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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世界上還有比自己更可愛的貓咪咩？

光轉過來，轉過去，對着鏡子照了又照！

看我這雪白的胡子！看我這軟綿綿的毛發！看我這粉鋒利的爪子！

喵嗚！

根本就不可能有嘛！

緒方要出門，瞅到了鼻子都貼在鏡子上的短腿兒貓，不禁笑了，“小光，我要出門了哦。”

小貓喵了一聲，蹭蹭蹭蹭地就跑過來了，前爪扒拉着緒方的西褲，“粑粑，我也要出門玩！”

緒方笑着彎腰，摸了摸他的腦袋，“不許跟Waya淘氣哦。”

這兩只可是他屋子裏最能鬧的活寶，上一次他也就去棋院談了點事，一開門差點沒厥過去。

意大利空運來的真皮沙發成了原料堆，景德鎮那只花瓶橫屍滿地，至于那一地水漫金山——

他喵的你會開水龍頭就不會關掉嗎？！

問題是，罪魁禍首的兩只生怕他不知道，特地讨好地跑到他面前，溫情款款一聲，“喵——”

眼見着那幾千萬的資産化作遺跡，緒方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直想沖天大喊：還喵！喵了個咪啊！

好吧，他現在已經明白了，養貓必定得家徒四壁，之所以走之前囑咐再囑咐，也不過是因為劣跡斑斑在前，那口血噴到今天都還有殘餘。

光擡起頭，撒嬌似地說，“粑粑，我一直很乖的，都是Waya的錯麽！”

每每看到這雙軟玉色的大眼，緒方那口血又不得不咽了下去，“乖一點，回頭就帶你去公園玩！”

小貓的尾巴卷了卷，又搖了一搖。

表示聽到了。

緒方這才整整西裝，心有餘悸地出了門。

“喂喂，你幹嘛在緒方先生面前說我壞話啊！”

個子比他大一圈的虎斑貓呼地一下，跳到了他的面前。

小貓哼地一聲，傲嬌地扭開了脖子，“Waya是笨蛋！小光才不跟你玩呢！”

虎斑貓怒了，一爪把短腿貓兒按在了原地，“你說誰是笨蛋？”

光也怒了，又不是小奶貓了，你動不動按着人家腦袋算怎麽回事？長不大怎麽辦？你負責啊！

他呼地一下張開爪子，就沖着對方的腦門招呼過去！

“喵嗚！”

他一記猛揮！！

他揮！

他……他揮不到…………………………………………

Waya淡定地按着對方的腦袋，仗着腿夠長，可憐光低着頭往前猛沖，可那短腿兒再怎麽使勁揮，都在半程之內。

這就像是被按住了頭的拳擊手，怎麽都夠不着對方的腦門！

“喵——嗚！”光大怒，“你、你、你！你有種放開手！我們打一架！”

虎斑貓悠閑地按着他，“你倒是打呀？”

然後、

他被打了——

WAYA恰恰聽見風聲時剛夠側過臉，一瞄見那如同黑色幕布陡然出現在眼前的陰影，頓時一陣劇痛從頭頂上傳來。

他慘叫了一聲，“喵——————————”同時竄出去老遠，可沒等他緩過第一口氣，下一記攻擊又結結實實地踹在了他的身側，瞬間半邊身子失去了知覺，他驚恐地發現，自己連站起來都辦不到！

怎、怎麽回事？

他痛得聲音都變了調，“夭————”

緊接着，利風撲面而來！

“等等！喵！”

他在劇痛之中聽到了這一句，然後——

如同暴雨般的行動，就此終止了。

他微微擡起頭，睜開一只眼睛。

黑色的貓咪正站在他的眼前，靜靜地，扭過頭去看，看——

短腿兒貓怯怯地松嘴，放開了對方那又長又蓬松的尾巴。

嗯，嘴巴邊上，還粘着幾根黑色的長毛。

看樣子，是狠勁兒下口的。

幹得好！平時沒白疼你！

Waya在心頭上猛喊，但又同時捏了把冷汗，不會下一秒就是一巴掌上去了吧？

“快跑啊光！他是神經病貓！”

