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今日花魁評選,奪魁者是暮煙姑娘。”花媽媽宣布道,臺下人議論紛紛,牡丹的臉幾乎扭曲成一團。

沈青蘿的注意力卻全放在眼前的人身上,他這是打的什麽算盤?

“水仙很趁你,今日這一身紅衣也着實好看。”蘇淵毫不吝啬贊美。

若沈青蘿是尋常的青樓女子,定以為眼前的人對她有意,可她是沈青蘿,這人是蘇淵,他說過的,他是她的宿敵,奪她初夜,令她受辱之人。

眼下蘇淵這副神情,卻叫人猜不透,“你在打什麽注意?”

蘇淵靠近些,低頭湊到她耳邊道:“送你上青雲,再拉你入地府。”

沈青蘿身子後傾,對上他的眸子,“蘇公子莫不是忘了?我本就自雲端來。”

身側人一怔,甩手往裏走去,待走到中途見沈青蘿還杵在原地,回頭道:“還不跟上?”

他繼續前行,目的是走廊盡頭的卧房,那是她現在所居住的地方。

臺下人不知什麽時候四散開,不少人手中都摟着一個姑娘,連牡丹都被一個員外模樣的人攬在懷裏沉溺聲色。

花媽媽仍帶着慣有的微笑走上來對她道:“恭喜暮煙姑娘奪得花魁。”

“客氣了,今後還需媽媽照拂。“沈青蘿客套道,換做往日她定是不理的,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似是沒料到她會這麽說,花媽媽也怔了一會兒,方才催促道:“不要讓公子等久了。”

沈青蘿看向那道門,因為方才進去的那個人那裏面成了刀山火海,是她不肯跨進去的地方。她身上承載的不僅僅有沈青蘿與他的恩怨,還有她自己的,受辱之仇,不共戴天。

“把門關上。”

才剛踏進房門,就聽裏面人道,那聲音中已沒有方才的溫和之意。

沈青蘿照做,将樓下那靡靡之音隔絕在外。

卧房與外面簡直是兩個地方,樓下熱情似火,房裏冷若冰霜,而這寒意自是從坐于床榻那人身上傳來的。

沈青蘿未動,就杵在門口看着蘇淵,他似是會變臉,方才臉上那溫潤柔和的氣息又恢複成初見時的那股陰郁,不知道是因為見了她才會如此,還是他向來如此。

“杵在那做什麽?還不過來?”那人雙腿叉開,兩手搭在腿上,坐的端正,卻無意中透出一種威嚴感。

沈青蘿朝他走過去,不停地告誡自己:他不過是配合你演出的角色,放松點。

她在距離他三尺遠的地方停下,猜測着他接下來的舉動,蘇淵似乎對她所站的地方不滿,冷冷道:“過來。”

她似毒

沈青蘿往前一步,與蘇淵隔了一只手臂的距離。

他似乎很不耐煩,扯過她的手腕拽到身前,她踉跄了一下,幾乎貼到他身上。

男性氣息在身側萦繞,那些不太好的記憶湧上來,沈青蘿強壓下去,就那樣低眸看着他。

蘇淵坦然地接受她的目光,原本握着她的手從手腕滑落到手心,玩一般地捏着她的手指,見她不語,加重力道。

沈青蘿吃痛欲将手抽回來,反被他握的更緊了。

“身上的傷好了?”他的眼神向下,從原本的仰視變為平視,直盯着她的衣裳,仿佛下一瞬就要将那血紅的衣衫撕扯開。

“你今夜為何會來?”沈青蘿避開他的話不談,探究他的來意。

“你認為呢?”他重新仰頭看向她,那眸子裏飽含着數不清的情緒,有恨意,有探究,但最明顯的,卻是一種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沈青蘿心驚,正準備将眸子移開,又堪堪穩住心神。

她越是躲避,他反會變本加厲。

“莫不是看上我了?”沈青蘿輕笑道,這笑就像是西樓裏女子慣有的假笑,不摻半點情緒。

“為何不能是想折磨你了?”見她笑,蘇淵的唇角也噙起一抹笑意,這笑中卻帶有一絲殘忍的意味。

他當真是來琢磨她的?若真如此,她更不能服軟。

“哦?蘇公子打算如何折磨我?”她單手挑起他的發,話中帶着玩味,借以掩飾內心的慌亂。她清楚地知道他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麽樣的反應,偏偏反其道而行。

蘇淵捏着她的那只手稍一用力,沈青蘿便跌坐到他的腿上。

她下意識地扶住他的肩膀,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又很快恢複如常。

可即便只是短暫的一瞬,還是被蘇淵收在了眼裏。

“幾日未見,還以為你有所長進,原來竟是裝的。”他毫不猶豫地戳破她的僞裝。

沈青蘿面不改色地看向他,她就在他的懷裏,靠他這樣的近,甚至能感受到身下從他腿上傳來的溫度,她理應驚叫着推開他,就像他說的那樣,然而她沒有,反而将搭在他肩上的手移到他的後頸,唇靠近些,“現在呢?還認為我是裝的?”

