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匆匆忙忙地到達一斤染的浦原,在得到紅姬的所在地之後,又急急忙忙地向西三區北段的鯉伏山奔去,甚至還用上了瞬步,只為了能夠使自己再早點見到她。
可惜浦原并不是未來的瞬神夜一,但相較于同齡人他卻也是難得的好資質了,所以當他從一斤染趕到捩花口中的鯉伏山時,并沒有用去太多的時間。
在這之前浦原從未來過鯉伏山,故而也就不知道在流魂街西三區,有這麽一個有着好風景的地方。郁郁蔥蔥的樹木,滿眼望去盡是翠色的草坪,還有那湛藍的天空,午後的暖陽撒在人身上,就連心都會變成暖的。
說起來,這倒是非常适合春日踏青的場所。
可是浦原卻沒有這樣的好心情去欣賞這片風景。
即使他已經知道紅姬就在裝作鯉伏山上,然而随之而來的便又是一個新的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在這鯉伏山上找到紅姬的身影。
如果她是有靈力的魂魄的話,倒也是好辦一些,只要搜尋靈壓即可;然而在浦原的眼中,紅姬就是那沒有靈力的整——這固然也是和紅姬一直斂着自己的靈壓、不讓旁人發現她的靈壓不似死神的緣故,但如今卻是為浦原添了許多困擾。
就當浦原想着要在這鯉伏山上一處一處地尋找紅姬的時候,卻感受到了一陣忽然爆發的靈壓,雖然并不是特別的劇烈猶如隊長級別的一樣,卻也是不容小觑。
但這并不是那陣靈壓會吸引浦原的注意的主要原因。
浦原之所以會在意那陣靈壓,是因為它不同于尋常死神的靈壓、卻也并非是虛的。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未知的靈壓。
——不,那靈壓也并非是未知的。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曾經在什麽地方見到過,這樣與衆不同的古怪靈壓,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
雖然急着要找紅姬,但是對于這陣靈壓他卻也不能坐視不理,畢竟只要是在這鯉伏山上,現下行蹤還未可知的紅姬就很有可能被牽連進去。
更關鍵的是,他能夠感受到別在自己腰間的淺打正在微微地顫抖着,像是在嗚咽又像是在悲鳴,薄薄的一層紅色靈子覆在這把淺打周身,看上去就好像是散發出了紅色光芒。
(難道是和斬魄刀有關?)
他如是猜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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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原循着靈絡向那靈壓所在地跑去,途中忽然想起這樣的靈壓他曾經在紅姬的一斤染裏感受到過。是的,他便是夜一第一次去一斤染的時候,在那個忽然出現并且帶走紅姬的男人身上感受到過這種前所未見的靈壓。
而自那之後,紅姬對他的态度也就開始改變了。
這麽想着,浦原加快了自己的腳步,急急忙忙地趕到了那靈壓所在的地方,卻看見了他從未想過的一幕。
他正在找的人正穿着一身他從未見過的紅色華服——雖然紅姬平時就一直穿着紅色的衣服、從未見她身上有過其他的顏色,但那些對于流魂街而言也只是稍微好一點的料子與做工,并從未像現在這身衣服一樣,于流魂街、于瀞靈庭、于整個屍魂界都有些不同。
紅姬的手中拿着一把刀,刀身纖細且沒有弧度,刀柄與刀身之間也沒有刀镡,而是以紅繩裝飾,刀柄的尾部彎曲、而末端則綴有一串紅色的流蘇。
從刀型來說,這把刀與淺打以及死神們所持有的斬魄刀都不相同,但是浦原卻知道,紅姬手上的這把刀,的的确确是斬魄刀無誤。
而最令浦原感到不解的是,他直接感受到的那陣既不屬于死神也不屬于虛的靈壓,正是從紅姬身上散發出來的。
別在腰際的那把淺打随着他向紅姬的靠近而顫抖得更加劇烈,那悲鳴聲即使他沒有将刀抽出也能聽見,似乎是哀恸至極的樣子,而那原本才淺淺一層的紅光也變得愈發刺眼,似乎随時都會膨脹、然後炸裂。
