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窗外又開始落下大片大片的雪花,天黑得很早。戴納補習完課程,從費立維教授的辦公室裏出來時,走廊裏已經點上火把。學生們在天黑之前就陸續返回城堡,校門口只有零星幾個學生還在等待着同伴。窄窄的窗戶中亮起蜜色的燈光,白天像空殼一樣冷清的城堡終于在夜晚又活了過來,透出溫馨的暖意。
在返回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的路上,戴納不斷碰到同院的學生或者同級的朋友,紛紛對他已經出院表示驚訝:
“嘿,我根本不知道你今天出院!”
“太棒了,你終于回來了!”
戴納心中流淌進融融暖意,所有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他并沒有被人遺忘,所有的焦慮都是庸人自擾罷了。
回到宿舍戴納一邊哼着曲子一邊整理箱子,趁着室友還沒有回來,趕快把萬聖節上穿過的衣服收拾好,重新放回箱子的底層——
“你出院了?”
奈斯特?!他渾身一震,轉過身來,宿舍門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奈斯特站在門口,左手提着佐科笑話店的袋子,臉上帶着一種極其古怪的表情。
“呃,對,”戴納迅速關上箱子轉過身,他什麽時候回來的?他看到了?就像一個第一次偷東西卻被當場抓住的小偷一樣,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你哼的是萬聖節派對上的曲子。”
風冷冷地吹進來,戴納覺得手心出汗了。
“是嗎?我不知道…”他撒謊道。
“你剛剛把萬聖節的衣服放進箱子裏。”
“我在整理箱子…”戴納心一沉,強迫自己直視奈斯特的眼睛。從小到大,他編造了無數謊言,然而從來沒有一個讓他壓力這麽大。對自己最好的朋友撒謊總是令他愧疚萬分。
奈斯特沒說話,冷冷地打量着他。戴納壓制住內心翻湧着的愧疚感,不敢任何心虛的神情漏出眼睛。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站在海盜船的跳板上,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大海,而身後卻有一把尖刀頂着他的後背,催促他不斷向前。時間每過去一秒,戴納心中的絕望感就增加一分。奈斯特的表情告訴他,他根本沒有相信。
“昨天晚上,你的禮服不在箱子裏。”
“……”
“你剛剛才把禮服放進去的。”
“我……”
“萬聖節派對,玩的開心嗎?”
戴納無言以對。他什麽都知道了。仿佛聽到了落水的聲音,他終于掉下跳板,像一個蒙眼綁手的溺水者,在滾滾波濤中無力地掙紮下沉,無法伸展四肢游泳,甚至無法呼救,只能在一片黑暗中感受海水從四邊八方帶來的壓迫感。
“萬聖節結束你就回來了?你故意從掃帚上摔下來就是為了躲過萬聖節?然後昨天晚上又偷偷去了?你是哪個?木乃伊?海盜?吸血鬼?
“你就為了甩掉她竟然在魁地奇比賽時從掃帚上摔下來,就為了甩掉她讓自己從40英尺的地方掉下來,讓拉文克勞遭遇前所未有的慘敗,僅僅是為了躲開她嗎?你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你不願意和她一起參加派對為什麽要答應她?你知道她有多難過嗎?在派對前一個禮拜丢下她,你有沒有想過她能不能再找到舞伴?”
奈斯特的話像是石頭一樣砸過來,戴納心中驚駭無比,甚至顧不上絕望,他想不到奈斯特知道這麽。一直以來,他都在為自己的事情焦頭爛額,覺得自己是最痛苦,最無奈的一個,卻從來沒有嘗試過站在別人的立場上看問題。
“你、你怎麽知道的?你在偷聽我說話——”
“我真不願意聽到!該死!我就不該到校醫院看你——”他懊惱地一拳擂在門框上,左手的紙袋“嘭”的一聲落下來,裝着蟾蜍卵的玻璃瓶頃刻間摔得粉碎,惡心的液體流了一地,而奈斯特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這樣就不會知道你是個卑劣的僞君子,你根本就沒有受傷,對吧?那麽多人擔心你的傷勢,而昨天晚上你不是還跑回宿舍拿上禮服長袍參加狂歡派對了嗎?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沒有摔死真是太不幸了,我從來都沒有意識到你是你這麽自私!我真為你感到惡心,戴納·芬奇!”
