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就想把她放在身邊
“許總,許太太剛才在書房裏整理之前工作的東西,她問我,以後還有沒有可能重新回到《都市快訊》工作。”
正在整理文件夾的許思南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我就回答說,要看恢複情況。”
“她只是失憶,又沒有變傻,你這樣敷衍她幹嘛。”許思南擡頭瞥了宋明節一眼。
宋明節笑了:“我想聽許總的安排。”
許思南坐回椅子上,許久沒有回答。他有點出神的将文件夾裏一張翹起邊角的文件按壓下去。
“以前總想着讓她見識社會,讓她獨自去面對一些困難的人際交往,現在我不敢這樣想了,就想把她放在身邊,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受傷。”
“許總,這次的事情是個意外。”宋明節企圖安慰許思南。
許思南死死的盯着桌面,默默攥緊了拳頭:“車禍是意外,之前的呢?我只恨我粗心大意,讓她遭受了這些肮髒的事情。以後,絕對不可能了。”許思南擡頭看向宋明節。
“是,許總。我以後也會保持高度警惕。”
“咚咚咚——”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許先生,我和謹容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謹容和他的同學有義演活動,宋學洋有空,也參與了排練,現在等于等到演出了,她很興奮。
許思南站了起來,然後慢慢走近宋學洋:“好,一起出發。”
宋明節拿過許思南的西裝外套,跟在了後面。
“嘟——”手機突然進來了一條信息。是趙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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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助理,一位叫林歆的女士過來公司找許總,她沒有預約,說只需直報姓名。前臺不敢怠慢,就打電話進來了。”
宋明節三步并作兩步跟上許思南,然後低聲禀告:“許總,一位叫林歆的女士來公司找您。”
林歆……許思南臉上淡淡的笑容頓時凝滞,他有點難以置信的回頭看向宋明節:“你說是誰?”
盡管對許思南的反應很意外,但宋明節還是面不改色的沉穩答道:“林歆。”
許思南伸手握住樓梯的欄杆,看着樓下的謹容和宋學洋。良久,他才發話:“謹容和學洋兩個人去就好了,你跟我回公司。”
“是。”
飛羽科技大廈。
許思南大步跨出電梯,習慣性的直接往辦公室走去。
許總走神了,這位林歆,到底是誰?
“許總,林歆女士在會客室等您。”宋明節趕緊喚住許思南。
步履匆匆的許思南這才回過神來,他轉過身,放慢腳步朝會客室走去。午後的陽光從整扇的落地窗外進來,灑在灰色的地毯上。許思南一步一步的踏過去——17歲到36歲,19年的人生,他最青春的年華。
推開門,沙發上坐着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看到許思南進來,她連忙站起來,然後将散落在胸前的波浪長發撥回後背去。
她是一個知性而成熟的女人,只是此刻,略帶緊張,讓她的一切優雅,都摻上了慌亂。
“許總……”林歆很不自然的首先開口。
許思南看向林歆,默默點了點頭,然後慢慢走進來。
初高中六年同學,自畢業典禮後,兩人沒有再見過面。林歆的模樣,在漫長的工作生活中,已經逐漸淡化模糊,有時想到這個人,卻總是想不起她的樣子。現在再度見面,許思南終于記清她了。
謹容像他,也像她。
“坐吧。”許思南示意性的看向她背後的沙發。
林歆落座,她擡眸看向坐在對面的許思南,他給人的感覺還是和以前一樣,沉穩,謙和。那件事情的真相,不知道許思南是否得知。如果他知道整件事情全是她自己所導所為,許思南,他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好久不見了思南,沒想到你事業做得那麽成功,真心佩服你。”林歆試探性的開口。
“謝謝。”許思南客套的點點頭,然後直接問道,“找我有什麽事嗎?”