浦原将手覆在了腰間的淺打上,那紅光看着滲人,卻一點兒都不灼熱、甚至他的手掌都感覺不到一絲刺痛。
他并沒有立刻走向紅姬,只是接着樹叢的遮蔽,然後遠遠地看着她,似乎是想要看看她接下來到底會有何舉動。
紅姬提着手中的刀站在了原處,然後忽然擡臂揮刀向眼前的山坡砍去。紅色的靈子形成了一束耀眼的紅光,迅速而又犀利地向那山坡劈去,随即便發出了一聲巨響,等到煙霧散去之後,那原本就有幾道像是被靈子劈出來的痕跡的山坡表面上,就出現了一道四五米深的長痕。
反觀紅姬,她的臉上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麽表情,就像是做出這一系列的舉動、在山丘上刻下道道傷痕的人并不是她一樣。
“既然來了的話,就出來說話吧。”
她并沒有轉頭,依舊是看着那已滿是傷痕的山丘,不鹹不淡的開口。語氣中沒有了柔和,表情也不似從前那般溫婉,此時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刀,沒有絲毫的溫度。
這樣的紅姬讓浦原感到有些陌生。
“你……”
浦原最終還是撥開了樹葉,從樹叢後走了出來,直到在離紅姬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他腰間的淺打依舊散發着紅色的光芒、依舊在顫抖着,但是那鳴叫聲卻不像之前那般悲哀恸怛。
倒更像是在興奮。
“你最終還是來了。”
紅姬就像是之前浦原之前在一斤染中遇到的雀蜂、捩花一樣,視線向他腰間那把正發着紅色光芒的淺打看去,然後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看來時間的确是差不多了。”
“這到底是……”
怎麽回事。
浦原看着紅姬,對于現在的狀況他是一點兒都不清楚。
紅姬這番和捩花相似的話語是怎麽回事?之前都一直感受不到靈力的她,為什麽會有着這樣不尋常的靈壓?為什麽不是死神的她會擁有着斬魄刀?而自己腰間的淺打又是怎麽了?
最主要的問題,還有紅姬那冷漠的态度。
“有什麽話等會兒再說吧。”
紅姬扭過頭看着浦原,先前勾起的弧度此時此刻已經斂起,又恢複成了最初的漠然,這讓浦原想起了那日在一斤染時,面對着那個陌生的、卻也是同樣華服男人的紅姬。
難道在紅姬的眼中,她也和那個男人一樣,變成了令她厭惡的存在了麽?
紅姬向後稍稍地退了幾步,然後擡起手、将手中的刀直直地對準了浦原,這一動作讓浦原的臉色微微一變,卻也什麽都沒有說。
“拔刀吧。”
她的語氣漠然得讓浦原覺得有些心驚。
這樣的紅姬他從未見過,即使之前幾個月在一斤染看見的她帶着的笑容并非是出自真心的,卻也是比現在這連僞裝都不願的樣子要好上許多。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和紅姬會走到這一地步——明明他才看清自己的心,卻發現紅姬早已經走遠了。
為什麽他不能再早點、再早點看清自己的心?
為什麽他沒有能夠早些将那些話問出口?
為什麽他們之間會到了這種必須刀刃相向的地步?
“……為什麽。”
他依舊像從前一樣,可是感受到紅姬的心情,而正是因為他可以感受到紅姬的心,所以才明白她是認真的,認真地想要他拔刀。
“為什麽?”
紅姬歪了歪腦袋,妩媚的杏眼中倒映着浦原的身影,卻沒有一絲迷茫。
“因為這對你我來說是必要的。”
“如果你不願拔刀,那麽就讓我來逼你把刀從刀鞘中拔出吧。”
這麽說着的紅姬,持着手中的刀迅速地向浦原砍出,沒有一絲猶豫與停頓,似乎是真心想要殺死自己眼前的這個人。
浦原險險地用刀鞘擋住了紅姬第一輪的攻擊,但是在紅姬之後接連的進攻之下,卻還是有些吃力。對于她如此強烈的攻擊,浦原在不解之後只覺得有些吃驚。
看紅姬素日裏溫溫柔柔的,但是他卻一點兒都沒有想到,那一雙平時都是撥算盤、記賬本的手中換上了刀之後,竟然也會有如此猛烈且沉重的攻擊,就連他都有快些抵擋不住了。
“你是真的不打算拔刀了嗎?”
紅姬冷眼看着被她的攻擊逼得節節後退的浦原,語氣也不似從前那般的溫和。
“還是你的尊嚴,不允許你向女性拔刀?”