“自私”這個詞像針一樣深深刺痛了戴納。
“沒有舞伴?你不是帶上她一起去了嗎?你們不是玩得很開心嗎?怎麽會沒有舞伴呢?你們在為萬聖節狂歡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醫院裏!擔心傷勢?怎麽會有人想起我?”他自嘲地大喊,太陽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于是像一只受傷的猛獸一樣變得無所顧忌起來,只想把自己心中的種種怨憤和長久以來壓抑在心裏的抑郁發洩出來。
“你真的去了萬聖節派對…”奈斯特震驚地說,“瞞着克梅麗爾…傻瓜都能看出她喜歡你,但是你就這樣對她?你到底喜不喜歡她?為什麽要這樣傷她的心?我以為你喜歡她,但你卻寧死都不肯和她一起參加萬聖節派對,我真是不明白…”
最後半句話像是冷水一樣澆下來,戴納從不顧一切的狂躁中冷靜下來,甚至變得冷酷。
“我不喜歡她。”
“你說什麽?”奈斯特打個激靈,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不喜歡她,”戴納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
“撒謊!你今天說的話有哪怕一句是真的嗎?”奈斯特因為憤怒變得有點語無倫次起來,“見鬼,真是活見鬼!你們兩個——”他舉起手比劃着,似乎想抓住一個可以描述戴納和克梅麗爾之間關系的詞語,然而沒有“——你們……這麽長時間,以為我看不到?你的每天随身帶着她送你的杯子,總能看到你對着杯子發呆,或者莫名其妙地笑,”他向前跨兩步,指着戴納床頭櫃上放着的杯子,“你以為我什麽都沒有看到?還有、還有——”
“我——不——喜歡——克梅麗爾——”戴納打斷他,一字一頓地說,抖了一下魔杖把杯子召喚過來,緊緊攥在手中,高高揚起手,狠狠地把瓷杯砸向地面,瓷片飛濺,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凹陷和一道□□狀的砸痕。
“傻瓜!”奈斯特高聲叫道,“戴納·芬奇!你是一個道貌岸然的混蛋!”戴納感到左臉上重重挨了一拳。短短幾天之內他再次聽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音,一絲血腥味蔓延開,踉跄了一下後退兩步,抓住床柱才站穩。
“對,我就是,”戴納擦掉嘴角的血絲,小聲說,但是奈斯特聽不到了,他“嘭”的一聲摔上門,離開了。
戴納跌坐在床上,茫然失神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原本那是一只黑色的瓷杯,上面有一只綠眼睛的黑貓,玩一個綠色的毛線球,現在只剩下一地黑色的碎片,黑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他揚了揚魔杖,所有的碎片都飛起來“嘩啦”一聲落進了房間角落的垃圾桶裏。把魔杖扔到床上,臉埋在雙手一動不動地坐着。至于門口那灘蟾蜍卵,他已經沒有力氣處理了。
奈斯特整夜沒有回宿舍。
第二天戴納在公共休息室角落裏寫魔咒論文時也沒有看到奈斯特回來。
同宿舍的室友議論紛紛表示奇怪的時候,戴納仍舊一聲不吭。
公共休息室的門開了,傳來一聲尖聲細氣的詢問:
“沃克小姐,可以幫我叫一下戴納·芬奇先生嗎?”
公共休息室安靜下來,學生們紛紛驚訝地回過頭,教師從來沒有進入過學生的公共休息室,從來沒有,更何況是院長親自找一名學生,随便讓哪位學生傳口信就可以了。
茱莉亞驚訝地轉過身看向戴納,戴納茫然地合起書站起來,這時費立維教授也看到了他。
“哦,不必了,時間有點緊,回來再收拾吧,”費立維教授催促道。
戴納放下課本,在衆人的注視下走出公共休息室。
“發生什麽事了,教授?”
“事情解釋起來有點麻煩,”費立維教授細聲解釋道,“魔法部派了一個特別小組進駐霍格沃茨調查最近的襲擊事件——雖然校長和我都認為政府不應該參與學校的管理——但是這畢竟事關學生的安全,他們堅持認為有必要見一下校內登記在冊的特殊學生,昨天晚上調查組私自找一些學生談話,這令校長非常生氣,所以今天改在校長辦公室進行,所以時間比較緊迫……”
“教授,到底發生了什麽?魔法部為什麽突然決定要插手了?”戴納問,心中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哦,是這樣,又發生了一起襲擊事件,還是拉文克勞的學生,可憐的孩子——”,費立維教授嘆息道。
戴納感覺有什麽東西攫住他的心髒,幾乎脫口而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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