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花廳一片熱鬧, 廳中央一溜兒擺着幾個箱子。

林菀玉指着第一口箱子,婆子有眼色,趕緊上前掀開箱蓋:“回來的倉促, 沒準備什麽, 沒準備什麽, 去為老太君請了一尊菩薩像。依依還讓五梅庵的主持開了光, 供在正殿大佛前,足足三日。”

說着, 還不忘比出三根手指。

馮依依是林菀玉一手從辛城帶回來,心中自然偏愛,甭管做了什麽,也會特意拉上一把。

梅媽媽小心将佛像取出,送到老太君面前,嘴裏誇贊:“瞧着就是出自大師之手,老太君快瞧, 這菩薩慈眉善目。”

“好,真好。”老太君連連點頭, 臉上對馮依依的贊許之色更濃。

瞧着林菀書的孩子, 定是教養的很好, 知書達理,想事周到。

“還有呢,”林菀玉走去另外三口箱子,面上笑着,“大家都有, 全是依依幫我出的主意。”

箱子打開,裏面是書卷筆墨一類,旁上是姑娘家喜歡的小玩意。

喬氏欣然接受。大房不缺什麽, 男人有爵位,又是林家家主,這所心事的就是一對兒女。

箱子裏準備的,就是給林昊焱和林苑的。

果然,林苑迫不及待跑過去,想要看個清楚。

喬氏皺眉,疼愛的數落一句:“還不去同你姑母和依依姐姐道謝?”

林苑聽了,歡快的跑去馮依依身旁,親密的纏上胳膊。

給二房的是一些綢緞、飾品,二房兒子小,才十歲,用禮盒單獨裝出一枚佩玉。

三房夫人相對年輕,平日愛打扮,除了綢緞這些,又準備了珍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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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姑娘真懂事。”梅媽媽誇着,順着老太君心情,嘴巴簡直成了一朵花,“長得也好,十足的美人兒,老太君真有福。”

老太君坐了半日,可能是心情愉悅,絲毫沒有倦意,更是時不時就看看馮依依。

心裏安慰,林菀書當年的遺憾,現在好在可以彌補給她的女兒。

如此想着,心裏一酸。

“我乏了,菀玉你扶我回房。”老太君攥起佛珠,摁着桌面站起。

花廳的人跟着全部站起,道了聲好。

林菀玉上去,攙上老太君,扶着人往內屋走。

梅媽媽跟在後面幾步遠,低頭看着自己腳尖。

老太君看看林菀玉,拍拍人的手:“一路辛苦,到底關鍵時候,還是得你這個女兒。”

“母親別這樣說,”林菀玉笑笑,“大哥也是為伯府着想,畢竟當初都說小妹病故,突然出來一個女兒,的确會麻煩些。”

“麻煩?”老太君冷哼一聲,臉色微沉,“一個個的,為了那點面子,連親情都不要?”

林菀玉也不好接話,只嘆了口氣。

老太君不管,到底是一品诰命夫人,就是去了宮裏也有說話的份兒:“我可不管,這孩子得留下,誰也別想動她分毫。”

“那是,”林菀玉點頭,“依依這丫頭怪招人疼的。”

老太君腳步一慢,臉上有些憂慮:“我就怕對于她娘的事,這孩子心中有芥蒂。總歸當年,你父親他太看重規矩。”

“我是說留她過完仲秋節,或許心疼孩子,她會留下來。”林菀玉道,“母親這些年一直尋找她娘倆,也是盡力了。”

提起林菀書,老太君眼眶已濕,深嘆一氣:“以後待她好些,不管要走要留。”

梅媽媽拉開珠簾,林菀玉扶着老太君進到屋裏。

隔絕了花廳的熱鬧,清淨下來,老太君真的起了困乏:“都查清楚了,那孩子是撿的,與那男人也是假夫妻?”

