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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東邊的郊區生活着橫濱的菜農，他們每天勤勤懇懇地侍弄土地，給城市居民提供新鮮蔬果，并且給自己帶來一定收入，屬于非常依賴土地的類型。

驟然間跑出來的白虎給他們帶去了不小的損失，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是受損的土地和農作物足夠讓他們發愁。農作物還好，次一些的自己吃就行，土地卻是與收入息息相關的。

所以才會将消息上報到城裏。

本來這件事情等級不夠，應該由武裝偵探社來處理，但是武裝偵探社現在忙着處理精神病院轉移出來的病人——聽說有些已經治愈了——騰不出人手，便把事情交給了港丨黑。

而港丨黑在種種原因之下，把事情交給了中原中也處理。

這是最值得放心的。

郊區的菜農們眼睜睜看着三分鐘不到的時間裏，氣勢洶洶冒出來的白虎從開始的不可一世轉到了跪地求饒，那谄媚示好的姿态比貓咖裏最擅長經營的小貓咪還要妖嬈。

轉進如風，不外如是！

中原中也深紅色的異能壓着白虎讓它動彈不得，而後跟聚集過來的菜農彙報道：“之前的事情我很遺憾，以後它不會再來了。”

圍觀群衆看着縮在他身側極力想要減小自己存在感的白虎，對他的話語非常信任。推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發言道：“辛苦中原先生了。”

“沒事，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你們找武裝偵探社就行。”中原中也一邊轉身一邊說道，揮手離去的背影潇灑，忽視他手裏拖着的那只巨大的還在嗚咽的白虎的話。

其實中原中也也覺得自己這個行為有點點傻，但是這麽大一只白虎，還有損壞土地的黑歷史在，留在這裏只會引起恐慌，所以也只能帶回去了。

要不是看它手上沒有人命，早就人道處理了，省得現在麻煩。

中原中也輕飄飄看了白虎一眼，明明沒什麽力量，白虎卻非常人性化地做出一個求饒示好的動作，後腳晃悠着站立，前爪舉起貼在一起，像是拜佛一樣上下搖擺。紫色的眼睛水汪汪的，歪着毛茸茸的腦袋，好像在說“你舍得為難我這麽一只可愛的小老虎”嗎？

“啧，”中原中也偏頭收回視線，顯然是吃了賣萌這一套。單手插兜繼續往前走去，同時跟旁邊通人性的白虎說話，“放心好了，你手上沒有人命，不會被拿去做成虎皮地毯的，最多的結果就是到動物園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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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個珍惜物種，皮毛柔順，長得也非常具有美感，動物園那邊應該會很歡迎。

而從聽到虎皮地毯的那一刻開始，白虎的身子就開始顫抖，整個虎都在說不要啊！求救般的眼神望向中原中也，撒嬌的語氣更加柔軟。

“嗷嗚嗚～”你看看我！我這麽可愛！想不想要養我啊！只要你開開口，就可以收獲一個撒嬌賣萌的白虎哦！

什麽動物園不動物園的，一定是做虎皮地毯的地方！它才不要去那樣的地獄！它才不要變成虎皮地毯！

“別看我，我沒空養你。”這眼神太犯規了，中原中也不得不轉頭，避開它水汪汪的視線說話，“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出差，實在照顧不到你。而且——”他的目光柔和了一瞬，钴藍色的眼睛望向未知的遠方，有徐徐的清風吹來襯着他的話：“我已經有青花魚了。”

他養不了別的了。

與其被他孤零零地放在黑手黨，不如去到動物園，以它現在展現出來的撒嬌賣萌能力，肯定能吸引到很多游客，到時候動物園也會對它很好。誰會放着一顆搖錢樹不管呢？

“嗷～嗷？”白虎沒想到自己這樣的姿态都沒能吸引到對方的心軟，正打算再接再厲，就聽到一個陌生人的聲音響起，帶着點不善的意味。

“中也在幹嘛呢？”一個比他身邊這位個子要高的男人出現在了面前，鳶色的眸子先是看了看白虎，而後直勾勾望着中原中也。

賣萌的白虎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是被中原中也拉着，對方壓根連一個眼神都吝啬。自己好歹是個珍惜品種！他卻壓根連看都不願意看，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中原中也身上。

“出來做任務啊。”中原中也沒好氣地看着他，“你跑到這來幹嘛？”

想也知道對方回到橫濱之後應該去武裝偵探社，而不是來這裏。單獨跑到這裏來就是有古怪！誰把自己的行程洩露出去的？不會是芥川吧？回去要給他加訓了，不然每次都這樣，他會以為這家夥還在港丨黑。

已經确定是不切實際的東西，還是不要再重複出現了。

“來看中也啊。”太宰治笑眯眯地伸出手來。不管上一刻他在魏爾倫和尾崎紅葉面前說了多少了不得的話，在中原中也面前他還是不坦率。

怎麽才能順理成章地把話說出呢？這是他自己也沒想明白的。想明白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一天到晚這樣，你們武裝偵探社都沒任務的嗎？”中原中也說完才發覺不妥，已經是不同組織的人了，哪能說這樣的話呢？他扶了扶帽子，逃避道，“算了，你愛怎樣怎樣吧，別攔着我把任務目标帶回去。”

