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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産房只剩下一家三口的時候,靈雎才想起來問酆問,“我兒子怎麽樣？”

酆問用那樣感激的眼神看着她，讓她被團在愛裏,“是女兒。”

靈雎聽到這三個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卧槽！我不要女兒！”

酆問皺眉,“又講髒話。”

靈雎哭的一抽一抽，“我不想要女兒啊,能不能把她塞回去重新生？”

酆問輕輕敲她額頭,“說什麽傻話。”

靈雎沒有開玩笑,“做女人好辛苦的，我以前吃不飽飯，還得跟想要侵害我的老光棍鬥智鬥勇，而我不能時時刻刻在她身邊，我不要她這麽辛苦,我不要啊……”

越說哭得越兇,最後酆問只得去抱她,“你覺得我會讓這種事發生？”

靈雎埋在他懷裏，“我說了,我們不能時時刻刻在她身邊。”

酆問：“我會的。”

靈雎：“你別騙我了，你都不能時時刻刻在我身邊,你又怎麽能對她承諾。”

酆問：“你需要我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嗎？”

靈雎一頓,她可不希望，那樣一點自由都沒有了,“至少應該在我需要你的時候。”

酆問：“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什麽時候不在？”

靈雎沒得反駁了。

他确實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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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雎推推他胸膛，“給我看看女兒。”

酆問讓開位置，才剛剛做父親，那個慈父的眼神就已經很到位了，“小小的。”

靈雎笑着看她，“現在趁她還小，趕緊欺負，等她長大了，就欺負你了。”

酆問：“我會怕她欺負？你我都不怕。”

靈雎啧啧兩聲，“是呢，我們酆先生一輩子心狠手辣，從來都是人怕他，沒有他怕人。”

要照以前，酆問會怼回去，或者捏她鼻梁，敲她額頭，懲罰她的口無遮攔，但現在，他的注意力全被眼前小小的一團給吸引了。

他一直以為，他足夠成熟，至少無論面對多麽艱難的境遇，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是……

在這個小生命面前，他根本無從掩藏驚慌失措，那種小心翼翼的期待，是他從未有過的。

他才恍然明白，男人，不成為一個父親，就永遠不能說自己是一個男人。

當成為一個父親，有了妻兒的責任，來自責任的壓迫感，讓他迅速的成長，脫胎換骨，才是一個男人已經完成的第一課。

靈雎看過去的時候，小東西也正好睜開眼，跟她對視，兩股熾烈的眼神相撞。

她突然心跳加速，剛才哭着喊着不要女兒，可只有一眼，她就認定這就是她十月懷胎、滿心期待的她的孩子，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她都會用一生呵護。

百感交集的時刻，不能說話，酆問體貼的給了兩個人獨處的機會。

靈雎忘了疼痛，忘了前一秒血腥場面的刺激，她只記得，她他媽簡直太偉大了！

她喊酆問，“老公！”

酆問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嗯。”

靈雎說：“你說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母親！”

酆問啼笑皆非，“是。”

……

産房觀察時間一過，靈雎被轉入VIP，酆家老小已經等候多時了。

沈加俞眼睛腫着，一看就哭的比靈雎過分，酆沁則笑的見牙不見眼，酆昀反應平淡，又不是他的孩子，就是看見靈雎那麽狼狽，忍不住幸災樂禍了一下，“喲，出來了。”

然後一家幾口全都瞪他，他又一次被靈雎在酆家的地位給刺激住了。

沈加俞直接送錢，卡遞給靈雎，“丫頭，這是媽自己的錢，給我們酆家添個小棉襖辛苦了。”

靈雎可會裝蒜了，一面把卡往枕頭下放，一面軟嚅地說：“怎麽好意思呢。”

酆沁則也會扮好人，“我大孫女的兒童世界也完工了，整個山頭都是她的。”

沈加俞難得附和他說：“我想着再給我們大孫女個山頭呢。”

一種暴發戶的氣質。

靈雎被他們關切的眼神注視着，把一個乖巧懂事的媳婦兒扮演的淋漓盡致。

酆昀看不下去一本正經的演技了，扭頭出了病房。

在門口，他碰上姜創。（北北）

兩個人因為靈雎，有過幾次接觸，沒深交，不過彼此第一感覺，還不錯。

姜創跟他點頭，算打過招呼，朝病房內望一眼，“人很多？”

酆昀：“不多，不過也不少。”

沈加俞一個人等于三個人，再加上一個酆沁則，差不多有一個歌唱團。

姜創點了根煙，“可以抽煙嗎？”

酆昀：“不可以。”

姜創着力吸一口，着力吐出去。

酆昀嫌棄地躲開一些，“靈雎要在這兒，你還抽嗎？”

姜創晃晃食指，“問題是她不在這兒。”

酆昀突然好奇，“她都結婚了，孩子都有了，你還這麽死心塌地，值嗎？”

姜創眼睛平視，看着玻璃外的半簾天空，“沒有什麽事情是值不值得，只有你願不願意。”

酆昀：“哪怕她傷你入骨，你也不離不棄？”

姜創：“跟酆問在一起，是她的選擇，在她身後，是我的選擇。”

酆昀咂舌，“要不是我多少了解靈雎，光聽你這一番深情剖白，還以為她是個多婊的人。”