“……我只是不願向你拔刀罷了,東雲。”
浦原輕聲地說道,然後發現紅姬在聽見他的這句話之後,正在進攻的動作終于有些許的停頓,而那之後又是一輪激烈的攻擊。
“不必在意你的對手是誰,”她頓了頓,但是攻擊卻一點兒都沒有慢下,“你只需要知道,與你刀刃相向的,皆是敵人就是了。”
“哪怕是你?”
“無論是誰。”
紅姬終于輕笑了一聲,“戰場上容不得絲毫的猶豫與憐憫,也沒有任何不願意拔刀的對象存在,如果你始終不願與你的敵人刀刃相向、一味地只知道逃避,那麽最後死的人便一定是你。”
“如果你是這樣的人的話,那還不如……”
現在就這麽讓你死在我的手中。
浦原從紅姬的眼中讀出了那後半句話,而緊接下來紅姬的攻擊也愈發的淩厲,甚至沒有給他一絲喘息的時間。
他終于清楚了紅姬是認真的了。
認真地想要讓他拔刀。
認真地想要至他于死地。
在短暫的猶豫之後,浦原終于從刀鞘中拔出了他的淺打,那雖然還不能與紅姬手中那把處于始解狀态的斬魄刀相提并論,甚至還不是一把處于未始解狀态的斬魄刀,但他還是用自己手中的淺打抵住了紅姬的刀。
“這就對了。”
紅姬輕輕地笑着,雙眼中帶着幾分滿意。
“那麽接下來,就好好地打一場吧。”
她說。
“至于你的那些問題,等我們打完了,你就會知道了。”
“你和新橋君還真是像呢,”似乎是收到了紅姬笑容的感染,浦原也像是開玩笑地說道,但是臉上卻因為紅姬的攻擊而沒有任何的笑意。
“剛才他也是這麽說的。”
讓他先回答自己的問題,然後才告訴他紅姬的所在。
只是誰會想到等到他來到了鯉伏山,迎接自己的卻是紅姬的刀。
“和他相處的時間長了,自然是會有些相像的,”或許是提到了捩花的緣故,紅姬原本還是冰霜一片的眼中染上了幾分柔和,“只可惜了……”
沒有能夠和他好好道個別。
“什麽?”
“不,沒什麽。”
紅姬停下了手中的攻擊,然後向後躍開了一步,“既然你已經拔刀了,那麽接下來就讓我們從頭開始,認認真真地來一場吧。”
“我從未想過,你竟是如此的嗜戰。”
浦原像是第一次認識紅姬一樣,搖了搖頭,帶着幾分無奈的說道。
“嗜戰?”紅姬在聽到這個詞之後,只是挑了挑眉,“或許吧,曾經我嗜戰是因為想要尋找失去的東西,但是現在與你一戰……”
“只是我認為有這個必要罷了。”
拔刀後的浦原果然和之前只會防守時的不太一樣,但即使如此,在紅姬相對之前更加猛烈的攻擊下,他還是覺得有些快吃不消了。
背上、手臂上和腿上都有傷痕,雖然傷口并不是特別深,有些只是刮傷,但浦原卻知道這還只是紅姬放水之後的結果。從他身上的傷口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這一點來看,如果他再不進攻的話,紅姬就真的可能會殺了他的。
“破道之三十二,”浦原側身躲過了紅姬的攻擊,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擺出了進攻的姿勢,“黃火閃。”
看見浦原在這場戰鬥中終于有了第一次正式的攻擊,紅姬臉上的笑意也加深了許多,像是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只是滿意不代表她會就此停手,她将刀對上了迎面而來的火焰,刀尖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圈之後,那鬼道攻擊竟然在短短一瞬就被抵消。
浦原有些愕然地看着紅姬,如果是反鬼相殺倒也還說得過去,但是紅姬甚至什麽都沒說,僅僅用手中的斬魄刀就将他的鬼道所抵消,這讓他實在有些想不通是怎麽回事。
“鬼道對我而言沒有用,我倒是希望你能真刀真槍地和我來打上一回。”
紅姬轉過頭看着浦原。
“當然,如果你想用鬼道輔助的話,我也不會拒絕。”
她的始解中有幾個招式和死神的鬼道很是相似——不僅僅像破道,還有縛道。真要說的話,她的始解就是鬼道型的斬魄刀,只是較之其他更加偏向破道的斬魄刀,她倒是兩邊都有兼顧。
“自我毀滅吧,隆達尼尼的黑犬;一閱之下,徹底燒盡,割斷自己的喉嚨吧!”
