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86章
醒來覺得只是夢裏做了一場噩夢,趕着周圍看當時和我一同喝酒去的人。周圍有很多人,卻很安靜,沒有人說話。像是我已經死了,他們在那兒集體的追悼我。我的頭有些疼。扭頭就看到了詩陽。晨辰也在。郞令。大黃。小吉祥。順兒的父母一宿頭發像是白了二十歲。我小聲地問詩陽順兒死了嗎。詩陽給我指了指,在安靜的睡着,和死了一樣。時間就這樣過了一個上午,我們和一群失聲了的人,被太陽照着。等着順兒醒來。
順兒說渴了。是他媽媽第一個聽到的,然後跑到順兒跟前,大把大把的落淚。說着我苦命的兒子。順兒說我腿疼得厲害,她媽媽說讓你不聽話跑去打架。順兒問,我哥沒事了吧,他人呢。老人家開始撕心裂肺的哭着。順兒問我有沒有見蚊子,我就搖頭,然後看他們,那些我醒了之後就已經在場的人。他們都不說話,我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壓抑的氣氛讓人呼吸不過來,又不敢去做些微的猜測,因着害怕和不忍。順兒問他媽,蚊子呢。我要去看看她。他媽媽說等你好了,媽媽帶你看她去。順兒自己掙紮着要起來,只是起不來了。他們在下午的時候把順兒的父母送回家去了。我和詩陽、晨辰在陪着。順兒也不說話,也不再問我們蚊子的事兒,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我問詩陽你沒事吧。他說和你一樣。我問他昨天是發生了什麽。他說一下子說不清楚,只知道來了兩群人。我說蚊子呢。他搖了搖頭。我其實到現在還是不怎麽清楚昨天夜裏突然之間發生的那場紛亂,到底是怎麽個頭緒。夜裏郞令他們過來替我們,我讓晨辰陪詩陽回去了。我問詩陽蚊子怎麽樣了,詩陽說沒了。我說什麽是沒了,他說昨天就在那裏,交通事故,別跟順兒說。看着晨辰我就想起來楊洋,眼睛裏酸酸的。晨辰問我要不要緊,我說沒事兒,你照顧好詩陽讓他早點睡吧。
回到我地下室之後,我看到了蔥兒,我問他你從哪來的。他說我這兩天每天都來這裏,以為你搬走了,問了房東說你還在。他問我順兒沒事吧。我問他你怎麽知道順兒出事兒了。然後好像想起來我恍惚昨天看到他了。我就笑了,我說我就說一個人好不到哪兒去,也壞不到哪兒去。看來那一大群人都是你帶過去的吧。他說那一群是發兒自招的,警察是我帶過去的。我說這下你就踏實了吧。他沒說話。我擡手給了他一巴掌。他問我你瘋了,我做錯什麽了。我說你沒做錯,這巴掌是替蚊子和順兒給你的。我說順兒現在腿被打折了,蚊子死了。他說怎麽會這樣,我去看他。我說你找死呢去那兒,大黃他們要是知道了是你,肯定滿世界找你你信不信。我問他發兒呢。他說被帶走了。我看着蔥兒很疲倦的樣子可能做口供去了還是什麽。我說你的危險解除了,大黃他們跟你在這兒卻結下了一生一世的仇恨,你說你起初就不該染指那些。他說我怎麽知道尋仇的跟破案的會遇一塊兒。我和他說我多麽希望你沒來,昨兒夜裏以為是我起了幻覺,誰知道真的是你回來了。他說他還沒吃飯。我說咱們出去紅福居吧。
在紅福居要了餃子,我問他現在你什麽感覺啊。他說沒什麽感覺,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說我也沒想到。他問我喝酒嗎,我說不喝。快點吃了咱們去看看蚊子。他說你知道在哪兒?我說去昨天事發的地方吧。我們買了白酒、紙和香一起去了昨天吃飯的那家飯店前面的十字路口。在地上畫了個圈兒,寫了溫文的名字,想起來楊洋,這些很好的女孩兒買酒開始狠狠的哭。他把那些東西點着了。火光照着眼目一陣滾燙,随即站在原地看着紙灰被風吹散,我就在想蚊子會不會還在這裏徘徊在這麽冷的天。我問蔥兒,你也是喜歡過她的,你看好好的一個鮮活的生命,說沒就沒了。蔥兒說,回吧,有些冷了。我把鑰匙給了他,說你回去吧,我今晚想去醫院陪順兒。他問我醫院沒人嗎。我說有呢,他們是他們,我想跟順兒待會兒。他接過鑰匙說那我先回去了。泯滅了一支煙之後,他跟我說我不知道往後該怎麽辦。我說先試着離開這裏,忘掉這裏的一切,找個地方從頭開始吧。他問我我是不是做錯了。我說沒做錯,只是這結局,讓人無法接受,真的,我無法接受。這事情和順兒和蚊子有什麽關系啊,不過這些都是意外,不能怪你。早點回去睡吧,別多想了。他走了之後,我去了醫院,看到好多的記者圍在門口,大黃他們正跟他們說讓他們回去。随後郞令叫來了醫生,醫生說別影響病人休息和治療讓他們配合。有個女的問大黃聽說昨天事發現場死于交通事故的——我說你丫給我閉嘴,都給老子滾,小心老子抽你丫的。他們還說,我直接把話筒拽過來扔外頭去了。醫生把那些人打發走了之後,大黃問我沒事吧。我說沒事兒,問他們順兒醒了沒。他們說醒了,不說話。我問他們你們吃飯沒。他們說正要輪流換着吃去。我說那你們去吧,我在這。他們
去了之後,順兒看着我。問我蚊子是不是死了。我點了點頭。他就流淚。說我好像感覺到了,只是不想相信。和當時楊洋的離開我不知道怎麽安慰晨辰的光景一樣,現在依舊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順兒。我問他吃點東西吧。他說想喝粥。我立馬給大黃打電話,說要粥。順兒說我其實想回家了,回家去安安靜靜的,呆在那個屋子裏,好好想想事情。我說我給你去問問醫生要是可以出院的話,我們把你接出去。大黃買回來粥之後,我拿勺兒喂順兒。他又恢複了先前的沉默。我總覺得面對至愛的人的離去,晨辰和順兒給我的震撼和面對悲痛的反應竟這麽出奇的相似,是我們在這一刻已經忘記了悲傷,還是失去了可以悲傷的力氣。悲傷許是也和人一樣遲早老去,只是他現在一聲不響的試圖消化掉一切的平靜和堅忍,把我深深的卷入這場深不見底的無盡哀愁裏。我就只有祈求,讓這一天盡早過去,在明天的太陽光下,我們随着愛人一同複活。
…愛人,聽到少年唱起的歌聲,就和我一起跳舞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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