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這是我第一次這樣,茫然不知所措。我一瞬間變得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麽樣來說這個莫大的變故。其實是這樣,要是能夠,我願意去承擔這份不幸,并祈求上蒼把這原本飛來的橫禍轉移到我的身上,讓我鐘愛的弟弟晨辰,可以幸幸福福的過他的人生。那天早上太陽好的不得了。我收到了詩陽匆忙打來的電話,讓我趕緊回去。我還是無法相信,相信他說楊洋,死了。
這麽一個好的姑娘,我的準準的弟媳婦。和我疼愛我弟弟一樣甚至要分走我對我弟弟更多鐘愛的人,去了。我直接去的火車站,買的生死高價票。那票握在手裏,我就一直等啊等,等到車開。朝着被北京所在的地方。我要趕奔回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在路上合計着,晨辰他怎麽樣了,我不敢給他打電話。只是問詩陽,讓他守着他,等我回去。我在車廂銜接的地方,不停的抽煙,試圖濾清我混亂的思緒,我不能在晨辰的跟前表現出絲毫的六神無主。
詩陽說他只是受了點輕傷,精神上受了不小的刺激。其實這些,我都懂,都懂。只是楊洋怎麽就走了,那天還和晨辰一起送我來着。國慶的時候和晨辰一起回家幫媽媽收秋,在家給父親和晨辰做飯,于我支持我和詩陽的愛情。學校學生會的幹部。好學生。諸多諸多許許多多的好,都在一夜之間被她帶走了,還有晨辰的愛情。
我見到晨辰已經夜裏,在醫院。醫生說他可以出院了。他只是不肯,說那張床是楊洋的。我們和醫生商量,能不能賣給我們。醫生說沒有過類似的事情,正常情況是不可以的。我說那就住着吧。詩陽的眼睛熬紅了。不知道多久沒合眼。我說你回去休息,我在這裏吧。他說沒事。然後在外面悄悄地告訴我,楊洋出事的經過。周日雪停了之後晨辰和楊洋一起去了箭扣長城。楊洋不慎失足跌下去的。最後是失血過多死亡的。學校已經通知了她的爸爸媽媽。已經來過了,很快就會火葬。我揉了揉眼睛,深深吐納了一口氣,問他該怎麽辦。他說沒辦法,人已經沒了,盡全力協助楊洋父母做好善後的事情。照顧活着的吧,別讓他想不開出點什麽事情。我點了點頭。詩陽說晨辰就沒怎麽吃東西。我說我知道了。
讓詩陽回去之後,我和晨辰呆着,我知道我說什麽也沒有用。陪着他吧。安靜了大半夜。我就困了。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看見他安靜的盯着天花板出神。問我你醒了。我點了點頭。見他在沖我笑。我也笑了笑,問他餓了沒。他說那天我們開始想去故宮來着,是我堅持想去爬長城。然後就去了。要是去故宮的話就好了,楊洋還沒去過故宮。然後他的淚,是那樣的流,我找不出來貼切且更靠近實際情形的言語來形容他當時心裏的感覺和淚目的樣子。我想說振作點,覺得這話多麽蒼白,在這樣的事情面前,說這個還有些什麽用處。我就由着他難受,陪着他難受。就和我不會說話不會表達了一樣。我除了能夠陪着他,什麽也做不了。楊洋之于他就好比詩陽之于我。他的心我可以理解的。我只是沒有任何奏效的辦法,幫他粉碎那融化不了的徹痛。
詩陽拿了早點過來,我說你趕緊上班去吧。他點了點頭。問我和單位告假沒。我說忘記了。他說我給你告吧,我說沒事情,我自己和他們說。詩陽走了之後,晨辰說吃了飯就要出院了。我笑了笑說也好,回去養着。他說想辦休學。我說一會兒和醫生說下讓醫院給學校開個證明。家裏就別讓知道了。他點了點頭。一切都弄妥了之後,我們出來去他們學校,他給老師打電話問楊洋父母的事情。一邊問一邊流淚一邊克制着,太陽的明媚好像在這時候單單要照耀這個傷心的人。在學校填了申請,我代表父母簽了字,說估計十天左右辦下來,休半年學。然後他給楊洋的父母打電話,問殡儀館聯系的事情。其實一切都進行的很簡單,楊洋的父母是那種知書達理的人,晨辰和他們說了大概的情況,說他就是楊洋的男朋友。楊洋不在了,他會替楊洋孝順他們。說到這兒的時候,兩個老人,我的弟弟,和在一旁的我,都開始流淚。我是第一次,為了除我母親之外的女生落淚。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或者我早早就把楊洋當成我們家的人,當成我弟弟的全部的幸福來源。如今,這源頭去了。那幾天好難受。我其實很生氣晨辰,好好的為什麽去爬野長城,什麽時候去不好,楊洋就這麽沒了,箭扣長城,楊洋的生命終結之處。或許晨辰比我更怨自己。我和他的角度無法一致也無法切身的體會那種失去愛人的痛苦。這世界上,除了楊洋的父母,他就是最希望楊洋好,最愛楊洋的人了。把楊洋父母送回賓館,他說明天讓我和他一起和楊洋父母去殡儀館。我點了點頭,他說想和楊洋的父母一起把楊洋送回去。我說好。他說回來就去箭扣長城。我沒說話。問他是打車走還是走路。他說都行,回去之後我給單位打的電話,很奇主管怎麽沒給我打電話問我。或許是寧夏那邊以為我還在寧夏或是去做別的事情了。我和主管說我想告假,不等他說什麽,我就要和他說現在我遇到的情況,他說我弟弟已經給我告假過了。我想可能是詩陽,我說那謝謝你了,寧夏那邊你先看派誰過去,現在我實在走不開了,要照顧我弟弟。他說你先忙,我看着處理吧。我沒說話,安靜的挂了。晨辰說想睡會兒。我說睡吧。醒了之後一起做點吃的。
他睡着了之後,詩陽下班。問我怎麽回來了。我說晨辰要出院,然後辦了半年休學。我把晨辰計劃做的那些事情和詩陽說了,他點了點頭說這樣也好,還說明天也要和我們一起去殡儀館。我握了他的手,說謝謝你,替我照顧晨辰和為我做的一切。他笑着搖了搖頭。說這是我該做的。他問我晨辰好些沒。我說你早上買的東西他都吃了,從醫院出來之後,我覺得他還在病着,而且會一直并好久,好久。他說,會好的,我們一起幫他慢慢渡過這段日子。我只是那一刻突然知道我當時一種很真切的感受,感受着這是已經并将要被現實反複揉搓浸泡過的一段無比漫長的真實生活。真實的讓人暫時窒息樣的心生絕望。不得自拔。
…其實,你并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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