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84章
我從那天開始一直頭疼。想喝粥。住着的地方做飯的家夥都不齊備。只想喝粥。我給蚊子打電話問她能不能給我做一頓粥喝。她說沒問題,下午順兒在家,你上家找他去吧,晚上回去我給你做。挂了電話又睡了兩個半小時,起來洗漱了,穿了件幹淨的衣裳,到了順兒那兒,叫他出去小面館一起吃面去了。我跟他說我這幾天老頭疼,不知道什麽情況。他說你是不是睡過頭了。我說不清楚,他問我聽蚊子說你跟詩陽最近吵架是怎麽着。我說沒有的事兒。他問我最近忙什麽。我說呆着呢,沒忙什麽。不過我準備回家了。他問我回哪家。我說回老家啊。他問我啥時候。我說估計快了。他說你還回來嗎。我說不知道。那面很燙,不過吃着很舒服,有種家常的自己做出來的味道。順兒問我你要喝湯嗎。我點了點頭。他問要了兩碗面湯,我說其實我想搬回來了,他說搬什麽,人來住就行了。我笑着說我要回去了。不知道為什麽就流下了淚來。他問我怎麽了,我說我想家了吧。他說你肯定有事,和我說說。我說我想喝粥。他說你不早說。走,回去我給你熬。回去的路上,他跟我說,我一直都有個疑惑。我問他怎麽了。他說說不清楚,問我和詩陽到底怎麽了。我說你等等,我和你說個事兒。他就轉身看我。他當時穿的是紅色的旅游鞋,黑色的牛仔褲,黑色的毛衣,紅色的羽絨坎肩。在太陽下,那顏色很醒目。我忘記他一直以來的裝束了,只是這一次記得分外的清楚。他問我怎麽了。我說有個事兒,我一直想跟你說。他小而有神的眼睛看着我,等我說什麽。我說我喜歡男人。他問我,你,你說,說什麽?我說我喜歡男人。他結結巴巴的問我,不會,是我吧。我說不是。他就抓着我的手,說我說呢。
他告訴我,之前郞令跟他說過幾次,覺得我怪怪的,他還罵了他半天,說的就是這個吧。我說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得回去了。他問我,回去幹嗎。我說可能會結婚吧。他問我,你能嗎。我說要不怎麽辦。回去之後,他熱上水,問他媽要了米,花生,南瓜什麽的,開始熬粥。說我最近都瘦了,我說我有好幾個月沒正經吃了一頓飯了。他說那你不過來找我。我說我不知道該找誰,不知道誰才是我的。鍋裏的水熬出來的白氣,像是一鍋的藥,整個彌漫着。他抱起來吉他彈着,唱着,褪去了嘶吼、沙啞、重金屬的喧嚣和一總的和弦音。只有偶爾的彈撥點綴着他滿是哀愁的歌兒。我說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擔心你會不會罵我。他說你們一個個的把我都給整清新了。我記得我以前不是這樣來着。我笑着說,我記得也是。他問我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我說可能吧,我從初二的時候知道自己的事情,當時很害怕,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不正常,是不是有病。慢慢的知道了一些之後,就開始過着一種膽戰心驚的日子,覺得十年之內,我将面臨莫大的選擇和來自家裏的可能掀起的巨大風浪。當時我盼着我弟弟快快長大,然後可以替我分擔我的恐懼。現在他長大了,卻和我喜歡上了同一個人。順兒把吉他放在一邊,盛了一碗粥給我,要去他媽媽那屋兒給我找鹹菜。我說就這白粥就好。他問我怎麽想起來喝粥。我說這幾天頭一直疼,像是病了一樣,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記得小時候生病了,我媽就會給我熬粥喝的。他問我,你準備怎麽辦,回家是逃避詩陽和你弟弟,還是去送死去了。我說我不知道。他說他們都還小,或許只是知道愛情,并不懂多少生活的艱辛,難為你了。我就又開始掉淚,我跟他說今兒怎麽覺得我就跟一孩子一樣。他說你和詩陽包括蚊子,在我眼裏都差不多,沒怎麽被社會淘洗,或是寧願撞的頭破血流,也不放棄兒童時候與生俱來的那些單純,可能是害怕,于是一直尋找。可能是孤僻,于是一直害怕孤單。有時候,你們可能分不清愛情和親情,于是就看你生命中遇到的第一次給予你親情和愛情的那個人是誰,你們很有可能把愛情和親情都變成愛情,去執着的堅持,直到發生了任何變故,無路可走。我說你熬的粥挺好喝的。他說蚊子熬的更好喝。
順兒跟我說他往後不會抽煙了,我說往後我也再不喝酒了。他說別人的酒可以不喝,我和詩陽的酒,你是不該拒絕的。我笑着說,對,哪怕是毒藥。他說你估計中不了我的毒,會中了詩陽的。我跟他說這張床之前是我和詩陽睡的。他問我你舍得他嗎。我說現在沒別的辦法了。
我在床上躺着,他也在那裏躺着,我閉着眼睛,他在撥弄吉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都睡着了。
就像是當時我們才在一起的時候,無憂無慮,在青春才剛開始的時候。現在我把我的事情告訴了他,并沒像我想象的那樣,他就這麽相安無事的知道了,也同樣相安無事的想不出來任何好的辦法解決困擾我的那些事情。我希望那夢裏的事情都是真的,我希望這真的事情,才是夢。
蚊子回來的時候是帶着詩陽一起來的,我以為我還在睡着,就問他們順兒呢。他們說順兒出去買餅子去了。我問詩陽你怎麽來了,詩陽說蚊子叫他的,說是我想喝粥,他就知道我生病了。我說我的頭有些痛,他問我你怎麽不跟我說,我這幾天每天都在家,你想吃什麽,我都可以做給你的。順兒回來之後,那餅還是熱的,我們圍坐在一起,喝粥,吃餅。蚊子說,這氣氛真好,像是吃齋一樣。我問蚊子,我病了嗎。她說看不出來你,或許是心裏不舒服。詩陽問我怎麽了。我說不知道,我們改天和順兒蚊子一起吃頓飯吧。他說那天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我點了點頭說我今天夜裏要在這裏過一宿了。他的眼睛就濕了。他問我,你真準備走了對嗎。我點了點頭。他問我,你舍得我嗎。我說舍不得才這樣,我說舍不得又能怎麽樣。順兒說,你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們能不能再好好想想。我和詩陽說,晨辰估計還在家裏等你,你明天來這找我好吧。他說好的。蚊子把詩陽送出去的時候,說讓我早點休息。順兒就彈起了吉他,怎麽這麽憂傷。分不清是誰的。我說我困了。順兒說,那就早點睡吧。他的手貼在我的額頭上,告訴我怎麽不燙。還是在夢裏,我聽到蚊子小聲的和順兒說,晨辰一直都在門外等着詩陽。
…我希望我們都好好的,我會不影響你,又能好好珍惜你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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