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道疤“天塌下來,小謝哥哥護着你
謝長晝今天心情很糟糕。
他從上海返程,走得急,沒休息好,有點發低燒。
中午抵達,想到下午孟昭要來,就取消了兩個會議。
午覺睡醒,不禁陷入沉重的思考:為什麽自己年紀輕輕,有一副這樣的身體?
越想越生氣,時間都給孟昭空出來了,她還一直不出現。
就更生氣了。
室內一時靜默,孟昭有點茫然,夕光透過巨大的窗玻璃,在兩人之間無聲流轉。
菲傭聽見聲響,連忙趕過來查看情況。
這無異于火上澆油,謝長晝頭也不擡,皺眉:“滾。”
菲傭立刻滾了。
孟昭站在原地,心頭一緊,唇角白了白。
她猶豫一下,小聲:“對不起謝工,但這些都是基礎問題,要問一下的……不然我也不知道你想建什麽,如果你沒有生孩子的打算,那,那是我冒犯了?”
謝長晝太陽穴突突跳。
他好像昨晚飯局上才說過,自己沒有未婚妻?
他現在覺得,他是真的有病。
如果腦子正常,怎麽會大老遠把她這麽個人,叫到跟前來。
Advertisement
遲早被她氣得死掉。
謝長晝聲線平直:“我沒結婚。”
孟昭慢吞吞:“哦……”
謝長晝:“也沒有訂婚。”
孟昭:“哦……”
謝長晝無語望天,在內心深深地嘆息。
他背對着她,巨大的落地玻璃外風吹草動,一片暖洋洋的粉色,深秋的天空呈現含混的豆沙紅。
他緩了好一會兒,勉強将怒氣強壓下去,聲線平直:“我目前暫時沒想好收拾成什麽樣,只覺得後院太空了,你已經看過房子的相關材料,現在腦子裏有簡單的方案或者想法嗎?”
孟昭沒想到他這麽問:“啊?我……”
她有想法,但她不敢說。
她怕哪句話踩到謝長晝奇怪的點,他突然就暴跳如雷。似乎是身體原因,現在的他,比四年前脾氣更差。
謝長晝冷笑:“你別告訴我,你沒有。”
孟昭讷讷:“确實沒有……時間太短了,我得想一想。”
“比賽的時候,你幾個小時能把草圖都完成,現在看完材料一宿了,告訴我,你完全沒想法。”謝長晝停頓一下,轉過來,清俊臉孔冷下幾分,“我教你的你全忘了,孟昭。”
孟昭垂着眼,身形一頓。
“我當年怎麽告訴你?想要什麽,自己去争取。”他清貴氣場不動如山,低沉的聲音在安靜房間內落地,“你現在做事态度就是這樣,來雇主家看房子,約兩點,四點到;問兩個問題,就連話都不說了。”
孟昭眼睛又是一熱。
與其說是教她做事,不如說是,他曾經非常認真地,想要幫她培養野心。
謝長晝跟她的父親完全是兩種人,孟老師謙遜溫和,遇事只會教女兒退讓,少跟人起紛争,退一步海闊天空;但謝長晝骨子裏有野風,他是掠奪者。
雖然不存在誰對誰錯,或誰好誰壞。
但性格太軟弱,或完全依靠于退讓,在某些場合,很容易吃虧。
他教給她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但後來又發生更多事,以至于她只有在他身邊時是偶爾驕縱的,沒能将那些記憶帶離廣州。
十幾歲的她一臉茫然,還曾問過:“我非得成為某一種人嗎?”
他躬身打臺球,燈光在臉上投下漂亮的影子,立如松竹,雙腿修長筆直。
球與球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那時的謝長晝想了想,說:“倒也不用。”
然後他将球杆撐在桌上,伸手來摸她腦袋,嗓音清澈慵懶,拖着尾音垂着眼,勾引一樣:“你高興就行,反正天塌下來,小謝哥哥護着你。”
他的愛這麽短暫。
還怎麽說都說不過他。
“謝先生。”孟昭垂眼掩住情緒,不卑不亢,“您現在暫時還不是我的雇主,就算未來是,我們也只是甲方和乙方的關系。希望您就事論事,不要人身攻擊。”
謝長晝被氣笑了。
“好,好得很。”他幾乎要給她鼓掌,“還說不得。”
半晌沒有回應。
夕陽落幕,霞光萬丈,光落在孟昭身上,她只是安靜地站立,比過去更加沉默。
光影搖曳,夕光撲簌着從她臉上滑過。
謝長晝沉默地望着她,突然一愣。
“你過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微皺一下眉,眯眼,“到我這裏來。”
倆人總共也就隔着兩步路的距離,孟昭猶豫一下:“您就在那兒說吧,我聽得到。”
謝長晝眯眼:“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孟昭:“……”
她在內心掙紮一番,嘗試着,朝他靠近一步。
謝長晝突然伸出手。
猝不及防,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往自己的方向,另一只手橫着覆蓋她的額頭,直接扒開她鬓角的頭發。
孟昭整個人幾乎撲向他,眼疾手快扶住輪椅,才沒摔進他懷裏。
她惱怒,站穩,推開他:“你幹什麽!”