這裏是橫濱，不是東京。已經到了他們本土勢力裏，還是不要這麽明目張膽了，不然首領那裏不好交代。

“這只白虎是中也的任務目标？”太宰治終于舍得正眼看白虎了，然而也就那麽一眼，“中也打算怎麽處置它？送動物園還是做虎皮地毯？”

“不！”中原中也感覺到了手上傳來的毛茸茸觸感，這只通人性的白虎，聽到太宰治的話後就在發抖，極力貼近中原中也求安全感。中原中也一邊摸了摸它的腦袋，一邊昂起下巴說道，“我打算養着它做寵物。”

太宰治的眸色深沉了一些，無機質的眼睛再次看向白虎的時候，已經充滿了殺意，好像在想從哪下手比較好。

“中也你會照顧寵物嗎？”太宰治問到了點上，“經常出差，你有空嗎？寵物可是經常需要主人陪伴的！”

“這種事情就不用你管了。”太宰治的養狗經驗，中原中也半個字也不想聽到，都是從自己身上實踐出來的，那裏真的可以用？

而且他說需要寵物經常陪伴，當初離開的也是他。

白虎能從他的身上尋求到安全感，他卻再也不能從太宰治的身上找到以前的安全感。他們回不去了。

還在東京的時候好一些，周圍的人都不認識他們，不知道他們有怎樣的過去，可以真的假裝自己是情侶。但是回到了橫濱之後，每一個熟悉的建築物都在提醒他們之間的關系，他的防備心又一點點升起。

我不可能再一敗塗地。

“中也要不把它給我養吧，我能幫你照顧得很好的。”太宰治表示道。這家夥要真的是白虎也就算了，偏偏他是一個人，他不會把這樣的影響因素放在中原中也身邊給自己添堵。

“你真的會照顧寵物嗎？不會把我的白虎養死吧？”中原中也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懷疑，“而且這是這次的任務目标，我要把它送回港丨黑。”

說實在的，森先生才有這只白虎的處置權，雖然中原中也想要的話，他們就一定會給他。

“那我去跟森先生說好了。”太宰治表示什麽黑心首領的都不是問題。森鷗外現在還欠着他人情呢！雖然主要目标是聘禮，但是要點利息也不算什麽。這對老狐貍來說不痛不癢，沒有什麽好不舍得的。

不然就讓芥川每天跟白虎打架，每天拆很多的建築物，五座大廈也要全部拆一遍，森鷗外看到港丨黑的財政，就不會想要他們放一起了。

做學生的，就是要在這種時候，給老師發光發熱。這是他從五條悟身上學到的道理。

“你要是能說服森先生，我就可以把它給你養。不過你要好好照顧它，我會定期去看望的。”說來說去還是舍不得太宰治，這樣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被他運用的如魚得水。

去武裝偵探社看白虎，等于去武裝偵探社看太宰治。

理智告訴他要清醒，情感上卻已經淪陷的越來越深。尤其是上次的那個痕跡，他不禁幻想是否真的如此。如果命中注定會如此，他是否需要繼續争取，他真的可以等到那一天嗎？

他不知道，他還在猶豫，他還在糾結，他給出了又一個嘗試的方案，只希望可以不讓自己失望。

“好說。”太宰治走在中原中也另一邊，跟他并肩往回走。其實他很想把白虎從中原中也的手下搶出來，好端端的別碰中也的手！別仗着自己有個毛茸茸的外表就做毛茸茸的事情！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暴露白虎身份的好時機，所以只能強忍下來了。

畢竟白虎的身份暴露之後，中原中也就不會定期去武裝偵探社看他了。養寵物跟養人是不一樣的。

不出意外，森先生同意了太宰治的建議，雖然他也知道白虎不凡，但是現在他們跟星名集團有了合作，即将向東京外擴。為了“三刻幻想”和橫濱的穩定，就必須提升另外兩個組織的實力，異能特務科背靠政府不需要他們擔心，武裝偵探社倒是能拉一把。

“不過比起贈送，我覺得租借的形式比較好。”森鷗外露出一副老狐貍的姿态，他是一個精明的人，不然也不會推薦給星名奏子，給星名集團那些老狐貍争鬥。“這是中也帶回來的，你要定期給中也付租金。”

這樣太宰治來到港丨黑、見到中也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自己鑽石的打磨也會很成功。雖然愛麗絲寶貝已經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場景，但是雙向奔赴最好磕的就是，我們互相愛着彼此。所以現在還需要中原中也開竅，或者說，太宰治告白。

作為雙黑的頭號粉絲，他會支持這個場景的出現，前提是發生在港丨黑。他們港口黑手黨不放人！

“森先生一如既往的貪心啊，我還以為那樣的利益在前，你會變得更加寬容呢。”太宰治對他向來沒什麽好感，當初把中也送到紅葉大姐的就是他，明明應該是自己來的！

“太宰君，我也在幫你。”老狐貍不會透露自己的動機，只會用模棱兩可的話語，說出自己為你好的一面，“中也君現在的頻繁任務，并不全都是我的安排。”