“千真萬确,絕無半點兒假。”林菀玉信誓旦旦。

“那便好,她也可安心住下。”老太君座上軟塌,身子沉沉落下,“我就是覺得婁诏這事,有些難辦。”

林菀玉倒了茶,轉身給老太君送去手裏:“兩人卻以和離,彼此不相幹。”

老太君接過茶,看了林菀玉一眼:“要斷幹淨才行。依依還小,總歸是還要嫁人。”

“這倒也是,”林菀玉點頭,想了想道,“女子守孝半年,倒也不用太急,讓她在您身邊陪着。”

聞言,老太君臉色軟下來,不自覺舒了口氣:“這孩子真不錯,乖巧懂事,臉上總笑嘻嘻的,一點不認生。”

林菀玉跟着笑:“今年咱國公府好事不斷,用不了幾日,世子也要與宋家姑娘議親。卻不知那姑娘是何模樣?”

“你大哥曾去将軍府走了一趟,彼時大郎去扶安接你們。”老太君抿了口茶,随後茶盞托在掌心,“姑娘沒見着,說是進京就病了,一直養着。”

“原是這樣?”林菀玉點頭,心裏有了主意,“倒是可以借着咱家依依的事,把那姑娘叫過來,咱也相看一下。”

老太君臉一沉:“看什麽,禦賜的婚事還能退咯?”

林昊焱與宋家女兒的親事,別說林家想不通,就連外面百姓也覺得離譜。

林家規矩重,雖不如老國公時嚴厲,但是門第擺在那兒;反觀宋家,武将,不拘小節,宋将軍更是認為女兒家不弱于男子。

這番言論,再加上對宋家女的傳言,林家這邊實在是擔憂不小。

這邊,幾位夫人留下來一起說話。姑娘們覺得無趣,一起結伴到了院中游玩。

林大姑娘家裏留着孩子,說了幾句便離去,剩下四人。

“晚上,老太君應當會讓你見其他的兄弟姐妹。”林苑道。

因為年紀小,她在家中很是得寵。可也到了議親年紀,最近喬氏就收到不少人家的帖子。

馮依依知道林苑的意思。林家規矩重,老太君看重嫡出,是以,一般情況下,林家妾侍的孩子不會露面。

想想看,偌大的國公府看着風光,裏頭的女人個個過得辛苦。

相比,林菀書一生的确過得舒坦。

“咦,那不是大哥?”林二姑娘眼尖,指着穿過游廊的林昊焱。

林苑看過去:“看方向,是去找老太君。”

馮依依卻是看着轉過拐角去的人,青色衣袍,身姿傲然。

是婁诏。

“依依,咱們去你院子看看,好不好?”林三姑娘開口,半天了,終于也算熟識。

“好。”馮依依應下,視線收了回來。

幾個姑娘朝後院走,一路上歡快說着話。

國公府和別的世家宅子一樣,每座院子都有一個好聽的名字。

比如馮依依現在的這個,垂花門上一塊豎匾,上頭僅僅兩個字:淑園。

淑同書,想來也有懷念林菀書的意思。

這裏是當初林菀書的院子,知道馮依依要回來,老太君特意着人好好修整一番,換了不少新物什,以求馮依依住的舒坦。

一座二層的繡樓,專門給未出閣女兒所建,院中一草一木打理的極好。

牆邊一叢翠竹,三面回廊,偏左一方有一處花魚池,池水清澈,底下鋪了一層五彩石子,幾尾錦鯉悠閑游弋,或躲避在蓮葉下休憩。

由此,也看得出當初林菀書很受家中寵愛。

只是再多寵愛,世家終究看重的還是權勢,注重的是顏面。這在逼着林菀書嫁給未婚夫的事上,就能看得出。

馮依依從不覺得母親跟父親私奔是錯的,更不覺得那有何丢人。他們只是彼此喜歡,想在一起。

“依依在想什麽?”林二姑娘問,“現在你回來,老三的排行可歸你了。”

林苑接話來得快,湊到幾個姐姐跟前:“那以後你是三姐姐,三姐姐成四姐姐咯。”