那麽短短幾秒的瞬間,謝長晝也看清了。
他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啞聲:“我當時不是沒砸着你嗎,你額頭上那道疤,是怎麽來的?”
孟昭微怔,臉色一白。
那麽小的疤,細細的,比人小指指甲還短一截。
他這也能看見。
她沉默不語,謝長晝表情越來越沉郁:“說話。”
“……”
“我知道了。”謝長晝移開目光,平靜冷淡,“鐘顏最近出差,也在北京。我現在就讓她來一趟,我們三個當面對質。”
孟昭猛地擡起頭:“謝先生,我做不了您的花園,請您另請高明。”
謝長晝冷笑:“替鐘顏隐瞞有什麽好處?告訴我誰幹的,說不定我心情好了,幫你報仇。”
孟昭忍無可忍:“謝長晝,逼死我,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謝長晝心頭狠狠一震,擡眼看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鐘顏對我說過什麽,我父親死了那麽多年了還要被她那樣羞辱,我們兩個發生點兒什麽,你很意外?”她說着竟然笑了,笑得蒼白,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憑什麽你問了我就要告訴你,我不想回憶,不可以嗎?”
謝長晝一愣,下意識:“我确實不知道鐘顏跟你說過什麽……我甚至不知道她去找過你。”
那時候他病得全無意識,連他也以為自己肯定要死了。
不知道ICU躺了多久,一覺醒來世界翻天地覆,孟昭走了之後很久很久他才知道,他昏迷的那段時間,家裏所有人都去找她談過話。
沒人告訴他,他們到底跟孟昭說了什麽。
鐘顏僅僅是他相識多年的朋友而已,不是女友,不是未婚妻,外人傳他們好事将近,他每次都當笑話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連她也去找孟昭,勸她離開謝長晝。
孟昭深吸一口氣,将翻湧的情緒壓回去:“那不重要。”
夕光下,他的小姑娘平靜地望着他,一雙眼黑白分明,清清冷冷的:“這個花園不是非得我做,如果你只是想借機羞辱我,可以直說。要是罵我能讓你消氣,我聽着,但是你不能打我,打人犯法。”
謝長晝忽然感到心慌,沉聲:“我沒想羞辱你。”
“我确實什麽都不行,寫不好論文,完不成展示,也做不好設計。”但孟昭好像已經完全聽不進去,思緒不知道不受控制地飄到了哪裏去,嗫嚅着,眼尾又開始泛紅,“對不起,徐老師會讓其他人來的。”
她說着,退後半步,飛快地向他鞠了個躬。
然後轉身看也不看,倉皇地逃走了。
謝長晝一急,想起身追,忘了怎麽操縱輪椅,沉聲叫她:“孟昭!”
“孟……”
大門迅速拉開又關上,“砰”地一聲,只在原地卷起一陣風。
十一月,還沒到北京最冷的時候,但入夜之後,溫度依然陡降。
一路上薄霧懸浮,天空倒是很藍,城市燈火璀璨,連綿的燈火宛如漂在半空。
孟昭抱着手走出去一段路,有點茫然。
不知道該去哪。
父親去世之後,她就沒有家了。
謝長晝帶給她的,從始至終就只是一個夢而已。
她在街邊鬼魂一般游蕩,走到東直門,接到趙桑桑的電話:“昭昭,你回來啦!”
那頭聽起來很熱鬧,孟昭被感染,吸吸鼻子:“嗯。”
趙桑桑像只小麻雀:“今天降溫了,出來吃火鍋呀,你什麽時候回學校,我去五道口地鐵站等你!”
孟昭意外:“現在?”