被紅姬這麽一說,浦原立刻舉刀向她攻擊而去,只是在進攻的過程中卻詠唱着鬼道的咒文,“縛道之九,崩輪。”
紅色的繩狀靈子向紅姬纏繞而去,只是在剛剛綁住紅姬之後就立刻斷裂——紅姬甚至什麽都沒有做,相較于浦原,對于這一情況紅姬倒是一點兒都不吃驚。
如果将這一縛道比作繩子的話,那麽她原本就是刀,繩子在綁上刀之後,必然會被刀刃割斷,這沒有什麽好吃驚的。
見到破道和縛道對紅姬都沒有用之後,浦原也就不再使用鬼道,而是用手中的淺打與紅姬進行戰鬥,不過這很快就被紅姬瞧出了問題。
“真是溫柔的攻擊啊……你是在擔心會傷到我麽?”紅姬皺着眉,冷冷地問道,“還是在擔心我手中的刀,會将你的那把淺打砍斷?然後之前和你那把淺打的相處就會前功盡棄?”
浦原沉默着,并沒有答話。
“就讓我來把你這些天真的想法全部從你的腦中取出吧。”
浦原看着紅姬的樣子,想說什麽,但最終說出口的只有幹巴巴的一句話,“你是認真的嗎?”
“我認為這已經是很明顯的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浦原輕輕地嘆了一聲氣,然後慢慢地舉起刀,然後向紅姬攻擊而去,沒有猶豫也沒有放水,而是像對待敵人一般,帶着殺氣的攻擊。
“這樣就好……”
紅姬輕聲地呢喃了一句,然後用手中的刀抵住了浦原的淺打,刀與刀之間的相撞發出了意料之外的巨大響聲,紅色的靈子覆蓋在兩人手中的刀上,然後顫抖着,啼鳴着。
“這是……”
浦原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麽似的,看着紅姬的眼神也帶着幾分的愕然。但是紅姬并沒有回答他,而是發動了又一輪的攻擊。
就當兩人之間的戰鬥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忽然在不遠處響起的一陣奇怪的咆哮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浦原和紅姬轉過頭向聲源看去,卻同時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只虛,雖說流魂街偶爾也會有虛的觸摸,卻沒有想到會在前面的幾個區出現,甚至還這麽巧地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待在我的身後不要動。”
想也沒有多想的,浦原立刻側身擋在了紅姬的面前,也沒有去考慮他們兩人之間誰的戰鬥力更高,現在毫發無傷的一方是誰,而傷痕累累的人又是誰。
他在意的,只有紅姬會不會出事。
被浦原擋在身後的紅姬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怔住了,眼眶一熱像是有什麽東西就要奪眶而出,但她最終卻還是忍住了。
忍住了淚水,也忍住了制止浦原送死的行為。
沒有斬魄刀、僅僅只是拿着一把淺打的他去和虛戰鬥,這不是送死是什麽?尤其現在的他因為剛才的戰鬥而滿是傷痕,說不定體力也早已透支,說不定根本就打不過那只虛。
但是他還是将她攔在了身後,只留給了她一個背影,就毫不猶豫地向那只虛沖去。
他說你是認真的嗎?