他不願意和自己說些無謂的話。林歆心裏自嘲的笑笑。其實,他沒有表現出煩躁,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厭惡,這樣,也足夠了。
見林歆許久不說話,許思南補充到:“有什麽話,你可以直說,不用為難。”
表情平靜,語氣清淡,卻又讓人覺得誠懇。
這就是許思南啊,讓她從中學就開始迷戀的許思南,卻始終求而不得的許思南。最終讓她頭腦發熱,在高中畢業晚會後,給他下了藥,有了謹容。
“謹容……他現在怎樣?”
其實對于謹容,她并沒有過多的感覺和想法,可是謹容,也是她和許思南唯一敢聊、唯一可以聊的話題了。
否則,許思南也懶得理她了吧。
“他,很好。現在在大學城讀大一。”
“嗯。思南,你說,我可以見一下他嗎?”
林歆小心翼翼的看向許思南,可是許思南卻沒有她想象中的意外,反而很淡定,很平靜的點點頭:“我沒有意見,至于謹容,我不知道他的想法,得先問過他,才能給你答複。”
“謹容……他會不會很抗拒呢?”林歆一臉擔憂,語氣低落,“我不想因為我的出現,幹擾到他的學習和生活。”
許思南搖搖頭:“不會,謹容心智成熟。”
“謹容應該很聽你的話吧,要不你幫我勸勸他?”
聽了林歆這句話,許思南心情開始變得不悅,但還是耐着性子補充到:“謹容有成熟、獨立的思考能力,我尊重他的想法。他很善良,有擔當,不存在你幻想的那些事情。我今天會和他說明你的想法,至于他見不見你,全憑他自己的意願,我不會逼他。”
許思南明顯的不高興了,林歆內心不禁責怪自己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表達。
“還有其他事情嗎?”許思南看看手表,繼續耐心的問道。
對,她還有事,她這次來找許思南的真正目的。
“我父親的企業連年虧損,銀行的貸款也已經還不上。思南,你能不能看在謹容的份上,幫我一下。”
怕許思南拒絕,也怕許思南會羞辱,林歆一鼓作氣,直接将問題抛出。
許思南楞了一下,才慢慢問道:“多少?”
“五百萬……美元。”林歆眼神開始有點閃躲。
許思南若有所思,并不回答。
“還貸款,以及其他債務,再重新啓動……”林歆有點挫敗的捂住臉,“我但凡還有一點點辦法,我也不會來找你的。我不敢打擾你。”
“這件事,我目前沒有辦法幫你……”
“思南,求求你了!”林歆一激動,直接跪在了茶幾面前,“不然我家真的要申請破産了。我知道這點錢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許思南無奈的搖搖頭:“我的意思是,這件事,你需要和我的助理去談。只要他們評估通過,你們也能接受我們的條件,包括還款利息、還款時間和還款方式之類,也不是沒有可能。”
林歆一下瞪大了眼睛:“真的嗎?”
“嗯。但是,如果他們評估沒有通過,那抱歉,我幫不了你。”
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林歆一下子坐在地上。許久,她才擡頭看向許思南,哀求道:“按照你的性格,我知道,利息方面你絕對不會為難我。只是,評估方面,思南,能不能網開一面?我父親的生意走到這樣的地步,不是因為經營不善,而是我們被合夥人欺騙了!只要有足夠的流動資金,企業一定能夠起死回生的。還有,我們還有一個兒子,你看在我們有個兒子的份上……”
“這件事,別拉上謹容。”許思南一臉不高興,“另外,我已經給了你一個評估的機會了。這不是面子上的虛與委蛇,是實實在在的機會。過不了評估,也是你自身問題。”
許思南說的,林歆都明白。确實,他做的,已經很難得了。
“謹容……”
“謹容和你借錢的事沒有關系。”許思南極其厭惡林歆總是扯上謹容,他感覺到自己的耐心已經耗盡。
知道這次談話已經結束了,林歆自嘲的笑笑:“我只是想謝謝你,将謹容養得那麽好。”
許思南皺眉:“與你無關。”
“确實。”林歆坐回沙發上,臉上也重新帶上笑容。
許思南站了起來,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後再度坐下:“林小姐,還有其他事嗎?”