趙桑桑:“對呀對呀!”
孟昭語氣平和:“今天我不去啦,選修課作業還沒寫完呢,想快點回去寫作業。”
趙桑桑:“你吃完回去再寫嘛。”
孟昭搖頭:“明早要交了。”
“那好吧,等你結課。”趙桑桑頗為遺憾,頓了頓,又突然想到,“對了,我披薩湊單買多了,放你桌子上了,你記得熱一熱再吃呀。”
孟昭微怔:“啊……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常年不回宿舍的趙桑桑,突然回去了。
但是,被她這麽一通聊下來,孟昭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開。
她沉默地上地鐵,站在人群中,聽見隧道裏呼嘯的回音。
突然覺得——
其實也沒什麽。
反正都過去了。
她跟謝長晝所有的緣分,早在四年前就到頭了。他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她跟他,早就沒有關系了。
趙桑桑覺得自己最近走運。
先是未婚夫項目中标,給她買了一個她心儀很久的包包;接着是從不召見她的謝二公子,纡尊降貴請她上門。
屋內暖氣盈盈,落地窗外粉色連片,天朗氣清,萬裏無雲。
客廳裏安安靜靜,趙桑桑低着頭把玩自己包上粉白色的皮革小馬,等沒幾分鐘,身後傳出一道低沉的男聲:“趙桑桑。”
她悠哉地轉過去。
謝長晝最近總是被人推着出現,他穿柔軟妥帖的家居服,米色襯衫,灰色長褲,嘴唇色澤淡紅,有點病氣,依舊壓不住身上驕矜高傲的氣場。
早在趙桑桑挺小的時候,她哥和謝長晝就湊在一塊玩,不帶她。
以至于她長大之後,還覺得這票湊在一起的男生邪裏邪氣,都不是好東西。
她乖巧笑笑:“好久不見,長晝哥。”
謝長晝語氣平淡:“嗯。”
他沒多說什麽,輪椅停在她面前,目光一偏,落在茶幾上。
——那裏放着一張黑卡。
她微怔,立馬懂了,指天發誓:“我明白,長晝哥,拿了這張卡,以後你就是我親哥。為了不污染你的血統,一回廣州,我就立馬在祖宗跟前磕頭,跟趙辭樹那狗東西割席!”
謝長晝頭都沒擡:“說了要給你嗎?”
“真是的。”趙桑桑嬌聲,“那你叫人家來,給人家看卡,又不給人家,是想幹嘛啦。”
謝長晝眼皮一撩:“我給誰的,你心裏沒數?”
空氣中靜默幾秒。
趙桑桑嫌棄極了:“你這樣給她,昭昭不會要的。”
“我送她項目,她也沒要。”
“你有病吧,我要是她,看見你來北京了,恨不得當夜扛着火車逃離首都。還給你修花園?我走之前把你家都炸了。”
他想了想,覺得也對:“嗯,她現在犟得像頭牛。”
“你少PUA人家,我們昭昭好得很,你才倔得像驢。”趙桑桑翻個白眼,“那你當時分手的時候,幹什麽要罵昭昭嘛。”
其實她并不知道孟昭和謝長晝分手的時候,有沒有被罵。
但她跟孟昭做了很多年朋友,比起謝長晝這種陰晴不定的性子,更了解小閨蜜的秉性。後來孟昭對于分手的過程諱莫如深,她就理所當然地認為:肯定是被罵了。
謝長晝這個人,罵人一直好兇好兇的。
“怪了。”謝長晝冷笑一聲,“你怎麽不問問她,分手時,怎麽罵我。”
那話狠絕到不像孟昭能說出來的,是個人都不愛聽。
四年了。
他現在想起,還想砸東西。
“那也不可能是女孩子的錯嘛。”反正趙桑桑就覺得孟昭不會錯,“四年了你都沒來找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哪……幹嗎突然想到要來給她送錢?”
謝長晝閉了閉眼:“算了,你走吧。”
趙桑桑心碎:“怎麽這樣呀,對人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謝長晝:“卡拿走。”
趙桑桑立刻笑開:“謝謝長晝哥!下次半夜點披薩這種事,還找我呀!”
“點披薩。”謝長晝哭笑不得,無語望天,“我沒讓你給她點披薩。”
“她生日是十二月初。”他停頓一下,聲音突然低下去,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無奈,又有點動容,“你倒是,好歹也帶她吃頓好的。”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