“不用麻煩,就叫我依依好了。”馮依依笑,眼兒彎彎。

不管林家長輩如何,這些姑娘沒有錯。再說,她并不會長久留在林家。

幾個姑娘笑,對于怎樣稱呼并不在意。沒有出嫁,總還算是過得舒心。等到出閣去了夫家,面對的是什麽,誰都沒辦法說。

“等大哥定下親事,就該二姐姐了。”林苑不知愁,一個個的算着,絲毫沒見到另外兩位林家姑娘提醒的眼色。

她們都知道馮依依嫁過人,前夫君還是那位了不得婁中書侍郎,很快就是左相大人。

“這樣吧,咱們是湖上劃舟去?”林三姑娘話少,也忍不住開口堵住林苑,生怕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

衆人一起說好,說府裏最新做了一條雙棚船,上的漆今日剛好幹透。

幾人硬拉着馮依依出了院子,回頭又吩咐下人去準備魚竿,漁網。

婆子婢子呼啦啦一群,各自去忙活開,為這幫小主子準備。

“我想回去看看桃桃,她這時應該快醒了。”沒走多遠,馮依依停下來。

林苑回頭:“跟着去吧,那蓮葉底下好些的魚。”

林三姑娘拉了林苑一把,笑看着馮依依:“依依是累了,一路回來,讓回去歇歇。”

“對,”林二姑娘接話,“等着晚上,咱們一起玩牌,或者投壺。到時候依依來選。”

馮依依點頭,臉上始終是恬淡的笑:“好,你們去玩兒。”

林家姑娘們見着才離開淑園幾步路,便就放了馮依依回去。

國公府很大,正如當初在渡頭那車夫所說,圍着走一圈那就得半天功夫。

外面的人沒有進來過,所以不知道裏面的人過着何等日子?果然,士族拼命守住權勢是有道理的。

與外頭平頭百姓的日夜生計奔忙,高門大牆內,人們錦衣玉食,姑娘們每日想的就是如何玩耍。

耳邊終于安靜下來,馮依依松緩了肩膀。

本就想來京城,如此正好借着林家這個由頭,順理成章。

一路走來也是步步謹慎,馮依依知道在暗中可能有人跟着。雖然都知道馮宏達在辛城逝世,可是那些人不會就此輕易放手,總要确保萬無一失。

她這個馮宏達的女兒必然會被盯着,尤其她手裏真的有東西。

想着從五梅庵找到的東西,馮依依藏得仔細,只待一日能夠用上。不知道能不能為馮宏達脫罪,但是最起碼讓世人知道真相,莫要別的有才青年再誤入歧途。

站在林家這個高度,她也能更加看清永王那種人。

馮依依走着,剛轉過拐角,手腕驀的被人攥上,還未反應上來,便被一股力氣拉去牆後。

後背貼上冰涼牆面,還未出口的呼喊壓回喉嚨,明亮清眸閃過微詫:“大人?”

婁诏攥緊馮依依手腕,聞聽這一聲輕喚,不禁俊眉一皺。

大人,還是那樣疏離的稱呼。

“為何突然進國公府?”婁诏問,手中并未松開。

他以為她會在辛城等,再或者去扶安,打理她的馮家産業,但是斷沒想到馮依依會來京城,還是大張旗鼓進的林家。

馮依依想抽回手,低頭示意一眼,可婁诏仿若沒看見,一雙深眸盯着她。

“有些事總要處理。”馮依依回道,至于處理哪些事,她并沒說。

她被逼在牆角,動不得,逃不掉,面前是婁诏高高的身影,嬌柔身軀全被他籠罩住,莫名有些壓抑的喘不上氣。

婁诏手一緊,薄唇一抿:“回過扶安?”