他說待在我的身後不要動。
在他的面前,她佯裝出來的冷漠幾近崩潰,卻又是不得不冷着臉、逼着他動手。好讓他通過這些,早點讓她正式地成為他的斬魄刀。
那日鏡花水月找她出來說了好一通話,無非就是為了再确定一次她究竟願不願意與他為伍,等得到她的拒絕之後,鏡花水月又用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樣子,說她不應該對死神産生不需要的情感,他們是斬魄刀,注定是不需要、也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然後她用自己的刀子送走了鏡花水月,但是那之後卻想盡辦法避開了浦原,但有時卻還是忍不住回到店裏,只為了多看他幾眼。
她的确知道自己的這段感情注定無疾而終,心裏苦得很卻又不想讓他看出破綻,然後疏離自己,最終只能在對上浦原的時候強顏歡笑,卻不想還是被他察覺出了什麽。
所以她對捩花囑咐,如果哪日浦原是帶着淺打來店裏的話,就告訴他自己的位置,她想接着這難得的機會,早點将他認為自己的主人——畢竟浦原從不帶淺打來一斤染,這讓她想要承認他為主人也沒有辦法。
她在鯉伏山等待着浦原,每日過得都像是受盡煎熬一般,既希望他早些出現,卻又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斬魄刀,怕他認為是自己欺騙了他。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浦原終究還是帶着他的淺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卻又不願對她刀刃相向。
他說因為是她的緣故。
紅姬看着被虛抓傷的浦原,昔日裏會對她笑得溫柔的人,此時此刻卻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他的淺打已經被折成了兩斷、掉在了地上。而那虛已經張開了嘴,紅色的光就在他嘴中形成,一看就知道是要發出虛閃的樣子。
想也沒有多想地,紅姬立刻沖到了浦原的身前,用剛才化解他的鬼道的方式化解了那虛的虛閃,然後一腳将那頭虛踹開。
“東雲,你……”
為什麽要過來。
接着那虛倒在地上的空隙,紅姬将浦原攙扶起來,紅色的杏眼中倒映着對方複雜的表情,她深深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将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印在自己的腦中、印在自己的心裏。
或許逼迫他要對自己刀刃相向的她,是錯誤的。
那是她可以承認他為自己主人的最快方式,卻也是最傷害他的方式。
“那頭虛還沒有死。”
她伸手覆上了他已經斷裂的淺打,那覆蓋在淺打上的紅色靈子在一瞬間散發出了極為耀眼奪目的光芒,像極了他剛才找到她時,看見她對着那山丘發出的攻擊一樣。
“我可以把我的力量借給你。”
她說。
那把斷掉的淺打在浦原的手中一瞬間被紅色的光籠罩,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但是等紅光散去,他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手中的刀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是的,變得與紅姬手中的斬魄刀一模一樣。
但是每把斬魄刀都是獨一無二的。
短短的一瞬間,浦原立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看着紅姬的眼神也從複雜變得有些難以置信,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的淺打變成了斬魄刀而感到有一絲一毫的興奮。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把刀會是被自己的主人護在身後的。”
她不鹹不淡地說着,就像是默認了浦原的猜測。
“站在主人身前、替主人斬盡眼前一切敵人,即使身上被鮮血染紅、披着罪孽無數,這才是刀的使命。”
“你……”
紅姬轉過身,不再看着浦原,而是看向那只剛才被她一腳踹飛、如今終于爬起的虛。
“快去吧,你的戰鬥不是還沒有結束麽。”
浦原久久不語,然後他輕輕地拍了拍紅姬的肩膀,向那只虛慢慢地走去。
或許他應該是要感謝這只虛的,如果沒有它,他或許不會這麽早就找到自己的斬魄刀;但他卻是恨着這只虛的,因為它,他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恨不得自己一輩子都不要知道的真相。
“在這裏等着我。”
在越過紅姬的時候,他這麽說道,語氣中帶着那麽幾分凝重。
“……我等你。”
紅姬應着,然後又補上了一句。
“還有,這一回,請不要再叫錯我的名字了,浦原君。”
并非是一斤染的老板娘東雲,所謂的東雲,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個用以僞裝的假名。
她是紅姬,也只能是斬魄刀紅姬。
浦原并沒有回答紅姬的話,只是慢慢地向那只已經站起,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的虛走去,他的腳步或許從未像現在這般沉重,仿佛是拖着萬斤巨石一樣。
“鳴叫吧……”
他擡起手中的斬魄刀,緩慢而沉重地念着自己手中的斬魄刀的始解語。
