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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鏡子照了又照,光滿意地點了點頭。
全世界還有比他更可愛的貓咪嗎?
看這雪白的胡須,乳白色的毛發,額頭上那一簇奶黃流蘇斑紋。
他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根本就沒有嘛!
這都養成了習慣,每當爸爸又抱回一只貓咪時,他心裏總要默默地比較一番,結論總是更加确證了他的看法。
這樣轉來轉去,比對了好幾個小時的光終于得來了裁判——
“粑粑、粑粑!我跟你說哦,今天Waya又偷吃了呢!”
看看撒着小短腿踉踉跄跄奔來,又圍着自己的腳使勁轉的貓咪,緒方好笑地把手中捧着的籠子遞給了一邊的好友蘆原,低身抱起了它,安慰地撫摸了幾下,“小光是餓了嗎?”
光咪咪咪地又叫了一通。
蘆原笑道,“你們家這麽多只貓裏最膩人的就是它了,連狗都沒見這麽跟前跟後的。”
緒方也笑着說,“人家才剛剛斷奶麽,而且你不覺得他這樣也很可愛嗎?”
蘆原看着那軟黃的腦袋,好像聽懂了似地一點又一點,不由撲哧一聲,也笑了出來。
知名棋士的緒方精次,年過三十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似乎是打算把自己這輩子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這些小動物的身上。
作為一個合格的貓癡,緒方家裏的貓咪七只,外頭院子裏還養了三條大型犬。
而且這數量還有望不斷增加中。
用蘆原的話說,估計這些貓貓狗狗都是他前世的親娃兒,要不然,也不帶這麽寵着的。(緒方:那我前世可真悲催。)
兩個人進了屋,蘆原輕輕放下了籠子,掀開了蓋在上面的精美的繡布。
其他貓咪間或過來聞了聞那個籠子,又都走開了。
作為獨來獨往的最好代表詞,這些出身優越的貓咪習慣了對其他個體視而不見。
不過光卻是個例外。
他撒開小短腿圍着那個籠子悠悠地打圈兒,發現跟其他籠子相比除了精美點也沒多出什麽特異功能後,他又回到了籠門前。
裏面趴着一只體型明顯比他大一廓的貓咪。
全黑色的毛很長很長。
而眼睛,眼睛居然是綠色的!
光吃驚地看着他,問,“嘿,你是外國貓嗎?”
那只貓也在看他,半響,低下頭去,閉上了眼睛。
很顯然光非常喜歡自言自語,一下午他都守在那只籠門邊,沖着裏面的陌生客人咪咪嗚嗚地叫個不停。
緒方與蘆原下完一局出來,發現趴在籠邊的幼貓,都笑了。
“啊咧,知道陪着新朋友,光真是個好孩子呢。”
緒方把籠門打開,輕輕地抱出那只純黑色的貓咪,沖着光打招呼道,“來,認識一下,這個是亮。”
光點了點頭,“是亮呀。”
“光要跟亮做好朋友哦。”
緒方說着,把黑色的貓咪放到了光的跟前。
光小心翼翼地,湊上去,碰了碰他的鼻子。
“亮,你好?”
黑色的貓咪卻只是看着他,綠色的眼珠就像是光最喜歡追逐着的玩具玻璃球那般,發出幽幽的暗光。
“我帶你去認識認識吧,爸爸的家可大了!”
突然黑色的貓咪往前探了探,也回碰了下他的鼻子。
光貓咪的尾巴卷了卷,奇怪地打量着他。
但是那只黑色的貓咪又一動不動了。
光試探地往旁邊踏了一步,那只貓咪猶疑了半響,這才跟了一步。
于是光歡快地撒開四腿,做起了兼職的導游。
“這邊是廚房,吃飯都在那邊哦,啊啊,Waya就睡在這邊的沙發上,他睡覺打呼呢,可讨厭了——對了~來來,跟我這邊!”
帶着新夥伴得意洋洋地逛完客廳,随即他又示意對方跟着自己從門邊縫兒鑽出去,結果他在門外等了半天,那只貓咪還是沒有出來。
诶,跟其他貓咪一樣啊。
光很郁悶地咪了一聲。
“亮——你不出來我就一個人走了哦。”
門後依舊沒有動靜。
怕弄髒自己的長毛吧。
不過他黑色的毛發真的很好看呢。
光一邊想着,一邊熟門熟路地往路邊跑去。
“不行——”
正當他離路邊還有幾米的時候,一只威風凜凜的杜賓攔在了他的面前。
“沒有緒方先生的同意,你不能出門。”
那只狗用低沉的聲音訓斥着他。
光貓咪搖了搖尾巴尖兒,“ISUMI,我沒想要逃走呀,只是出去玩玩罷了,而且我很快就回家的麽。”
“不行。”
那只平日裏奉行沉默是金的軍犬似乎習慣了将指令執行到底。
光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攔住了,他郁悶地往回撤,路過那只軍犬的小屋時,突然發作,氣勢洶洶地踢翻了對方的飯盆。
“哼哼!”
他得意地踩着輕快的腳步,一溜煙地往回跑。
結果一鑽出門縫,就被人一手撈了起來,“又去哪裏淘氣了?”
擡眼見是緒方,光立馬就開始告狀,“粑粑,粑粑!我跟你說哦,ISUMI又兇我了哦!”
“你又去欺負ISUMI了呀。”
從玻璃窗口看見了花園裏趴在被打翻食盆前不吱一聲的杜賓,緒方笑道,“你就是閑不了!”
光委屈地說道,“我哪裏有欺負他麽!”