“回過,”馮依依應着,當初的逃避,現在也能坦然面對,“謝謝你,留下那一切。”

馮依依一直以為,馮家的一切因為那場大火而泯滅,沒想到是婁诏将所有東西留下,花去許多努力。

而要做到那些,他就必須承認自己是馮家人,是贅婿。

她原以為他是恨她的,恨馮家,馮家破滅就是他的解脫。

“本就是你的,難道便宜別人?”婁诏話語一軟,手裏亦是一松,沒有迫人太緊,遂稍退開半步,但是依舊在他掌控之內。

這樣近,能聞到她身上香氣,淡淡清梅;能看清她每一根卷翹的眼睫,如花嬌顏。

馮依依垂下手,手腕上依舊殘留着握後的感覺:“馮家會重新回來。”

“想知道你爹的事?”婁诏問。

馮依依擡頭,臉上寫得明明白白,她想知道。

婁诏心一軟,眼角冰涼化開:“他很好。只是你暫時別去找他,穩妥些好。”

“我知道。”馮依依垂下頭,事情艱難,為了馮宏達的安全,她只能暫時忍耐。

所幸,知道人很好。

婁诏明白,馮家父女相依為命,彼此心裏記挂。馮依依進京,多半是為馮宏達。

“我的意思,先讓你爹的頭疾好起來,事情一步步來。”婁诏說出自己打算,眼神堅定,“其實你願意走出來,這很好。”

馮宏達之前的躲藏,潛移默化影響着馮依依。兩人總是顧忌對方,所以寧願守着那看似安逸的生活,壓抑住心底的陰影,亦或是逃避。

“是嗎?”馮依依生出過猶疑,不知這一趟離開辛城是對是錯。

她曾經想在辛城重新開始,用林伊的身份過一輩子,陪着馮宏達,帶大桃桃。

但是每晚的噩夢總是提醒她,事情依舊存在,不會因為逃避而消失。

“自然是,”婁诏回以肯定,“當初扶安的馮依依可是十分主動,遇事會迎上前去。”

是,那時候的她明媚耀眼,會沖出來擋在他身前,為他辯解,為他洗去冤屈。

只是馮家那一場大火,終究讓她變了許多,身上性情收斂不少。

馮依依雙手握在一起,嘴角淺淺勾起:“會不會很難?”

對方是誰,馮依依心知肚明,因此也會生出不确定。

“當然會難,世事總不會樣樣簡單。”婁诏道,這些他早已經歷,“往前走,你覺得周圍全是黑暗,看不見路,但若停下來,那就是永遠留在黑暗中。”

馮依依能聽明白話中意思,櫻唇一抿:“你這樣幫我……”

剩下的話她羞于出口,辛城時知道婁诏心思,他想與她重修舊好。

“依依,”婁诏手伸出,落上面前佳人秀肩,一字一句,“我做這件事不是只為你。”

馮依依只覺肩頭一緊,遂擡頭與婁诏對視,在他清冷的眸中看到認真。

“只是因為這惡賊必須鏟除。”婁诏淡淡說出,嘴角一冷。

他喜歡她,想得到她。可是再不會像之前,用什麽手段、代價、交易、強迫,他要她的真心實意,兩人的平和相處,一個真實的她。

馮依依聽着,心中微瀾。

當初入贅馮家的女婿,如今鋒芒畢露,衆人仰望。想的也更加高遠,心懷黎民百姓,胸有江河社稷,這便是不久之後的盛朝左相。

“你這樣盯着我看,”婁诏笑了一聲,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我會想……”

他話語一頓,手指撫上馮依依的耳邊發。

馮依依身子一僵,婁诏的靠近,讓她後背緊貼牆壁,眼睛瞪圓,手不禁捏得更緊:“你……”

