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她這樣的要求,今晚不一定會有人來。
沈青蘿懶懶地收回手,回了自己的卧房,叫上小竹過來伺候她沐浴打扮,這一番折騰,天已經暗了下來。
推開窗,樓下的燈火漸盛,自來到這裏她從未有機會好好看過這個地方,樓前的一株翠柳竟抽出了新芽,想來是春日将至。
花媽媽失策了,她掌管西樓這幾年還從未遭遇這樣的情形,非但有達官貴人點了暮煙的牌子,這一下還來了兩個,眼前兩個人一個儀表堂堂,一個彬彬有禮,都不是這西樓的常客,花媽媽只依稀認出來那彬彬有禮的公子曾在暮煙的初夜拍賣會上出現過,出價三萬兩。
“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侍郎大人。”陸遷對寧延之拱手,眼中帶着探究之意。
“這位花魁是恩師之女,我出現在這尚且說得過去,倒是陸指揮使,據我所知你與沈小姐之前并無交往,怎麽也會來這?”寧延之對上陸遷的眼神,面色同樣不解。
見二人僵持不下,花媽媽一時犯了難,“二位公子先随我上樓歇息片刻,待我問過暮煙姑娘再做打算。”
花媽媽招呼小丫鬟過來帶領二人前往一空着的卧房暫歇,自己則得了空走進暮煙的卧房。
“可是有人點了我的牌子?”沈青蘿見花媽媽來,将開着的窗子關上,心中隐隐有些雀躍。
“這……”花媽媽猶豫着,方才繼續道:“來了兩位公子,暮煙姑娘作何打算?若是不方便,我叫其他姑娘伺候着。”
“不必,我過去瞧瞧。”沈青蘿眉眼含笑,也不等花媽媽再說什麽,已先一步出了房門。
花媽媽怔了片刻,沒看錯的話剛剛她的臉上竟然是欣喜?當下更為迷糊了。
沈青蘿跟随花媽媽到了隔壁卧房,待瞧見是陸遷和寧延之這兩個臉熟的人時,笑意更濃了,當即上前拉過二人的手腕,“這地方着實窄了些,二位公子不妨随我回我的卧房。”
陸遷和寧延之均是一愣,卻也沒人拒絕,沈青蘿帶着二人返回去。
花媽媽驚地合不攏嘴,她見過一位爺點兩個姑娘的,卻從未見過一個姑娘主動招呼兩位爺。瞧見人已走遠才想起跟過去,誰料才到房門口,便被沈青蘿攔下,“煩請媽媽叫人備些好酒和小菜。”
“我這就去。”花媽媽應下匆匆離開。
人已走遠,沈青蘿關上房門,門內挂着的鈴铛叮咚作響。
“沈姑娘這是?”
寧延之看了眼陸遷,他本以為沈青蘿有事同他商議會讓陸遷離開,誰料竟帶了他一同進來。他與陸遷雖同朝為官,卻各司其職,交流不多。
陸遷此人恪盡職守,不像是會來煙花之地的人,更何況他與蕭衍交往甚密,有他在場,有些話不便說起。
“二位公子此番前來應該都不是為風月之事吧?”沈青蘿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依次掃過,招呼他們在桌前坐下。
寧延之瞧了陸遷一眼,似是在判斷他是否可信。
“不瞞沈姑娘,本次前來的确是有事相詢。”陸遷不甘示弱地看向寧延之,那眼神分明是要他回避。
房門叮鈴作響,随即被推開,是花媽媽帶人送酒菜過來,小丫鬟将酒菜備好便退了下去,花媽媽卻還杵在原地,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打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花媽媽若無事便退下吧,不要耽誤我與二位公子享樂。”沈青蘿拿起酒壺為陸遷和寧延之斟酒。
花媽媽欲言又止,還是退出卧房,臨走前将門關上,沈青蘿目送她離開,待腳步聲漸遠,方才道:“陸公子不必見外,寧公子是自己人,有什麽話大可直說。”
陸遷目光落在寧延之身上,似是在思索他是否可信,猶豫片刻才看向沈青蘿,“不知沈姑娘上次在将軍府可有發現不妥之處?”
沈青蘿略一遲疑,将手中的酒壺放下,“陸公子是覺得蕭将軍有問題?”
“只是懷疑,自一年前将軍從邊關回來便發生了一些不尋常的事,先是休了發妻,又把将軍府的心腹換了個遍,性情也大不相同。”陸遷摸着光潔的下巴,神情頗為不解。
聽他這麽說,沈青蘿越加肯定心中的猜測,“陸公子懷疑這位蕭将軍是假的?”
