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是你的夢中情人

唐麓澤以為這一夜注定要睡不安穩了。

結果,他再往床上一躺,就一覺到中午,起來的時候自己都覺得無語。

當然,這時候秦钊早就不在床上了。唐麓澤分給他的那半邊床整整齊齊,和唐麓澤這邊形成鮮明對比,看起來詭異得很。

“唐擺擺。”唐麓澤盤腿坐在床上,随手耙了耙頭發,“人呢?”

“你問秦钊?”唐擺擺的聲音響起,“他按照以往慣例,七點起床、晨練、洗澡、吃早餐,現在在客廳。”

“……真不愧是他,鐵打的都不如。”唐麓澤啧啧感嘆,又問,“睡覺的時候他有什麽異常舉動嗎?”

“異常舉動?”唐擺擺問道,“觸碰你算嗎?”

“當然算。不過他碰我了?我怎麽沒感覺……”唐麓澤追問,“什麽時候的事?”

唐擺擺回道:“在終端鬧鐘剛開始震動的時候,他立馬醒了,然後就碰了一下你的臉。”

“居然真的用我來定位‘現實’?”唐麓澤皺了皺眉,一下沒了賴在床上的心思,想去實際看看那個家夥。

唐擺擺又道:“另外,還有一次沒觸碰的情況,你要聽聽嗎?”

唐麓澤爬下床:“都直接說,別問了。”

唐擺擺于是道:“你睡着以後,監測到秦钊轉向你,保持清醒狀态30至40分鐘,随後以該姿勢進入睡眠狀态。”

唐麓澤正要進浴室,聞言腳步一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在黑暗裏盯了我至少半小時?……聽起來有點吓人。”

唐擺擺道:“我以為這叫‘浪漫’。”

“……這就叫‘吓人’!”唐麓澤斬釘截鐵扔下一句,進了浴室。

***

唐麓澤下樓,秦钊一下就看過來了:“你再不起,我就要去叫你了。”

他的語氣帶着些玩笑,唐麓澤懶得接茬,徑直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還不錯。”秦钊道,“天亮了,還去運動了一圈,夜晚的那種感覺就基本消失得差不多了。”

“不愧是你,運動達人。”唐麓澤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感覺确實比晚上正常多了——也可能因為白天的光線不太一樣。總之,唐麓澤可算暗暗松口氣,挑眉道:“那我這個‘心錨’可以下崗了吧?”

秦钊略做沉思:“嗯……不一定。”

“嗯?”

“就像人的發熱病症一樣,即便白天溫度降下去,晚上可能也會再次升上來。”秦钊道,“總要觀察兩天吧?”

他看起來一臉正色,唐麓澤卻輕哼一聲:“你的意思是,還想在我床上耗兩天?”

秦钊道:“我可以付錢。”

唐麓澤都習慣這位老板動不動就來一句“記在我賬上”的開白條行為了,嗤笑道:“睡了給錢,你當我是什麽?”

秦钊:“我只是……那我不給了。”

唐麓澤:“那就是白給你睡?”

秦钊不說話了,他再看不出唐麓澤在開玩笑,脖子上的腦袋就白長了。

但秦钊也有辦法治唐麓澤這招,他起身走向餐桌,說道:“行了,趕緊吃午飯吧。吃完我有事要和你坦白,很重要的事。”

“幹什麽,吊我胃口?”唐麓澤道,“現在不能說?不能邊吃飯邊說?”

“不行,我怕你忘了吃飯。”秦钊拉開一張椅子,示意唐麓澤坐下,“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其實我晚上就想告訴你了,但怕你聽了睡不着,所以當時只和你說是噩夢。”

“那我還得感謝你了?”唐麓澤毫不客氣地坐了下去,“你該不會想說的是你半夜盯着我不睡覺,一醒來還摸我一把的事吧?”

“……不是。”秦钊聽得無奈又好笑,順勢在旁邊坐下來,“不過你怎麽知道我晚上睡不着就看着你?”

“唐擺擺說的。你難道真以為我就完全不防着你,随便你在我床上幹什麽?”唐麓澤哼笑一聲,“幸虧我當時睡熟了,要是突然醒來看到你盯着我,可不得吓死了。”

“吓死?”

“難道不是嗎?大半夜一睜眼,床頭一雙眼睛瞪着我,難道不滲人?只有恐怖故事才有這個情節吧!”

“……你平時看的都是什麽影視作品?”秦钊徹底無奈了,無聲失笑。他大晚上看唐麓澤的時候,還覺得挺浪漫的,似乎兩人之間真在冥冥之中有了什麽維系,所以他不知不覺就看了許久。那時候,唐麓澤好像真變成了一個“錨”,讓心緒混亂得如同在大海上颠簸的秦钊,得到了一個固定船舶的港灣。

然而現在唐麓澤卻把這事說成了恐怖片,秦钊都分不清他是真的沒情調,還是故意想要避免暧昧的氣氛了。

——以唐麓澤的情商和智商來看,很可能是後者。

面對刻意不解風情的唐麓澤,“撩人失敗”的秦钊只好暫歇旗鼓,先吃飯。

中午吃的是咖喱雞腿肉蛋包飯,因為是唐麓澤起床後的第一餐,瑞利希還特意做得比較清淡。秦钊第一次在唐麓澤這裏吃到這個菜品,也能大致确定這是自己此生第一次吃這東西,對此評價道:“新奇的味道,很混合,不過還不錯。在你這吃到了很多複古菜,口感都很陌生,估計都是我人生頭一回吧。”

唐麓澤看向他,張了張嘴,但終究啥也沒說,轉回去繼續吃飯。

秦钊問:“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唐麓澤其實是想到了一個帶顏色的玩笑話,比如“看來你的很多第一次都給我了”之類的。這本來就是男人間的小玩笑,可話到嘴邊,迎上秦钊的視線,唐麓澤又忽然覺得說出來不合适,就忍了下去。他換了一句随口應付道:“你說這是你‘人生頭一回’,你都不記得你的人生了,好意思這麽說?”