這樣的親昵,胸腔中的心兒砰砰跳得厲害,臉頰更是不自覺燒起來。

“別動,有蟲子。”婁诏輕聲道,臉微側前傾,一手扶着馮依依肩頭,一手繼續停着她的發間。

馮依依不自在的縮下脖子,嘴唇緊抿,鼻息間全是男子身上的清爽氣息,能試到發上的那只手在撥弄。

“什麽?”馮依依問,聲音很小,婁诏衣襟上的青竹紋路看得清楚。

婁诏垂眸,見着女子眼睑微斂,緊張的大氣不敢出。明明以前,她都會主動過來勾他的手指,撒嬌着叫他“夫君”。

現在若還能聽她那樣喚一聲,他願拿所有去換,

“好了,蜜蜂趕走了。”婁诏手掌不舍離去,輕扣上女子後腦,指尖沾染上她的香氣。

只需一用力,他就會抱住她。而她在力氣上比不過他,肯定逃不掉。

“哦。”馮依依左右走不掉,輕聲應着,耳邊好像還有蜜蜂嗡嗡飛舞。

婁诏擡頭,高牆上爬滿藤花,花朵嬌豔,卻遠不及他身邊之人。

也好,既然她來了京城,那也方便他見她。沒有機會,他也會創造機會。

“你,你快起開,”馮依依雙手擡起,推據婁诏,臉上起了驚慌,“有人來了。”

這還了得?在林家,她和婁诏站在沒人的牆角,離着如此之近,他倆現在可沒有任何關系。

婁诏沒動,憑那點小力氣還能推動他?

“怕被看到?”婁诏心中一絲愉悅,忍不住嘴角勾起,“那咱就再往裏躲躲?”

馮依依往裏一看,正是一叢樹木,若是過去可不就藏得嚴嚴實實?

她當然不會聽婁诏的話,真的躲進去,搞得像男女私會。

婁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不該有的想法,退後一步。不期然,便看見馮依依粉面泛起紅暈,低下頭不敢擡。

原來她還是她,終是嬌嬌女兒家,會羞赧。這是否證明,她心中還有他?

“謝大人,我先回了。”馮依依急急繞過婁诏,想離開這處牆角。

“依依,”婁诏先一步擋住去路,又如願見到女子眼中羞惱,讓人心軟,“改日能否去一趟侍郎府?”

馮依依往後一步,重新背貼着牆壁:“大人有何事?”

婁诏單手背後,臉色一派正經:“不是我有事,是我娘和明湘。她們知道你沒事,想見見你。”

兩人相對,馮依依不知如何回答。

同婁诏,她與他算是和離,但是婁家人該怎麽處理?兩人私自斷開,未經雙方長輩同意。

見馮依依不說話,婁诏又道:“最起碼,你過去一趟讓她們放心。逢年過節,娘和明湘一直記挂你。而且,她們并不知道你我已和離。”

“這,”馮依依有些頭疼,眼中茫然閃爍幾下,“是否不妥?”

盡管婁家人對她很好,可是這樣過去,總是太過突兀。

好似看出馮依依的為難,婁诏撚着自己的手指,思忖着。陽光下,郎君清雅如松,玉般人物。

“不過去也罷,選一處外面的地方,讓她們看看你,也算放心。”婁诏選了個折中的辦法。

馮依依聽見越來越近的說話聲,不敢再久留,匆匆點下頭。随後,急急的離開牆下。

這一回,婁诏沒有阻攔,反正人已答應,只等他安排就好。

馮依依走到路上,輕輕松了口氣,前路上來人正是林家給她安排的婆子,此時正在尋她。

過了一會兒,婁诏也走出來,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迎面,林昊焱頂着日頭走來,手裏握着一幅畫卷:“婁大人倒是清閑,害我找了半天。”

婁诏下颌微揚,手伸出去。

林昊焱搖頭嘆了口氣,雙手将畫軸送到人手中:“完璧歸趙,請去前廳用茶。”

婁诏這次也未推辭,同林昊焱一道前行。

不遠游廊下,喬氏站定腳步,眼看着遠去的兩人,目露欣賞:“真是一表人物,年紀輕輕便是一品大員。”

“那是,京城多少人家盯着呢,都想把女兒嫁過去。”身旁婆子谄媚一句。

“可惜,”喬氏搖頭,話中惋惜,“他之前和表姑娘……”

“夫人何必介意這些?姐妹侍一夫的事兒都有,更別說婁大人與表小姐已和離。”婆子道。

喬氏輕邁一步,眼中一閃:“你說的倒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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