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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幾天天氣寒浸浸的樣子。詩陽在小區院子裏那棵梧桐樹下弄了土放到花盆裏把種子種進去了。然後就是每天看。我說哪兒能這麽快。他說看看嘛。地下室實在見不到太陽。那天晚上我們就去找楊洋了。不知道為什麽,沒叫晨辰。

楊洋說,現在都不是節令,種了花種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長出來。我說澆一次水,在外面蒙上一層塑料布,估計可以的。她笑着點了點頭。詩陽問晨辰忙什麽。她說可能在學生會,最近學校準備召開大學生藝術節,寫策劃方案什麽的,老開會。我問她你沒去啊。她說你們打電話我就出來了。我和詩陽對視了一下,都笑了。

我說花兒的事兒就拜托你了。她說這還客氣什麽。我問她十一到我家感覺怎麽樣。她說我們去玉米地裏收玉米去了。你媽媽很高興。還特地包了餃子。我說辛苦你了啊。她說第二天他們就不讓我去了,你叔叔和晨辰去的。我和阿姨在家裏給他們準備午飯。然後中午的時候給他們送過去了。詩陽說,楊洋是個好姑娘,挺賢惠的。楊洋說哪兒跟哪兒。我問她吃飯沒,說要沒吃一塊兒吃去。她說剛才和晨辰說好夜裏一起吃的。我點了點頭,說那就這樣吧。随時聯系。她問詩陽,這花盆裏種的是什麽花,詩陽告訴她是冬葵。她說沒聽說過。詩陽說随便種的。楊洋擺了擺手進去了。我說我們走吧。他問我往哪邊。我說都可以。然後就往南漫無目的地走起來。

我問他冬葵是什麽花。他說随口說的,他也不知道種的是什麽。然後問我能不能長出來。我聽他問的很鄭重。突然覺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萬一這種的是一場姻緣的話,沒趕上節令,有誰能夠保證他能不能長出來。我想一言帶過的。他偏偏不依不饒的問。我說,應該能的,畢竟埋下的是種子。這樣的回答,他滿意嗎。

我問他單位忙不忙,他說還好,你呢。我說這幾天正頭疼,弄一個方案,手頭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反正就兩只手一個人,一大堆事情,做了這個就做不了那個。他說慢慢來吧。然後要請我出去喝酒。我就想起來,我最初開始過的很不好的那段日子。當時蔥兒也在,我倆也叫患難之交吧。只是都是心有餘力不足,誰也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去幫助對方什麽。倒是一起蹭吃蹭喝,一起分一瓶啤酒,一人一口抽半個煙屁股什麽的。我問他蔥兒怎麽樣。他說你給他打電話問問吧,應該還行,他在順兒那裏很吃得開。我點了點頭。那就是蔥兒這小子過的還可以。一起炒了兩個熱菜,一瓶白酒,一碗拉面。那碗拉面是兩個人分開吃的。因為喝酒喝到最後就沒什麽力氣再吃很多飯了。

我說我老忘不掉那會兒餓肚子的時候,很想吃個什麽。然後一直舍不得,等你盼望好久終于有機會可以小小的奢侈一下吃那個東西了,美味入口的瞬間,你就很強烈的意識到,原來不過這樣。就這不過如此的東西,讓我付出了多少的渴望期盼忍耐和等待。他說往後別這麽着,想吃什麽我們就出去吃。我點了點頭,說當時就是窮,不是舍不得花錢,是那時候啊,那錢就是算計好的,不敢多花。今天花完了,明天就沒有了,但是明天的日子還得過,東西還得吃,肚子還會餓。所以不敢在今天的時候就把明天的東西吃完。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說讓你吃苦了。我笑着說快快把你的爪子拿開。他舉起杯子說我們碰一下吧。詩陽說之前康政和他訣別的時候給他說過一句話。我問說什麽了。

他說他準備在三年內結婚,想跟以前的生活告別,他說回吧我當成好朋友,但是真的希望我能別在這個問題上折磨自己,走出這一步,給自己一個機會。我點了點頭,想起他和我說過幾乎一樣的話。記得我當時和他說我真心祝福你。也會料理好我自己,放心吧。我們都會幸福。我看詩陽在擦眼睛,問他怎麽了。他說,我不準備再折磨自己了。他當時說希望能找到一個真心對我好的,能在一起生活,說這是我應該追求的生活狀态,說讓我保護好我自己。我也答應他了。但好久沒能做到,直至他徹底從我的世界永久潛水。我說他可能也有他的難處,算了。好好過咱們的日子吧。他點了點頭,把酒盡了。

回去的時候,在小區門口遇到了蔥兒。胖了。我問他,你怎麽在這兒。他說專門來的。我說你怎麽找到這裏的。他說我問蚊子來,你們那幾天不是讓她幫你們看過狗嗎。我說你丫連這都知道。詩陽說下班的時候你不是和發兒出去喝酒了嗎。他說吃完飯我就來了。我說下去坐吧。他說我過一宿好吧。我說随你啊,就是擠點兒。

我笑着說他酒量見長了。他說就那樣。詩陽給蔥兒泡了茶水讓他醒酒。中間他問起詩陽有沒有新的計劃。詩陽說還能有什麽計劃,單位的事情安排的那麽滿。他說不是那個計劃。是将來的工作啊什麽的。詩陽說沒有。蔥兒從包包裏掏出來一份手遞手,交給詩陽,說上面有好多他覺得可以的都畫了圈兒了。讓詩陽試試。詩陽說你是不是喝多了,你是在讓我跳槽嗎,我做的好好的。蔥兒很認真的和我們說這事兒不要讓發兒知道。詩陽問他到底怎麽了。他死活不說。我就想起那天蚊子和我說的事兒來。覺得蔥兒肯定知道什麽。但是又問不出來。我也想不到問題到底在哪兒。就勸詩陽別問了。打發蔥兒睡了。詩陽問我,你知道什麽嗎。我說可能他喝多了,你別聲張就行。

他說我覺得很奇怪,蔥兒沒頭沒腦的勸我跳槽,又不讓發兒知道。你又不讓我問。我都鬧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有這些和我都有什麽關系。我笑着說我也不清楚,應該沒事兒。

三個人擠着一張床,睡的很不舒服。半夜的時候覺得異常口渴,起來一口氣把詩陽泡的茶喝光了,嘴裏泛着澀澀的酽茶味兒。我站在地當中,聽着不知道是誰安穩均勻的呼吸。

像是秋天的雨要來的樣子,生活也多了一些本分之外的枝枝節節。讓人難以分辨,不敢動彈。

…見遠遠的山那頭,潛伏了一點餘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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