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明明臉沒變,她竟然覺得……
臨城,懷化大将軍府。
街道盡頭有馬蹄聲傳來,兩匹馬并頭而行,馬上坐着一文一武兩名男子,左側作書生打扮的人,正是風流肆意又不失書卷氣的周一諾。
快到府門前,兩人翻身下馬,相繼将手中缰繩扔給迎出來的下人,齊齊走偏門進了府內。
經府門、大堂、曲廊,于銜接前後院的拱門前,兩人被鷹衛攔下,詳細搜了身後,方才放行,
周一諾與同行之人并肩,帶着人往書房去,擡袖掩着口,低聲道:“現在整個将軍府都由順安長公主的鷹衛接管,秦将軍千萬注意些,莫要失禮犯錯。”
他刻意壓低聲音,緊張兮兮的,似乎生怕被旁人聽見,還故意避開一路上值守的侍衛。
走在周一諾身邊的男子,體态壯碩,身着輕甲,一看便是軍中将領,上過戰場的那種。
聞言,秦司眼中漏出許多詫異,“就是傳言裏外強中幹的鷹衛?都說這鷹衛是長公主養的私兵,實則裏邊都是面首,可如今看着……不像啊。”
“哎呦,傳言怎麽能信呢?”周一諾手裏暗戳戳指着目不斜視的侍衛,嗤笑一聲,“你且看看這些,像是花拳繡腿嗎?”
秦司搖頭,老實道:“依我老秦看,是不是面首且不論,能看出都是些練家子,紀律之嚴明堪比咱們軍中,不愧是誠國公親手訓出來的。”
“可不是麽,”周一諾苦笑,嘆了聲氣,“別提了,這些日子長公主身體抱恙,留傅将軍在府內陪伴。偏偏長公主規矩多,周某每每來府內商議軍中要務,都要被鷹衛折騰到褪去一層皮。幸虧,近日殿下病情好轉,允了周某多帶些人進府,總有人分擔這苦楚。”
提起這茬,秦司臉上帶出些羞愧之色,“确要和周先生說句對不住,這幾日只有周先生能見到将軍的面,秦某等人在軍中,太過擔憂将軍,以致松于對手下人的管束,傳出了些不好的謠言。”
“人之常情嘛,任誰都想不出,長公主規矩如此之大,進出之人所限頗多,”周一諾擺手,笑道,“你還是等見了将軍,再認錯罷!”
複又為難的招手,周一諾附在秦司耳邊,輕聲道:“與秦将軍提前通個氣,長公主規矩多,之後見将軍時,若是殿下偶爾在旁,可得改口稱為驸馬才是,以免多生事端啊……”
秦司心領神會地點頭,忙謝過周一諾的提點,又說回去後會告知其他将軍。
待兩人到了書房外,卻意外得知傅則尚未過來,于是被侍衛請到書房外間坐下,且說會去主屋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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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通報,卻是沒了後續消息,再問幾次,面無表情的侍衛都會說是殿下留人。
別無他法,兩人只能安靜等着。
期間,周一諾手中茶盞裏的茶水,是滿了又空、空了又滿,三盞茶下肚,仍不見傅則身影。秦司在軍中多年,又是個坐不住的性子,煩躁地在中間空地來回快走,神色焦急地望着房門口。等急了,端起涼掉的茶盞,牛嚼牡丹般灌下肚解渴,讓一旁安靜坐着的周一諾直呼糟蹋。
等了許久不見人來,秦司猛地停下步伐,手指着門口,沖着周一諾問:“怎麽還沒來呢?将軍以前可是最看重軍務,每次去他帳中都在,從沒讓老秦這般等過。”
“這有什麽,見得多了,周某也就不覺訝異了,”周一諾仿若老僧入定,十分淡然,“秦将軍第一次來,以後多遇見幾回、多等幾次,或許能如周某一樣,靜下心喝口茶。”
這話說得秦司眉心打結,不敢置信道:“竟是成了慣例嗎?回回如此?”
周一諾颔首,自在地捏捏胳膊,“長公主與驸馬長年分居兩地,小別勝新婚,眼下又生着病,多黏着些驸馬罷了,人之常情嘛……”
秦司眉間蹙起深溝,望着周一諾的視線裏盡是同情與感激,“前幾日辛苦周先生了。”
幸好周一諾倒黴,成了那個每日來見将軍的人,換成他老秦,那可真是受不了這漫長的等待。
直到地上鋪着的地毯,快被秦司的靴子磨出一個洞來,屋外總算傳來些動靜,一身玄色衣衫的傅則走進來。
秦司望眼欲穿的眼中蹦出光,連忙走上前,抱拳行禮,“參見将軍!”
腰身未完全彎下,就被傅則扶起,頭頂上傳來的聲音一如往常,十分冷淡,“秦将軍無需多禮。”
“是!”秦司順勢而起,望着傅則那張臉,欣慰極了,“多日不見将軍,老秦這心啊怎麽都放不下。”
落在後面的周一諾拱手,懶懶地行禮,嗤笑道:“跟你們說了多少回,是殿下身體抱恙,将軍在旁邊陪着而已。現在親眼看到,信了吧?”
“信了信了!”秦司手摸着後腦勺,憨憨笑了,“看将軍氣色甚好,老秦也就安心了。”
聞言,傅則淡淡點頭,并未開口。
偏生這幅寡言模樣落在秦司眼裏,那真是理所當然極了,将軍一直都是這個性子嘛,他們早已習慣。
只頓了一下,秦司又不間斷的往下說,細細說着些粗裏有細的體己話。而傅則時不時颔首或者應一聲,落在秦司臉上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周一諾。
周一諾默不作聲地陪在一旁,任由唠叨成婆子的秦司不停說話,接到傅則視線後,右手掐出個手勢,傳達“做得很好”的意思,又默默比劃其他手勢。
‘聊軍務。’
接到示意的傅則輕咳一聲,先是引着秦司兩人往內間坐下,才不疾不徐道:“軍中可有要事?”