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不想繼續待在橫濱，所以用繁忙的工作包裝自己，到各個沒有他的城市呼吸，好像能夠忘記一切。

“得了吧，”太宰治卻是不吃他的這一套，他習慣對方的作風，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那種深意，“沒有你的允許，即使中也想，也不會無縫出差。”不還是看中了中也的利益？

“太宰君，我知道你對我的怨念很深，但是這件事你誤會我了。五大幹部也不是每天要出差的，這點想必同為幹部的你很清楚，中也君出差真的是自己的選擇。”森鷗外十指交叉托着下巴，難得誠懇的說話，內容卻不怎麽讓人高興，恨不得縫上他的嘴巴，“即使我把他留在橫濱，他也不會去看你的。不然武裝偵探社就在那裏，他怎麽可能找不到你。”橫濱真沒那麽大，太宰治的消息也沒那麽隐蔽。港口黑手黨随便拉一個人都知道他在武裝偵探社，中原中也不會不知道。

“他只是在下意識地排斥你而已。當初的事情他不知道，你也什麽都沒跟他說，現在還能跟你保持平常關系，已經是很在意你了。”

不然他早就遺忘太宰治了，就像當初“羊”的成員，什麽痕跡也沒留下；又或者壓根沒把他當回事，像當初背刺他的白濑撫一郎，照常跟他相處，好似沒有隔閡，實際上卻是疏離，慈悲到不近人情的寬懷，其實就已經是神了。

太宰治已經是最特殊的了，中原中也在意他，又忘不掉他；恨不得再也不跟他相見，又恨不得下一刻就看到他；無法像往常一樣相處，又無法真的不像往常一樣相處。

這樣的糾結之下，誕生了現在有些逃避的中原中也。

他還想跟過去一樣。

可他做不到，現實裏每時每刻都在提醒他，他已經回不去了。

可他還是想跟過去一樣。

又逃避又偏執。

“太宰君，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愛情是什麽嗎？就是你明知道他愛你，卻無法讓他相信你也愛他。”

“我不給你創造機會的話，你真的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嗎？”

這樣一個願意相信他任何話語，卻始終不肯相信“他愛他”的中原中也，真的有其他打動他的方法嗎？

“別把自己說的那麽偉大啊。”太宰治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裏面蘊藏着無數風暴，“我跟中也之間的羁絆，是你們也看不懂的。”

而且，是有好消息的，不是嗎？

我其實也不知道他愛我，每一個處于愛戀中的人都有惴惴不安的時候，即使聰慧如他，也只知道我愛他。

可這個消息送了過來。

其實我也曾想過，他是否如我愛他一樣愛我；但其實我也膽怯過，害怕他的想法與我不同。不然又怎麽會退卻這麽多年？

如果他能夠大膽一些，他們很早之前就能說開，很早之前就能在一起。然而現實裏沒有如果。

所有落到他手裏的犯人都藏不住自己的消息，他的刑訊技術一流，可他看不清中也藏起來的心。

或許連自己的心也沒看懂，不然不會錯過這麽多年。

“那就祝你有好消息了。”森鷗外老狐貍一笑。

恐怕對方自己也想不到，說服了最難說服的親友，讓尾崎紅葉和魏爾倫答應他們（未來會有）的交往，還有一個最大的阻礙在前面。

這個阻礙即使是他們，也不知道要如何處理。但如果是太宰治的話，說不定能把中原中也從那個糾結逃避的情況中拯救出來。

都是看着長大的，又怎麽會舍得他如此痛苦。他們早就想看他解脫了，可之前一直找不到機會。

“只要你沒傷害到中也君，整個港丨黑都會是你的靠山。”森鷗外看向窗外如是說道，他沒有拉陰森森的簾子，可以看到彩色的玻璃花窗，隔着時光好像又看到了那兩個打打鬧鬧的少年，真讓人懷念啊。“他跟你是不一樣的，但是你們又如磁鐵一般被吸引，最後再也不能夠分開。”

他認同中原中也的想法，确信中原中也在港丨黑和橫濱的話題上跟他立場始終相同，不會做出背棄的行為。他們都是為了這座城市。

所以這一刻，“中原中也”等于港丨黑是他能給出的最高承諾。

太宰治跟中原中也是不一樣的，所以他不會用對待太宰治的方法對待中原中也。但是他們又互相吸引，命中注定要他們達成一致。

“森先生，想搞什麽大動作要我幫忙就直說，不要拿着中也當木倉。”太宰治依舊穿着沙色的風衣，但他展現出來的氣場，已經無限接近于當年令港丨黑所有人害怕的黑色身影。

“我厭煩于一切算計中也的人，包括你和我自己。”

“果然你是一個聰明人。”森鷗外也不介意這一刻的暴露，“那就讓我們說說咒靈的事情吧，他們做下了這樣的事情，我不可能放過他們。”不然真當他們好欺負了。

“你說。”

哪怕他們沒有明說，他們也知道，這個交易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