看着咪咪咪叫着的小貓,緒方一手把他抱到黑貓的面前,說,“讓你照顧的新夥伴呢?只顧自己玩了不是?”
光尾巴尖兒兜了個圈子,讨好地,纏住了對方的尾巴。
“亮,你喜歡吃小魚拌飯麽?”
直到對方的尾巴輕輕搔着自己,黑貓才發覺似地,睜開了眼睛。
發現是他,又悶悶不樂地合上了眼。
光後知後覺地想,會不會是剛離開自己的父母,所以不習慣了呢?
“亮,你不要難過呀,這裏就是你的家了,你看,爸爸對我們都很好的——”
邊說着,他湊上前去,親昵地舔了舔,對方額頭上的被毛。
被突如其來的接觸吓了一大跳的,黑貓猛地弓起了背部,沖着他發出了威脅地嘶嘶的聲響。
光也被吓到了,他下意識地往後一竄,看到對方擺出這種進攻的姿态,不由委屈地說,“怎麽了嘛……”
他想了想,仍然不死心,試圖再接近一步去溝通,“亮——喵嗚!”
立馬遭到了威力十足的一擊貓爪攻擊。
“嗚嗚嗚嗚!粑粑!”
面對他的騷擾,其他貓咪最多是不理睬,極少有這樣反應的,他感受到了極大的委屈,咪咪嗚嗚叫着,一路朝自己的養父奔去。
但這淚奔之路,還是比較艱辛的。
廚房與客廳之間有個門檻,不高,一般貓咪邁個腿也就過去了。
前提是,一般貓咪。
光努力一跳,兩只前爪好不容易搭過去了。
他使出吃奶的勁兒——“咿呀——嘿!”
——咩?!
前腿怎麽還沒着地兒啊?
他定睛再一看,別說前腿沒着地了,連後腿還在空中蹬着呢!
那毛茸茸圓滾滾的肚子正好卡在了門檻上,就這麽懸住了!
這下真是大悲催地了,光登時慘叫,“粑粑!!”
緒方粑粑剛回廚房準備晚飯。
家裏七八只貓,三條大狗,的确有過招聘一個保姆的念頭。
但是這些孩子都是他的心頭肉,實在不願意假以他人手。
聽着奶黃的貓咪一路咪咪咪地跑過來,還以為是他餓慘了過來讨食吃,再扭頭一看,對方正蹬着四只小腿兒在門檻上學游泳呢,不禁大笑,趕緊把他抱起來,在他背上摸摸,又去撓他的下巴,“又怎麽了?”
光光的琥珀色大眼裏淚水滾來滾去,他畢竟是只三個月大的奶貓,膽大包天了,也就是踩翻對方的食盆這麽回事,哪裏受到過這種淩厲的恐吓,“粑粑……”
他抽噎。
緒方只當是他一如既往地膩人怕冷清,只好一手抱着他,一手繼續料理晚餐。
光在他胳膊上挂着,小短腿兒無聊地在空中一劃一劃,時不時又有緒方塞來一尾小魚做零食,吃得他津津有味。
緒方家中貓咪衆多,但用餐卻是各有各的地方,互不幹擾。
作為一只才三個月大的奶貓,光很榮幸地享受了緒方膝蓋上的位置。
而那只剛來的黑色長毛貓,卻是神色恹恹地,趴回了籠中。
“那只貓怎麽了?”
對局完畢後順便留下來用餐的蘆原不禁也擔憂起來。
“沒關系,店家說他平時差不多也這樣,”緒方說,“話說我啊,就是看他在店裏很寂寞的樣子,這才忍不住抱回來了。”又說,“這下本因坊算是白拿了。”
蘆原大吃一驚說,“這麽貴?!”就他所知,緒方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貓咪血統的人啊。
緒方點頭,“他父母俱是比賽級別的名貓,只是——”他擡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生下來就有缺陷,店家賣不出高價,又不願意賤價處理掉,就一直放他在籠子裏呆着。”
蘆原連連嘆氣,“看他品相這麽出色,沒想到是只聾貓啊,怪不得。”
光聽得似懂非懂,唯一記在心裏的,就只有“原來他是聾子啊”這樣的感慨。
頓時他小小的心中塞滿了憐憫。
在緒方再度塞給他一塊魚幹後,他小心翼翼地含在嘴裏,從緒方的膝頭上跳了下去,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華麗的籠邊。
籠子裏的黑貓依舊是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他輕輕用尾巴拍打了下籠門。
随即吐出那塊魚幹,推到黑貓的面前,“喏,給你吃。”
黑貓睜開了綠色的美麗眼睛,意味深長地打量着他。
光讨好地,歪着腦袋,小短腿兒使勁往前推,硬是把那條小魚幹往他面前湊。
黑色的貓咪擡頭,嗅了嗅,沒有動作。
光蹲坐下來,舔舔自己的爪子,又撓撓自己的耳朵,轉而梳理起自己的短短的絨毛,像是打定主意要陪伴着對方進食一般,就是不走。
黑色的貓咪重新閉上了眼。
過了好一會,光大着膽子,低身爬進了籠門。
黑色的貓咪趴着一動不動。
光咪嗚了一聲,“亮?”
對方的耳朵不耐煩地動了動,應該是察覺到地面的震動,而默許了他的接近吧。
光一直蹭到了黑貓的身邊,小肉爪終于如願以償地搭上了對方長而蓬松的尾巴,又找了個暖和的位置,舒服地窩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光是短腿貓兒,亮是純種貓一只,就是太純了,有基因缺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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