或許他是第一個不為自己得到斬魄刀而感到欣喜的人吧。
真是糟糕呢。
“紅姬。”
紅色的靈子形成的光束迅速地向那只虛劈去,一如浦原剛才找到紅姬時,看見她所用的招式。那虛承受不住似的大聲哀鳴着,但最終卻還是化為靈子,消散在了浦原的視線之中。
浦原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生一絲一毫的變化,他平靜地看着那只虛從它受到攻擊開始一直到它完全消失,然後轉過身向紅姬望去。
四目相對遙遙相望,他們從彼此的眼中像是讀出了什麽,卻又像是什麽都不知道。
“時間快到了呢。”
最終還是紅姬率先開口,她笑着輕嘆了一聲,但那原先還是一片寒冷的雙眼中,此時此刻終于再一次寫滿了溫和。
浦原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面前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他看着終于再一次露出了溫柔的微笑的紅姬,然後向她走去。
或許他應該是悲傷的。
為那應該是無疾而終的初戀。
“無論怎麽樣,請你不要因此而怨恨我。”
紅姬伸手撫向了浦原的臉頰,臉上那溫柔的笑容刺痛了浦原的眼,他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卻只能保持沉默。
“也請您允許我,今後将可以一直與您同在。”
“東……紅姬。”
浦原看着她,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卻被紅姬打斷。
她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浦原拿着刀的那只手,然後迫使他拿着刀對準了自己心髒的位置,“只要往這裏刺下去,那麽我将正式地成為您的斬魄刀,從此以後可以伴随在您的身旁。”
“紅姬……”
“……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夠了,紅姬!你明知道我不希望……”得到這樣的結局。
被浦原喝住的紅姬望着他,她并沒有因此而動怒,甚至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我是因為您才能誕生的、才能來到流魂街、才能在這裏遇見您。如果您說不希望有這樣的結局、不希望擁有斬魄刀、甚至因此而不想成為死神,這才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可是……”
“沒有可是!我是紅姬,而紅姬只能是您的斬魄刀,如果您現在拒絕了這樣的我,那我還不如自我了斷。”
浦原拿着刀的手在微微顫抖,這或許還是他第一次顫抖着握着刀,可是紅姬的手緊緊地握着他的手,逼着他也只能緊緊地握着自己手中的刀。
“我……”
浦原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紅姬已經上前了一步、緊緊地抱住了他,而他手中的刀也因此刺穿了她的胸腔。并沒有鮮血從傷口中流出——身為斬魄刀的紅姬也不可能流血,只是紅色的靈子從她的傷口處歸向了浦原手中的刀,而紅姬的身影也開始淡去。
“紅姬你……”
“抱歉,或許我是真的是太迫不及待地想要成為您的斬魄刀、想要留在您的身邊了,喜助大人……啊,請原諒我如此唐突地稱呼您的名諱,只是我……”
她依舊是在微笑,她的笑容并沒有因為她的身影漸漸淡去而變淡,甚至變得更加的溫柔。
“……這沒有什麽。”
松開了握着刀的手,浦原回抱住了紅姬,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夠感受到自己懷中的人的存在感變得愈發稀薄,甚至他就快要抱不住她了。
“請不要感到悲傷,喜助大人,因為我将會一直與您同在。所以,能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嗎?讓我知道您沒有怨恨我的自作主張。”
紅姬微微地拉開了與浦原的距離,将對方的表情再一次地烙在了自己的心中,深深地、無法抹去。
“紅姬……”
“真好聽,”紅姬嘴角的弧度又一起上揚,“明明我的名字沒有變過,但是這個名字從您的嘴裏念出來,卻還是比其他人說的都要好聽。”
“如果你喜歡,以後我天天都念給你聽。”
浦原看着那越來越淡的身影,還有紅姬那唇畔的笑容,立刻給出了回應。
“那可不行,萬一不小心始解了就麻煩了呢,”紅姬開着玩笑,但是浦原卻是一點兒都笑不出來,卻還是不得不強顏歡笑,只為了讓紅姬不會感到失落。
“那麽,我就先走一步了,喜助大人。”
紅姬的身影幾乎變成了透明。
“下一次見面,就是在您的心中了。”
她的話語随着她的聲音一同消散在了風中,而那把已經恢複成了沒有始解樣子的斬魄刀落在了地上,紮進了草坪中,快要西落的陽光撒在了刀身上,折出了溫暖的光,也刺疼了浦原的眼。
“再見,紅姬。”
作者有話要說:年輕時期的店長肯定是沒有在進入番隊之後、甚至是成為隊長、流放到現世之後那麽老成。咱認為人的成長是要有轉折點的,而這裏可能就是店長的第一個轉折點吧。以及寫完以後看度娘發現說虛閃是大虛級別以上的虛才能用的,但是我記憶中似乎有在動畫看見過不是大虛的虛使用過虛閃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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