“沒什麽事了。對了,聽說你結婚了,恭喜你。”林歆試圖讓氣氛輕松一點。
許思南顯得很意外,直接接口問道:“你聽誰說的?”
沒想到許思南會是這樣的反應,林歆的回答變得有點猶豫起來:“我們同學李站啊,不久前我在展會上碰到他,他和我說的。”
李站,如果是他,那就是臨近新年的那次見面。自己和宋學洋外出約會,剛好碰到了他。
“李站,他說什麽了?”雖然不想追問,但是許思南覺得自己已經是驚弓之鳥,他必須要确保宋學洋的安全。
“他,就說碰到你在買鋼琴,你妻子很漂亮,感覺在大街上絕對不會看到的那種。此外,也沒有別的了。”林歆試探性的看向許思南。
許思南目光灼灼,直視林歆,并不言語。
林歆搖搖頭:“沒有其他了,當時展會很忙,沒空聊天。”
看她樣子,确實不像說謊,許思南懸起來的心終于慢慢放下,他輕輕地點點頭:“你想和謹容見面的事,我會告訴他。借款的事,你和我助理談。至于我的妻子,別打聽別了解,更不要試圖接近她。”
許思南轉身走出了會客室。
這是一條長長的通道,盡頭連着一個露臺,許思南走過自己的辦公室,然後繼續往露臺走去。
他感覺自己好像真的釋懷了。以前,他不敢知道事情的真相,現在,他是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謹容長大了,他有了宋學洋,顏姨過得很好,公司也很順利,沒有哪一個時間段,要比現在更好了。
新月商場東門的廣場外,義演活動進行得如火如荼。
舞臺下,幾個保安在偷偷聊天。
“大哥,你說那個飛羽科技,那麽有錢,租我們場地的錢,也都快超過他們義演募捐的錢了,他為什麽還要這樣,支持這些學生搞這些活動啊!自己捐點錢不就好了?名聲也好聽。”
“我聽經理說,這裏有好幾個學生,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家産萬貫。我也不明白,為什麽不直接捐錢,反而要來讨這十塊二十塊的。”
“呵!我如果想得明白這些有錢人的想法,我也是有錢人了。前些日子我看新聞,說東江市第一幼兒園,就是那個貴族幼兒園,不也組織那些小孩子在跳蚤市場賣玩具嗎?3塊!5塊!賣了幾千塊,捐給環衛局了!說要給環衛爺爺買冰水!還上新聞了!呵呵,也是厲害。”
“有錢人就是會玩。嘿嘿。”
“好聽——”舞臺上一曲畢,周圍掌聲雷動。
宋學洋手裏拿着麥克風,站在舞臺上微笑看着底下的人群——好久,沒有過這樣的體驗了。她微微扭過頭,輕輕說道:“演出成功,江越——”
“江越?”
旁邊的搭檔不是江越,是謹容啊!
一剎那間,宋學洋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在往深淵急速下墜。
“請——”謹容在右邊紳士的伸出手,請宋學洋先行下臺。
宋學洋穩定住情緒,微微一笑,然後下了舞臺。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下了舞臺,謹容才發現宋學洋的臉色不太好。
“快點,我們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宋學洋擡頭看一下商場的指示标志,然後往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旁邊有間母嬰室,宋學洋輕輕推開門,沒人。她走進去,然後立刻轉過身來,面對着謹容。
“謹容,我……”話沒說完,宋學洋就控制不住,突然哭了。
“你怎麽了?為什麽哭了呀?”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宋學洋只顧着哭和搖頭,并沒有回答他。
謹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他看向桌面,有紙巾,就趕緊扯出幾張,遞給宋學洋。
“你先嘗試一下,控制住情緒。嘗試一下。來,深呼吸——”
宋學洋淚眼婆娑地擡起頭,看到謹容在很緊張的教導自己如何深呼吸,忍不住笑了。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
謹容傻了眼,他猶豫了一下,然後稍微拉開與宋學洋的距離,再将右手臂伸到宋學洋面前:“你要靠一下嗎?你可以依靠一下。”
宋學洋搖搖頭:“我再哭一下就好。”
靠牆的是一張張的長條沙發,宋學洋走過去,拉起圍簾遮住自己,然後趴在沙發上,哭得更加起勁。
謹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看樣子,不像是身體不舒服。可是,剛才她狀态明明很好啊,為什麽一下臺,就哭了呢?