作為初來咋到的新朋友，Waya也是會過黑貓的。

結果他在籠門外說幹了嘴，對方都不曾挑開眼皮看他一眼。

加上他見過對方很明顯地被區別對待——作為飼主緒方老師一向對他們都很公平——關在籠中的貓，想來就是腦子有問題的嘛！

要不然為什麽突然就發作，襲擊了他呢？

Waya半邊身子的麻勁總算過去了，他利索地跳出一丈遠，低下身子地沖着對方示威地嘶叫。

那只黑貓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短腿的小貓看。

結果那小貓就是一動不動。

Waya都要急出火了，“你笨啊！”

光瞪了他一眼，“你才笨呢！聲音那麽小，亮聽不清楚啦！”

說着，他蹭蹭兩腳豎起來，搭在了黑貓的身上，趴在他耳邊說，“亮，對不起哦，我跟Waya玩兒呢。”

黑色的貓咪那雙綠瞳眯了一眯，然後扭過頭，舔了舔身上趴着的小奶貓，神态平靜而安詳。

Waya都看傻了。

剛剛這麽一只兇神怎麽一轉眼就完完全全變了個樣？！

那是因為他前一周都在寵物醫院，不知緣故。

也就是這一周，這只貌不驚人的小奶貓兒徹底改變了對方的一生。

亮并不是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聽不見的。

與其他的名種貓下的貓崽子一樣，他一出生就受到了極其細心的照料與無比尊貴的護理。

他也與其他貓一樣，有過無憂無慮吃了睡睡了吃的童年。

而初見端倪，則是一次意外。

他的母親在背後呼喚他。

他始終沒有回頭。

從此之後，他終于明白了自己與其他貓咪為什麽不合衆的理由——他無法加入他們的談話，更糟糕的是，作為一只預備的賽貓，沒辦法執行主人的任何要求。

認識到了這一點，他終于放棄了所有的幻想，打算就此把籠子裏的世界當做自己的整個一生。

他無數次閉着眼睛，想象着，到底存在所謂語言的世界，會是怎麽樣？

花兒是不是會更紅，葉子是不是會更綠。

直到，那一聲微弱的呼喚——

“咪——”

有什麽直接灌進了他的耳廓。

他呆住了。

幾秒鐘後他才察覺，那只一直纏着他不放的小貓，居然将整個身體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而他剛剛所聽到的聲音，正是來自于他！

“亮！”

小奶貓見他居然有所回應，更起勁了，咬着他的耳廓，不斷低聲地，咪咪嗚嗚地叫着。

亮整個身體就此僵住。

他聽到了！！

這個聲音！

原來！

原來這就是他們所交談的，語言！

如同過電一般，他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地開始顫抖！

雖然從出生到現在，他沒有學會一個詞語。

但是！

直覺告訴他！

這只貓正在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

叫做“亮！”

黑貓的眼眶中滾落一滴淚水。

光好奇地看着，伸出舌頭舔了一舔。

然後他從黑貓的身上滑了下來。

綠色的瞳孔，以往那種灰敗的顏色全然不見。

剩下的只有仿佛生機勃勃的樹葉在春日中舒展開來的光澤。

光突然也明白了！

出于貓咪的第六感，他知道眼前的黑貓聽到了他的呼喚！

他并不完全是聾子！

聽覺尚未從他的身上消失。

激動的黑貓突然動了起來，他撒開四腳激動地圍着光轉了好幾圈，然後！

在他身前伏下了身子。

光頓時明白了！

他想聽！

他想聽更多的聲音！

“亮，我叫光！”

他笑眯眯地咬着他的耳朵，“光！”

無須再多的解釋，黑貓瞬間明白了這個單詞。

美麗的眼睛凝視着他，回應着他再度的呼喚。

“亮——光。”

作者有話要說： 厄，于是亮是海倫貓麽（捂臉）

好吧，不能設定成全聾，只能說是弱聽。

不曉得貓咪有沒有助聽器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