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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太宰治想過很多種自己回到橫濱時候的場景，唯獨沒想過會是這一種。

尾崎紅葉一身紅色和服，傘刀已經抽出來握在手裏，身後是蓄勢待發的金色夜叉，騰騰的殺意肉眼可見；

魏爾倫金色風衣優雅，如果忽視他手上的匕首，随時可以上場拉小提琴，他是真的屬于優雅風的人，偏偏此刻殺意迸發，和優雅一樣無處遁形。

兩個都是很絕的人。

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平時不怎麽出來搞事的大佬，此刻居然都出動了。森先生雖然沒過來看好戲，但是愛麗絲的裙擺已經暴露。

面對此情此景，太宰治深吸口氣，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态，争取“坦白從寬”：“或許，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麽？解釋你十六歲的時候就對我弟弟有企圖嗎？”魏爾倫直接冷笑一聲道，眸子裏說不出的冷意。當初是他沒想到這個層面，現實居然已經被人偷家！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太宰治立在原地不接話，等着魏爾倫将事情說出。在不知道雙方掌握信息的時候，開口丨交談并不是什麽好事，必須要等對方主動提起。

眼下自己離開港丨黑這麽久，連橫濱這個地方都不在，随口發揮除了被人抓住把柄外，只會暴露出更多。

太宰治深知自己的黑料太多，随便爆出哪個都會被人追殺，只能順着對方的心意而下，避免洩露出更多的風聲。畢竟挨打是真的會疼。

魏爾倫在這種事上向來直接，從他當年被套話就可以看出，此刻也落入了對方的陷阱，完全沒考慮對方的險惡用心，噼裏啪啦說了個精光：“你對我弟弟做了什麽？為什麽東京過來的五條悟會說你是中也的男朋友？”

哇哦，太宰治的眼睛一亮，雖然我哄他穿了情侶裝，但是真沒想到我們在大衆眼裏就是意義上的一對。這可真是令人高興的事。

尤其現在五條悟已經知道了中也男孩子的身份，卻還堅持他們是一對。這說明他們的情感與性別無關，已經達到大衆認可的地步。

就是從眼前的情況來看，娘家人這一關不太好過。

雖然他內心已經笑開了花，但他表面還是很無辜的：“可能是他們誤會了吧，畢竟我跟中也的關系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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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是不會認為他們關系好的，但是他們這群幹部比較特殊，本身又有個首領在洗丨腦，即便覺得他們的關系不是如此，又覺得不是如此怎能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

故而尴尬地停住了。

“那裙子是怎麽回事？”尾崎紅葉眯了眯眼睛追問，她可沒忘記今天事情的根源，“就算你想拉他去警察局，也沒必要讓他換上裙子吧？如果你不讓他換上同色裙子，別人又怎麽會懷疑你們的關系？真的我們幾個看不出來，裙子的款式跟你的風衣配套嗎？”

這樣赤丨裸裸的情侶裝，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這樣顯而易見的表現，誰能否認他的野心昭昭？

更為直接的證據，則是尾崎紅葉檢查中原中也換下來的衣服時發現，這是意大利品牌的高定！沒有提前幾個月預約，絕對不可能拿到的奢侈品牌。這就間接證明了這件事情并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某個人的深思熟慮。

事情形成一個閉環，所有證據都指明他野心勃勃。

太宰治的心弦繃緊，腦海裏飛快的思考應對政策，餘光注意到某個裙擺，內心漆黑的小人露出微笑，想想某個收到好處卻不給自己說話的黑心老板，果斷把人拖出來躺槍：“可能是我以前受到森先生的影響比較深。”

森先生大名森鷗外，是一個着名的蘿莉控，最典型的場面就是在辦公室追着愛麗絲哄她穿上小裙子。

這是森鷗外上任後所有港丨黑幹部都親眼目睹過的場景。

尾崎紅葉：“……”真是好有說服力的借口啊！看看森先生一手教出來的弟子都是什麽樣子的！痛不痛心！

借着愛麗絲偷偷看好戲卻被引火上身的森鷗外：“……”

太宰君，還記得當初你對我這種行為由內到外的嫌棄嗎？不至于這麽轉進如風吧？居然把自己當鍋用！

“那紋身呢？”魏爾倫緊随其後，也注意到了一個盲點。

他想起前不久跟某人在地牢時候的短暫會面，起因就是太宰治身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紋身。這跟中也脖子上突然出現的痕跡有異曲同工之妙。