難道真的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忍不住擔憂的謹容走近簾子,然後站定:“宋學洋,你如果是身體不舒服,你就伸出一只腳,告訴我。我好确定該怎麽辦。”
圍簾下面伸出一條腿搖了搖,然後發話:“我沒有……不舒服……我哭一下就好——先別……打擾我……”
“好——”謹容安心了一點,然後站到門邊,掏出電話,剛想撥給許思南,又想起他可能正在工作,于是打給了宋明節。
“宋助理……”謹容的聲音有點猶豫。
“是。”
對面許久沒有回複,宋明節有點疑惑:“謹容?”
“嗯。宋助理,我叔忙完了嗎?”
“臨時有個會議,可能要拖到晚上六點的下班時間了。有什麽事嗎?”
“沒事。我和宋學洋演出完了,一會我們就回家了。”謹容看向宋學洋。
“好,開車要注意安全。盡量早點回去,不要太晚,免得遇到下班高峰。如果太累,就讓方姨過去接你們,或者坐出租回家,車留在那裏,我去開就行。”
“我不累,我自己可以開車回去。那就先這樣了,宋助理再見。”
圍簾被拉開,宋學洋大步走了出來。“謹容,我想起來了。我感覺我好像發了一次燒,現在好累,想要回家。”
謹容默默攥緊了拳頭,努力平穩住自己的情感。“那我們現在就回家。叔一定很高興。”
許思南回來了,宋學洋感覺得到他打開了卧室玄關處的燈,然後輕輕走了進來。宋學洋趕緊悄悄看了一下床頭櫃的夜光鐘。22:07。
趕緊閉上眼睛裝睡。許思南過來看了一下,然後去洗澡了。
一會要怎麽和他說。宋學洋坐了起來,然後摸摸自己哭得紅腫的眼睛。
等了許久,許思南才進來卧室。
看到宋學洋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許思南笑了。他一邊擦頭發一邊慢慢走近:“你怎麽醒過來了?”
宋學洋并不回答,眼神一直跟着許思南的身影移動。
“祝賀你演出成功。”許思南從沙發上拿起一束花,笑意淺淺。
宋學洋這才發現,許思南給自己準備了花束。剛才自己坐起來那麽久了,怎麽就沒有看到呢?
她趕緊站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許思南跟前,接過花束。果不其然,是自己喜歡的玫瑰花。“謝謝——”
玫瑰花代表愛情,她最喜歡的,就是收到許思南的玫瑰花,各式各色的玫瑰花。不用變換,唯一、永恒。
“許先生,你不要睡到書房了好嗎?你陪我在房間裏睡。”宋學洋動情的抱住許思南,然後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脖子。
突如其來的話語和動作,讓許思南有點呆滞。過了好一會,許思南才尴尬的回應到:“可以。”
他的身體都有點僵硬了。宋學洋忍不住用力抱緊了許思南。
“演出不是很成功嗎?為什麽你和謹容,都有點怪怪的。嗯?”許思南伸手摸摸宋學洋的頭發,語氣溫柔,“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告訴我。”
“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我把它們全都想起來了。”宋學洋本以為自己會哭,現在,卻沒有任何悲傷,反而充滿了喜悅。
頓了幾秒,許思南放開宋學洋,然後坐在沙發上。“嗯,好——”聲音低沉而沙啞。
“許先生,對不起……”
許思南突然伸手抱住宋學洋的腰,然後将頭靠在她的肚子上。“沒關系,我原諒你。”
許思南低低的哭聲傳來,宋學洋感覺到了他的顫抖和眼淚。
“對不起……讓你難過了那麽久。”
許思南拼命搖頭,然後将宋學洋抱得更緊。
他的學洋都回來了,還有什麽不能原諒呢?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已結束。謝謝你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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