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兩天以後，戴納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本以為他還有七天時間來作最後的抗争，但是從第三天他就發現，饑腸辘辘對于吸血鬼來說是很糟糕的感覺。

“你還能堅持多久？還沒到最後呢！”

戴納頭昏眼花，坐在地上搖搖頭。他看到維爾莉特嘴在動，但是腦海中那個沙啞的聲音嗡嗡作響，他幾乎聽不到維爾莉特說的是什麽。

大概很少會有吸血鬼會餓死的情況發生——只要你不那麽挑食的話。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就很難說了。

“周圍只有學校和霍格莫德村，根本沒有麻瓜的村莊……”維爾莉特若有所思地說，似乎在考慮對策。

“不可能，想都別想！”戴納從嘴角擠出這兩句話，這是他三天以來第一次和維爾莉特說話。如果周圍有麻瓜村莊的話，戴納毫不懷疑她會那麽做的，休戰協定可不保護麻瓜。

“那就只有這個辦法了，”維爾莉特陰沉着臉說，“把手給我。”

戴納以為她要拉他起來，把臉扭向另一邊沒有理會。然而維爾莉特看他沒有反應，徑自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拉起他的胳膊，戴納腦袋昏昏沉沉的不明白她要幹什麽，然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戴納的慘叫聲驚起飛鳥，撲啦啦地飛遠了。兩顆冰錐一樣的尖牙深深紮進他的手腕裏，前臂仿佛被抽空了一樣，瞬間就變得冰涼。眼前痛得發黑，原本就已經體力不支，現在似乎馬上就會昏死過去，全身的血液都開始急速倒流朝着傷口處湧去，有一種被掏空了的感覺。戴納覺得自己就仿佛一個被抽空的牛奶盒，空空如也。

維爾莉特扔下戴納的胳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樣，“行了你，至于嗎？方圓百裏都能聽見你慘絕人寰的叫聲，我會消化不良的。”

戴納躺在地上抽搐着。

維爾莉特挽起袖子，露出潔白的小臂，伸到戴納的鼻子底下，極不情願地說：“公平交易，到你了。”

戴納一個激靈清醒了，不敢相信地看着維爾莉特，後者只是點點頭。他把自己的尖牙紮進維爾莉特的手腕的時候，她只是皺了一下眉頭。

他第一次體會到熱血順着尖牙的槽管流進喉嚨的感覺。世界就消失了，唯一真實的只剩下流動的鮮血，沒有理智，也沒有思維，只是瘋狂而貪婪地尋找血源。戴納第一次覺得自己身體暖和起來。

“啪——”一記耳光打醒了他，世界回到了眼前，戴納下意識地松口。

“你太貪心了，”維爾莉特不滿地說，揉着手臂上的洞眼。傷口很快就愈合了，只是顏色還微微泛紅。

“對不起，”戴納說，腦子還是有些混亂。如果不是剛才，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吸血了。

維爾莉特沒說話，仍然覺得心有餘悸。她沒有告訴戴納，他剛才的樣子太可怕了，她也從來沒有看過這麽猙獰的吸血鬼。

“這樣……就能延長我們活下去的時間？”戴納問，覺得自己好像有力氣站起來了。

“我和我母親在阿爾巴尼亞的森林裏逃亡的時候用過這種方法，那裏是無人區，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但是不會太長——”維爾莉特突然一動不動，變得緊張起來。戴納正準備問，卻被她一擺手打斷了。

“怎麽了？”戴納用口型說，抽出魔杖警惕起來。

維爾莉特沒出聲，紋絲不動地盯着黑黢黢的灌叢。戴納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沒有風，灌叢的枝條卻輕微顫動着，伴随着輕微的、枯葉碎裂的聲響。

維爾莉特臉色微變，說：“你可能把狼引來了。”

戴納緊張地側耳谛聽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波紋在灌叢中劃開，仿佛是最輕微的風在水面留下的漣漪。黑暗中閃過一雙紅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