“此事不敢妄斷,或許是将軍在邊關受了什麽打擊也不一定。”陸遷的話有所保留,看情形也并非全然信任她。
寧延之聽的出神,薄唇抿成一條縫,面色嚴肅,接過話茬,“這倒是令我想起一些事,以前蕭将軍與恩師雖偶而意見不合,卻也不至于針鋒相對,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本次恩師貪污一案實在蹊跷。”原本他有足夠的時間查明真相翻案,奈何蕭衍動作夠快,沒能來得及。
話已說到這個地步,蕭衍的身份着實令人懷疑,沈青蘿當下看向與蕭衍較為熟絡的陸遷,“不知以前的蕭将軍可有什麽特別之處?比如胎記或疤痕一類的。”
陸遷似是想起什麽,手掌當下拍到桌子上,他是習武之人,力道極大,這一下将桌子上酒杯中的酒都濺了出來,酒水沾到他的衣襟,洇濕了一小片,沈青蘿抽出袖袋裏的帕子遞過去,“陸公子莫急,可慢慢說。”
“多謝,粗糙慣了,這點酒水不礙事。”陸遷沒接她的帕子,繼續道:“我以前曾和蕭将軍一起去過澡堂子,他的後腰上有一道梅花印記,當日我還拿這印記取笑他。他道是生來就有,不知沈姑娘可瞧見過?”
沈青蘿面色微紅,想必陸遷已認定她與他有過肌膚之親才會特意來此詢問這件事。寧延之心有不快,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陸遷見沈青蘿面色羞赧,心覺不妥,“是我唐突了,沈姑娘若是不便提起,權當我沒問過。”
“無礙,我并未注意将軍的後背,只瞧見他胸膛上有許多刀傷。”沈青蘿輕咳一聲,收斂起赧然的神色,當日她一心想殺他并未仔細看他的身子,只粗略掃過他胸膛一眼。
陸遷似是在思索什麽,沒再說話。
反倒是寧延之沉不住氣,“找個機會一試便知。”
此話一出,二人齊齊看向沈青蘿。
沈青蘿以帕子半掩面,借以平複淩亂地思緒,“我與那位蕭将軍并不常接觸,若是還有機會,定會一試。”
她其實已知曉了确認身份的方式,這事在她眼裏并不難辦,只是會牽扯出另一人,她還沒有十足的把握。遂轉頭看向寧延之,“寧公子是因先父之事前來?”
“是,我曾上奏要皇上還你姐弟二人自由,奈何……”
“奈何被蕭将軍駁回了。”沈青蘿接過話茬,這件事她在将軍府之時已有耳聞。
“的确如此。”
“寧公子不必在意,我自有打算,你無需為我二人擔憂。”蕭衍行為莫測,若再對寧延之下手,反得不償失。
“恩師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你姐弟二人受難,我豈能坐視不管。”寧延之到底是讀書人,言語間處處皆是深明大義。
“既如此,我的确有一事需寧公子幫忙。”
“是何事?只要我可以做到,定在所不辭。”
沈青蘿略一沉吟,目光掃過他和陸遷,“不知二位可聽過蘇淵這個名字?”
陸遷和寧延之交換眼神,二人眼中均一片茫然,顯然并未聽過他,寧延之不由地問道:“此人是誰?”
“我想拜托寧公子的就是此事,不知可否幫我查下這個人?”
此事相當蹊跷,當日蘇淵見了她便不由分地說他與她是宿敵,可眼下寧延之與陸遷并未聽說過他的名字,這說明他并非朝堂之人,至少蘇淵這個身份不是,沈青蘿若想知道他與沈硯過往的糾葛,必須先從他的身份查起。
“好,我回去就叫人着手去辦。”
“如此便謝過了。”沈青蘿起身為寧延之倒酒,随後繞到陸遷身側。
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正朝這頭過來,沈青蘿下意識地看向房門口,砰的一下,那扇門被從外面一腳踹開,她被着聲響吓得身形一抖,朝陸遷撲去。
陸遷是習武之人,當下一手攬住她的腰身穩住身形,另一只手利落地接住那即将落地的酒壺。
“花媽媽!”門口的人話中強壓着怒意。
這一會兒,花媽媽已小跑過來,瞧見公子鐵青的臉,又看向門內正在別人懷裏的暮煙,心霎時間沉了下來,“公子有何吩咐?”
“多謝。”沈青蘿堪堪站直了身子,對陸遷道謝,轉而看向門口面露不悅的蘇淵,他眼下這般模樣,又是要拿她開刀。
“誰準許她接客的?”話雖是同花媽媽說的,蘇淵的那雙眼睛卻一直在沈青蘿的身上。
“這……”花媽媽求救般地看向屋內的人,指望她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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