蘇淵聞到她身上熏的淡淡幽香,這香氣正透過與她的接觸傳到他身上。

幾天前那晚的肆意快活席卷而來,他像是受了蠱惑,忽然就失去定力,扣着她的頭吻過去。

沈青蘿有了短暫的放空,直到他的舌尖糾纏過來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上次他只是喂藥,她還咬了他,嚴格意義上并不算親吻,可眼下似乎有些不尋常,他的動作雖仍帶有侵略性,親吻卻是極其溫柔,似是生怕再咬到她。

沈青蘿趁他不備推開他,雙手撐在他的肩上,平複被他擾亂的呼吸。

“還說沒有看上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還在笑,這次卻是發自內心的,眼前的人又輸了。

似是被她的笑惹惱,蘇淵猶如沾了毒藥,嫌棄地将她推到地上。

沈青蘿對蘇淵的表現很滿意,她旁若無人地站起來,還自顧地拍了拍衣裳可能沾到的灰塵。他這般惱羞成怒很可能被她猜中了心思,但她心下又極為不解,他不該看上她,或者說……

果然,蘇淵仰頭對上她的目光,伸手摸了一下唇,那上面還沾有從她唇上染的殷紅脂粉,“你怎知我看上的不是你的身子?”

沈青蘿低眸将眼底的慌亂掩飾,擡眸時已換上那副無所畏懼的笑,目光不自覺地瞥向蘇淵的身下,輕蔑道:“我還以為蘇公子忍辱負重二十年,有多大的能耐,不過也同尋常男子一樣,沉迷女色。”

蘇淵站起來,面色陰沉得像壓成的黑雲,他踱步到她面前,一股冰冷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席卷着她。

沈青蘿面不改色,雙眼就那樣看着他,如一汪平靜的春水。

她以為他會暴怒,像上次那般在她身上發洩情緒,可焦灼半盞茶的功夫,他只觸摸她的臉頰,陰沉的氣息收斂幾分,漫不經心地說:“你那不懂事的弟弟夜裏着實吵了些,我在想要不要拔了他的舌——”

“你不會。”沈青蘿信誓旦旦。

“為何?”

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傷他對你有什麽好處?更何況……”她靠近些,同他耳語,“我這般配合你。”

猜不透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蘇淵抿起嘴唇,“別在我面前耍花招。”

“怎麽會?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麽呢?”

“量你也做不出什麽。”

如果故事由她續寫,她的第一步是改變現狀,她自己的有點難,但可以先從沈青松下手。

沈青蘿沉吟片刻:“我希望你能為青松尋一奶娘和一教書先生,除了照料他的生活起居,還要他像昔日在丞相府那樣,學習文章。”

聽了這話,蘇淵面露嘲諷,“你弟弟現在不過是我的階下囚,你卻想讓我把他當少爺一樣供養,莫不是在癡人說夢?他和你一樣,也是仇人的子女。”

“有我一個還不夠嗎?他不過是一幼童,不是你的對手,你的仇恨大可悉數報複到我身上。”

蘇淵的眼神卻落在她的身上。

“我有什麽好處?”

他的眸子下移,伸手撥開她的衣襟,露出白淨的肩頸,上次留下的印記已消散了。

沈青蘿未躲開,任他觀摩。

“冰肌玉骨,上次同你快活時我印象頗深。”蘇淵的指腹落在她的肩上,在她肩頭摩挲了一下,留下一道紅印。

沉吟好一會兒,他才道:“替我招呼一位貴客。”

沈青蘿微驚,她原以為他會碰她,卻不曾想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你想讓我去伺候別人?”

“不可嗎?”

不可嗎?當然可以,她本就是這西樓接客的姑娘,即便是花魁,也免不了要接客。

更何況她之所以想當花魁,無非是為了接觸一些權勢之人,便于調查沈硯之事,如此想來,他的要求也算是情理之中。

她本以為蘇淵會将她留在自己身旁,可到底還是高估了她在他那所占的分量。

“有何不可?”

沈青蘿笑道,後退一步,将衣衫拉上來,重新穿戴好,複又道:“我幫你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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