已知中也對紋身不感興趣，那麽剩下的是異能的幾率高，還是眼前人作祟的幾率高？

“哥，這是我跟中也之間很有紀念價值的一件事情。”太宰治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們都知道語言的技巧，如果接連出現兩個疑問，那麽很可能會忽視上一個，直接回答最近的疑問。

魏爾倫現在的情況也是如此，他直接忽視了對方的稱呼，對着後面一句話大肆評價：“什麽紀念價值？”

完全不在意他默認的态度已經掉入到了某人的陷阱裏，也沒注意到某人眼裏一閃而逝的驚喜加倍，這可是來自大舅哥的認可！

“我們的初遇啊。”太宰治心裏喝了蜜一樣美滋滋的，呈現到臉上的表情便是喜笑顏開，不是離開港丨黑之後順應光明世界僞裝出來的高興，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悅，港丨黑的人從未在這張敵人見了都會害怕的臉上見到過這表情，一時間有些新奇，“我還記得那是十五歲時候的春天，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走在路上與他悄然相逢，有了一個親密的接觸……”

“有多親密？”魏爾倫總是能夠抓住一些正常人抓不到的細節。

“當時他的腿夾着我的腰。”太宰治笑眯眯表示，“這件事情廣津先生也知道，你們可以問問他。”

雖然當事人的舉措是為了壓制他然後審訊出消息，但是這話單獨拿出來，就是非常容易惹人遐想。

魏爾倫的表情已經幾度變化，最後難言到直接閉嘴，放空的腦袋開始思考這件事情如果是自己弟弟主動的，怎麽把人綁過來入贅！

倒是尾崎紅葉敏銳地發覺異常，裝容華麗的女性挑了挑眉，嘴角也勾起相似的弧度，像是在無端的嘲諷：“中也身上的印記是你畫的？”

太宰治的臉色一僵。

“我記得，你的異能是能夠抵消其他異能的‘人間失格’，這就意味着你不可能使用其他的異能。”尾崎紅葉一字一句地分析道，從事刑訊工作的總要有邏輯，不然容易被人帶歪。她們要保證自己的思路清晰，才不會被別人三言兩語欺騙，“剛才魏爾倫會提到紋身，就說明這事情另有深意。而他是單獨對着你說的，所以他知道你身上有紋身，并且是在中也的事情之前。”

不然魏爾倫不會有一種恍然大悟、後知後覺的表現。

“眼下連你都消除不掉它，就可以确定不是普通的異能。偏偏中也的身上沒有出現過，所以……”

所以這并不是一開始就有的，而是太宰治為了跟中原中也湊一對強行給人畫上去的！

這麽說來，倒是有些值得同情了。

太宰治收斂了所有多餘的表情，只剩下一句苦笑，這還是他第一次嘗試苦肉計，據說能夠讓人心軟，眼下用在這個時候剛剛好：“大姐，給我留幾分餘地吧。”

他這表情倒是稀罕，尾崎紅葉眼前一個恍惚，也想起過去為數不多的溫情時光，兩個小孩她都照料過，雖然太宰治沒有中原中也讨喜，但到底是有幾分情感在的。

她放下傘刀，長嘆口氣，心累到無與倫比：“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已經搞不懂太宰治了。說他在意中原中也吧，那是真的在意，到這時候還在用這樣的手段；但是當初離開的時候，也是真的沒有什麽留念，還炸了中也的寶貝跑車……四年來的不聞不問，她也不好去賭兩個人的關系。

還記得當初中也一個人喝酒，醉糊塗了聲音沙啞地問自己：“大姐，你說那家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尾崎紅葉到現在都會記得那個心碎的眼神，她心疼中原中也，即便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中原中也的情感，也不敢說出，唯恐增加他的傷痕。

沒人敢去賭太宰治的回應，那就是捉摸不到的影子，也沒人會相信港丨黑的幽靈具有愛人的能力。

與其掀開那塊遮擋布，讓中原中也變得更加難過，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讓他知道。只要不知道那種情感，就不會有期待；沒有期待，就不會有失望。等到時間沖刷了一切，他還是會好好的。

尾崎紅葉抱着這樣的期待。

然而現在，另一個當事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并且跟中也繼續糾葛，言行你還帶着勢在必得。