秦钊沒應話,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長。

唐麓澤察覺不對勁:“……不會吧?”

秦钊卻依舊不解釋,轉回去繼續吃自己的飯。這下輪到唐麓澤無語了,他之前聽秦钊說有事要講的時候,還沒覺得有多吊胃口。眼下似乎猜到了一個開頭,還是關于記憶恢複的,唐麓澤很難不在意。

這就導致了唐麓澤原本慢吞吞的吃飯速度都變快了,而秦钊本來就吃得很快,最終兩人在二十分鐘內解決了這餐。

唐麓澤推開自己的餐盤:“好了,說吧。”

“……去你的工作室。”秦钊掃了一眼不遠處的瑞利希,主動拿起唐麓澤沒喝完的飲料,走向一樓工作室。唐麓澤意識到他這是要說很私密的話了,連機器人瑞利希都不能聽的那種,于是心裏蹦出了更多盤算的同時,二話不說起身跟了過去。

只是跟着進門前,唐麓澤偏頭也看了一眼瑞利希。瑞利希好像就等着他這一眼,對上的時刻就沖他微微一笑,用眼神遞出了無聲的鼓勵。

唐麓澤略一點頭,一腳踏入了工作室。

***

工作室的門在唐麓澤背後關上,秦钊放下他的飲料,回頭的第一句就是:“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唐擺擺可以別聽嗎?”

“……可以。”唐麓澤看他的神色嚴肅,心知“大的要來了”,吩咐道,“唐擺擺,關閉工作室的所有監控功能,沒我的召喚不要自動反應。”

“好的。”唐擺擺回道,“現在僅保留健康監測的最低限度基礎功能。”

說完,家庭管家系統唐擺擺就沉默下去。唐麓澤走到沙發慣例位置坐下,沖着旁邊的位置一擡下巴,瞥一眼秦钊:“坐吧。”

秦钊其實覺得他已經猜到了要談的內容,可他居然還這麽淡定,秦钊一瞬間又有點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男人坐了下去,也慣例是和青年并排的位置。說來也奇妙,雖然只在這個島上生活了幾個月,秦钊坐在青年身邊時,心裏就覺得安寧和習以為常。

他看向唐麓澤,問道:“準備好了嗎?”

唐麓澤靠着沙發背,支着腦袋:“當然。來吧。”

秦钊定定地和他對視幾秒,确定青年毫無退縮的意思,終于緩緩道:“我找回了我的記憶……一小部分。”

“……”唐麓澤沉默兩秒,“然後?”

秦钊看他鎮定的模樣,有些意外,但又生出“不愧是他”的想法,繼續道:“然後,這些記憶,就是我昨晚所說的噩夢。”

“哦……”唐麓澤盯着他,“所以,你不是被噩夢所吓,而是恢複了一點記憶。那讓我做你的‘心錨’,是在騙我嗎?”

“當然不是。”秦钊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但還是回道,“那是真話,直到現在,你給我的感覺也是一樣的。”

“……信你一回。”唐麓澤抓住他的手腕,“好了,你的心錨就在這裏,你可以坦誠任何事了。”

秦钊一怔,垂眼看向自己手腕上那修長的手指,随即改為手握手的姿勢。

“好,我坦誠。”秦钊緩緩道,“我想起來了——斯派德蟲族的新女王,就是我殺死的。”

唐麓澤:“……”

整個聯邦都知道,殺死新女王的,是安德雷克上将。

秦钊等了幾秒,沒得到唐麓澤的反應,說道:“你看起來好像不太意外。”

唐麓澤心道你是安德雷克這事兒,你自己是最後知道的好嗎?我只會意外于你恢複記憶了,可這點也是有跡可循的,不至于叫人過分吃驚!

但實話是不能說的,唐麓澤只能道:“怎麽說呢……之前就一直猜你可能是,只是不敢相信。現在你給出了确認答案,只覺得心裏一塊石頭落地了,別的感覺暫時還沒有。可能我反應慢吧。”

他頓了頓,又道:“要麽你想要大一點的反應?”

秦钊:“……什麽?”

唐麓澤一下睜大眼,瞪着秦钊驚嘆道:“你就是……九十億少女的夢?!”

“……”秦钊看他故作誇張的反應,覺得他沒因此生出隔閡真是太好了,可同時又覺得他真是皮得慌。

于是秦钊道:“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也說過是把安德雷克上将當夢中情人?”

唐麓澤:……艹。

作者有話說:

小鹿:口嗨也算嗎?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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