秦司的“長篇大論”被打斷,立即從懷裏掏出一疊紙,微彎着腰,将之鋪到桌案上。
瞅着秦司在一旁低着頭,傅則總算逮住些空子,悄悄沖着周一諾眨了眨右眼,眼中神情很是得意。
突然,直起身的秦司指着桌上糕點,笑着問:“哎,這是給将軍備下的?好吃嗎?”
那盤糕點做得精致,還帶着桂花香味,光聞一下,便知道嘗到口中有多甜膩。
被忽然問到的傅則,視線落在那盤糕點上一言不發。
周一諾在一旁笑意如常,實則提心吊膽。
不妙,五歲的傅則嗜甜,背書學字時,旁邊必須得配上一盤香甜糕點。然而平日裏的傅則,口味清淡無比,且最是不喜甜食,軍中無人不知。
什麽都提前準備好,怎麽漏了這處!
偏生秦司那厮,眼睛瞪大如銅鈴,反複在他身上掃過,便是想以手勢提示傅則,此時也不好妄動。
夾在兩人中間的傅則,淡道:“很好吃。”
甚至伸出手,看架勢是往那盤子糕點而去。
周一諾眼前一黑,要遭!秦司之所以被衆将領推選,在今日随他來府內見傅則,皆因其粗中有細,最會從微末處發覺異常。
那一瞬,他看見秦司當即變了臉色,狐疑地望着傅則,正想開口說些什麽。
未等秦司開口,傅則将整盤端起,放到秦司跟前,“秦将軍若喜歡,不妨試試。”
“将軍不吃嗎?”秦司捏起一塊糕點,舉在半空中沒動。
“這是殿下送來的,我不吃甜膩糕點,放在一旁看着罷了,”傅則的視線落在桌案的紙張上,仿佛這小插曲不值一提,言及此處,掀開眼皮看着秦司,“聽聞秦将軍早年上戰場時,曾貼身帶着嫂夫人的發簪才安心?”
“原來是睹物思人,即便不吃,也要放在一邊看着,”周一諾笑得促狹,啧啧兩聲,“秦将軍你可看看咱們将軍吧,一旦動心,連拿人打趣都學會了,還和你一樣的懼內!”
傅則波瀾不驚的眸子瞥了他一眼,直接不理人。
倒是秦司笑了,頗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指着周一諾笑罵道:“你這麽大歲數,連個妻妾都沒有,哪裏知道懼內的樂趣所在?老秦覺着,将軍這樣好得很!”
軍中衆人皆知,秦司娶了位霸道的夫人,管着他身邊大大小小的事情,平日裏說一不二,連戰場上兇猛威武的秦司,亦不敢多說一句,于是得了一個懼內的名頭。
說罷,秦司一口吞了糕點,又拍去手指尖的碎屑。
傅則神色不動,而周一諾轉笑為怒,裝模作樣地擡手,與秦司扯皮幾句。
剎那間,屋內剛剛仿佛凝滞的空氣,又重新流通。
主屋,姜應檀正靠在軟枕上,一手握着話本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往下看,懶散極了。
在一旁服侍的白芨,溫聲道:“殿下不擔心驸馬?婢子聽魏侍衛說,今日來的秦司将軍,可不好應對呢。”
姜應檀閑閑翻過一頁,捏了兩顆核桃仁吃,“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本宮擔心他作甚?”
“姐姐莫信,殿下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昨日晚間,殿下拿着文卷,壓着驸馬就寝前背完呢!”綠萼拿着小錘敲核桃,剝離細碎的殼,笑着告饒,“可不能是婢子偷聽,實在是驸馬邊哭邊背,嘴裏說的都是關于秦司将軍的事。”
聞言,姜應檀神色不變,眼尾勾着紅,極輕地掃過去一眼,“你耳朵倒是很靈,在本宮身邊呆着屈才,不如去暗部來得好。”
“婢子瞧着也好。”白芨笑道。
綠萼連忙雙手奉上剝好的核桃仁,苦兮兮地求饒。
正在主仆三人打趣時,侍衛通傳,傅則回來了。
姜應檀不為所動,依舊看着話本,絲毫不在意來人。
然而,她卻聽見白芨與綠萼的聲音裏,多了絲不同尋常的敬意,全然不似前幾日對着傅則連哄帶騙的聲音。
似乎察覺到什麽,姜應檀将話本子挪開些,目光終于肯落在剛回來的傅則身上,自己亦是一愣。
只見傅則一身玄衣,寬肩窄腰,一張俊臉冷着,雙眸深邃悠長,讓人猜不出這人在想些什麽,通身氣勢逼人,與初來臨城那一日見到的傅則一模一樣,再無這幾日五歲傅則的影子。
這是……恢複了?
下一刻,她就眼見着那張冷臉消融,眼神頃刻間變得清澈單純。
傅則癟了癟薄唇,哭喪着臉,撲過來告狀,“嗚嗚!今天那個秦将軍,也太吓人了!抓着好幾個小地方為難則則……”
姜應檀:“……”很好,并沒有恢複。
她的手無奈擱在傅則腦袋上,被對方極為自然地蹭蹭,被那力道帶着,輕輕摸了兩下。
姜應檀聽着懷中人的哭訴,若有所思地注視着他。
真是魔怔了,明明臉沒變,她竟然覺得五歲的傅則可愛順眼多了。
順眼到,似乎在這段時日多寵他一些,也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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