尾崎紅葉經歷過愛戀的階段，看得出來中也還惦記着，如果太宰能給一個滿意的答複，她也不是不能松手。畢竟她沒有阻礙別人追求幸福的權利，也不是那樣狠心的人。

但是！

如果太宰治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單純只是玩玩而已，那麽為了中原中也考慮，她絕對會避免這種情況。

太宰治明白，事情已經到了最關鍵的一步，能不能成功就看當下了。同樣是被中也視為家人，尾崎紅葉在中也心裏的地位可比魏爾倫高多了！

只要她松口，魏爾倫就沒話說。

“大姐，我喜歡中也，想跟他永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不是打趣的話語，也不是把他當做狗狗……雖然我當年是那麽幹的，但我那時候只是沒有發覺，我喜歡他這件事情。”

太宰治說着，表情充滿了懷念，十五歲真的是非常美妙的時光，他永遠會記得那個下午：“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十五歲就跟他告白過了。只是當時我們還不熟悉，我對他算是一見鐘情，他對我……他那時候不太喜歡我，所以拒絕了我的表白。”

心高氣傲的少年那時候想着，以後我一定不跟他告白了，每次都被小蛞蝓拒絕也太遜了！

所以尾崎紅葉一直沒從太宰治的嘴裏聽到過喜歡這個詞，一直不知道他是喜歡他的。

畢竟那人的表現太幼稚，像是欺負同桌的小學生，被教訓了還要貼上去，尾崎紅葉聯想不到那上面去。

“後來我怕再被拒絕，就一直沒跟他說這個事，每次都用讨厭的話語掩蓋自己。但是我心裏的情緒是真實的，我欺騙不了自己的內心，我一如既往是喜歡着他的，甚至今天比昨天更喜歡，明天比今天還要喜歡。”他的愛意每天都在堆疊，到這一年終于忍耐不住。

用盡千方百計，也不過是想把人跟自己綁在一起。

我好喜歡他啊。

尾崎紅葉深吸口氣，開口的語調便是篤定：“所以你現在出手了。”

“是，我再也忍耐不住了。”太宰治直視着她的眼睛，将自己堅定的信念一絲不漏地傳遞到尾崎紅葉那邊，像是在打動她，“我無法繼續容忍這樣的生活，我懷念跟他做搭檔的時候。那時候我們有一個名分，有一個同床共枕的機會，可以每天看着他觸碰他，我的心會被他的身影填滿。”

但是他現在去了武偵，生活一天比一天的煎熬，每天的感想都是無趣，他想回到跟中也同住的日子。即便有時候中也會出差，可他們天然是捆綁在一起的，誰都知道他們關系不菲。

他早就已經發現了，他離不開他，太宰治離不開中原中也。

所以他出手了，主動出擊。

“我知道了。”尾崎紅葉精神疲憊地閉上眼睛，內心好似經歷過掙紮，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裏面的糾結已經消失了。

“在不強迫中也的意願前提下，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她說着，收起金色夜叉往回走，港丨黑的事情那麽多，沒必要在這上面繼續消耗，她已經認可了太宰治的态度，“只要你不傷害他，我不會阻止你們。”

好歹是情感上的雙向奔赴，還是在一起比較好。

尾崎紅葉表态後，魏爾倫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至少沒有直接用殺氣了。雖然可能跟這個表态沒有之間的關系，他上下打量着太宰治：“你想跟中也在一起的話，只能入贅到中也家！”這是他作為哥哥的表态，“我看過你們武偵的住宿條件，如果是這樣的房子的話，我是不會讓中也跟你同居的。”

既然是弟弟主動的，那他作為哥哥也要支持。就是不能讓中也吃苦，一切要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個當然。”說實話，太宰治也沒想到魏爾倫開口引申到了“同居”的地步，明明之前還那麽兇狠，現在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不過他對中也的房子、中也的大床确實惦記了很久。還有中也體溫、中也氣味、中也形狀的真實抱枕。

“那你現在去找他吧，他在東邊郊區出任務。”魏爾倫說完這個就走了，瞧他用上異能奔走的方向，應該是海邊蘭波的墓。估計是要跟搭檔訴說，自家弟弟的情感狀況。

等到視野裏再也看不到他們，太宰治倏而勾起一個微笑，鳶色的眼眸裏看不出任何跟黯淡相關的情愫，滿滿的都是志在必得。

計劃通！小蛞蝓是他的了！不會再有人出來阻止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