”

不行就算了。

再繼續下去只怕她心髒受不了。

“別催。”

“……”沈棠初無語凝噎。

越是煎熬,時間反而越漫長。

他十足紳士禮貌,手指很注意,幾乎不曾觸碰到她,然而她的後背還是感覺一陣戰栗,仿佛有螞蟻咬噬。

她忍不住想象,此刻傅柏凜會是怎樣的表情,心中又在想什麽。

真有那麽冷靜,還是他也會有那麽一點失控?

連空氣都陷入沉默。

沈棠初有些尴尬,她主動開口:“今天的事謝謝你了,幸好有你在。”

傅柏凜卻無所謂地表示:“以後碰見這種事不必忍讓,她不敢拿你怎樣。”

她愣住,“那個小孩也不是故意的,你也太兇了點。”

“我說的是傅姚。”

沈棠初眨了眨眼,說:“我沒有忍讓,只是不想招來話柄。”

那樣的場合,一舉一動都有人在注意。

“那就試着把話語權捏在自己手裏,”他頓了頓,食指和大拇指用力,捏住拉鏈往下帶,淡然道,“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及時出現。”

沈棠初默然,眼眸裏奕奕的光黯了下來。

她沒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其實心裏知道,傅柏凜這話沒錯,可她忽然覺得仿佛自己給他添了麻煩,他才會用這副教訓小朋友的語氣同她說話。

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他們好像不在一條水平的線上。

就像背後這難纏的拉鏈。

她費盡力氣,将手臂扭曲成很難受的姿勢,怎麽也拉不下來,而他輕輕松松就能搞定。

他永遠處在居高臨下,游刃有餘的那一邊。

解決完拉鏈,傅柏凜随即放下隔簾,回到窗邊,而沈棠初抓緊時間換好衣服,這段時間,她一句話也沒說。

剛才周荷也在,傅柏凜不可能沒看見,而他對她的存在只字未提。

沈棠初想到,周荷要結婚了,這件事他知道嗎?

外間傳來摸索的細微聲音,窸窸窣窣的,接着她聽見打火機響了一下,然而過了會兒,卻沒聞見一絲煙味。

等她拉開隔簾,看見他倚在窗口,目光淡淡地放在她身上,指間什麽也沒有。

之後她坐傅柏凜的車回家。

他恪守未婚夫的身份,一直将她送到卧室沙發上才離開。

該做的他都做到,可也僅此而已。

和導師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沈棠初被他放下來後,輕輕拉住他的衣袖,簡單告訴他交換留學的計劃。

她緊靠沙發,把自己縮在最安全的位置,目光清淩淩的,天真而分明。

“留學計劃為期半年,所以如果我去,婚禮只能往後推遲。”

傅柏凜淡漠的眼神微凝,冷峻的臉看不出情緒,“你想去嗎?”

沈棠初盯着他漆黑的瞳仁,有些執拗地問:“你想讓我去嗎?”

他似乎怔了下,唇角漫不經心地揚起,接着擡手敷衍地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只需要問你自己想不想去,婚禮推遲沒問題,我不急。”

沈棠初眼角發酸,難過,卻不想哭,這答案她早有預料,根本不意外。

這才是傅柏凜啊。

他可以很細心,一眼就看穿她腳踝受傷,連一步也不讓她走,衆目睽睽之下與她親密無間;

也可以溫柔,顧慮她在旁邊,拿出來的煙也能收回去。

像是怕傷到她,還知道摸摸頭安撫,像對待不懂事的小貓那樣。

誰敢說他不體貼?

他真好,好到給她最大程度的自由。

沈棠初睫毛微濕,擡眸對他笑了笑,拉下他骨骼冷硬的手,從包裏摸出手機給他看:“你沒問題就好,我早就先斬後奏啦。”

屏幕上赫然是她昨晚發給導師的proposal郵件。

她笑得真切,眉眼彎彎的,眼眸閃着細碎的光。

看,她也是個稱職的未婚妻,比起體貼,她不遑多讓。

怕他為難,怕氣氛更加尴尬,她先把退路封死,才敢任性地向他讨要一句真心話。

失望了,也能故作輕松地一笑帶過。

看,不是你不留我,是我自己想走的。

暗戀便是要深深地藏起來。

不止瞞過他,更是把自己都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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