姜創搖頭，“她很坦白，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她從沒有欺騙過我的感情，怎麽能說婊，是我賤，她在面對我時，目的一直那麽明确，我卻選擇性眼瞎，看不到。”

酆昀覺得他可憐，也覺得他……傻逼。

“她應該跟你保持距離的，這是對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該有的态度。”他對姜創說。

姜創走到垃圾桶，把煙撚滅，扭頭看過去，“那不是她，她從來不會因為除了喜歡、讨厭，這兩個原因，而去疏遠、靠近一個人。”

酆昀不這麽認為，“我不信她起初靠近我哥不是因為錢。”

姜創：“如果因為錢，那為什麽還嫁給他？給他生孩子？”

酆昀愣了，如果是為錢，那這代價也太大了，靈雎這樣唯利是圖的人，會讓自己付出這麽大代價只為那一點點錢嗎？所以在最最開始，她到底為什麽？

姜創在嘴裏放了兩塊清口糖，“她最擅長燒毀記憶，所以她的夢都是透明的。”

“……”酆昀：“什麽意思？”

姜創：“她不會像你這樣，也不會像我這樣，想那麽多，所以她是靈雎，也只有她是靈雎。”

酆昀還是不明白，卻沒再問。

對于靈雎能有這麽大魅力，他并不詫異，包括他，內心深處，也是欽佩她的。

欽佩封頂了，也會勻出一部分給傾慕。

美麗，性格又令人着迷，誰能不喜歡呢？

酆昀走思時，姜創已經把東西交到他手上，“我就不進去了，你替我說一聲恭喜，這是給我幹兒子的禮物，讓她一定要做到物盡所長。”

酆昀低頭看手裏一個密碼本，擡頭，“她最近在策劃什麽？”

姜創搖頭，“管她呢，反正她從不做無理由之事。”

酆昀：“你這麽無條件信任她，就不怕她算計你？侵害你的利益？”

姜創：“我在相信她時，就已經表明，不怕她算計。”

酆昀呼口氣，不廢話了。

晚一點，他重新回到病房，沈加俞還沒說完話，酆沁則嘴角咧那麽開，也不知道臉僵不僵。

跟酆問使了個顏色，酆昀坐下來，對靈雎晃了晃密碼本。

靈雎微笑，第一時間去看酆問，他沒注意。

還好。

她投給酆昀一個威脅性質的眼神，酆昀現在有她要的東西，當然是不懼。

“媽，酆昀給我送盤來了，您能幫我拿一下嗎？”靈雎突然微笑對沈加俞說。

酆昀本來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

沈加俞當然是走過去，直接從酆昀手裏搶過來，還不忘瞪他一眼，“別欺負你嫂子。”

酆昀看着靈雎沖他吐舌頭，還略略略……幼稚！

折騰一個多小時，靈雎才終于得空休息，酆問還在病房裏。

她把手伸過去，“給我牽。”

酆問握住她的手，“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嗎？”

靈雎搖頭，“還不行，再等等。”

酆問面無表情，把水端給她，“到此為止。”

靈雎不明白，“什麽？”

酆問：“停止你現在正在做的事。”

靈雎笑，“喝水嗎？可是我渴啊。”

酆問：“我不希望你後悔，可你一旦邁出這一步，就一定會後悔。”

靈雎：“老公啊，我想吃燒雞了，你記得給我買。”

酆問看着她，在她的眼睛裏鋪滿光，“靈雎，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靈雎真的聽不懂，“酆問，你為什麽一直說我聽不懂的話？”

酆問拿起手機，點開揚聲器，一道脆亮的男聲鑽入她耳朵——“先生，夫人主動出擊，已經打亂了我們的計劃，原本可以點到為止，現在不行了，陸璃拿到了我們核心機密，而不準備以此威脅我們，就是要出手，據悉已經有買家找上他了。”

靈雎反應平淡，“這怎麽了嗎？這是你應該操心的事啊。”

酆問：“陸璃一方面要酆氏，一方面要你，可無論是酆氏，還是你，我都不想給，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對他設防，你這一招進攻，我的計劃被推翻，一切在暗地進行的事情，都搬上臺面，你變成我的槍，可不管你能不能打中他，我都要面臨你被暴露在危險之中的風險。”

靈雎攥着密碼本的手用了力，表情卻波瀾不驚。

她确實已經準備對陸璃下手了。

可那也是在他已經對酆問出手的前提下。

靈雎想過一萬種和陸璃站在對立面、持刀相向的畫面，唯獨沒想到，他們之間的矛盾，并不在于對代碼的處理，而在于酆問。

他對酆問有敵意，而靈雎，愛酆問，所以他們這一仗，早晚都要來。

靈雎不說話，她并不認為酆問這番話是要表達小看了她，她知道他顧慮什麽，想什麽，他以為他可以通過指責靈雎壞事，讓她停下……他是要做她的天，給她抗。

“酆問，我不用你保護，我是嫁給你，不是賣給你，我有屬于自己的獨立的人格，我有思考的能力，應對問題的頭腦，你心疼我我理解你，我心疼你，也希望你理解一下。”

酆問眉心微動，她都這麽說了，他還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