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來蹭課老師:“跟你女朋友牽手到下課……

29

昭昭。

他這一聲太溫柔了,喊得孟昭的腦子迷糊得一塌糊塗。

真的像是,中了蠱一樣。

“追……追你?”

“是啊。”謝長晝垂眼看她,“我想過了,你之所以會覺得,我送你花,是想騙你上床。不就是因為,你覺得我對你心懷不軌。而且,主動權全在我手裏。”

“但現在,心懷不軌的人是你,主動權也在你手裏。”

“要不。”他聲線低沉散漫,“你考慮一下,來追我?”

孟昭蒙了好一會兒。

她一面覺得,事兒不是這麽個事兒,一面又覺得,他的邏輯也沒問題。

“不,不行……”她被他的氣息籠罩,語無倫次,“你們這樣的人太貴了,我追不起。”

“沒事。”他湊近她,輕聲,“我這人,沒怎麽談過戀愛,見識少。請我吃個飯看個電影,很輕易,就能騙走了。”

他這話多有蠱惑性呢,那瞬間孟昭幾乎忘了倆人還有一層雇傭關系,而他才是老板。

“那你,怎麽沒被別人騙走……”

謝長晝輕“啧”一聲,下颌線條流暢清冷,有那麽一秒,真的像一個傷心人。

他說:“她們都沒有真心,可是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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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思維遲鈍,暈暈乎乎,陷入思考。

謝長晝這個人,高傲慣了,永遠不會低頭。過去,一旦有求于她,就會正話反說。

她心跳如鼓,又有點不太敢确定。

他表露出來的,到底是不是,她理解的……

他是想,跟她複合,嗎。

這念頭在腦子裏剛一浮現,孟昭趕緊把它壓下去。

她怎麽敢這麽想,她配嗎!

霜白的月色下,夜霧清淺,路燈燈光彌散。

孟昭耳根突然紅了。

她說,“那,我,我再想想……”

孟昭這麽一想,就想了好幾天。

徐東明的項目翻了年要競标,她跟着商泊帆加班加點,整個元旦假期,都在工作室做掃尾工作。

第三天下午日頭偏西時,才匆匆離開,去機場送孟向辰。

孟向辰這幾天在北京玩兒得挺高興。

“我們的競賽結果,最遲下周就能出了。”他在候機大廳裏擁抱孟昭,笑着道,“等下次見面,我把獎牌帶給姐姐。”

“好啊。”孟昭眼睛彎成橋,“但你一個人在外面跑,要照顧好自己。錢不夠,跟我說。”

“夠的。”孟向辰拍拍口袋,“每次出門,爸都給我很多零用錢。”

孟昭微怔,眼中笑意淡了些,沒再開口。

“下個月,爸也要來趟北京。”孟向辰擡頭,“他來開會,想順路來看望你,拜托我問問。你有沒有什麽東西,想要他帶來的?”

孟昭搖頭:“沒有。”

孟向辰看穿她:“你是不是不想見到爸?姐,雖然我總聽你們說起我親爸,但其實爸他也挺好——”

“今天。”孟昭打斷他,“謝長晝是不是跟你一起去故宮了,他有給你買什麽東西嗎?”

話題就這麽被轉移開。

孟向辰咧嘴笑:“是去了故宮,但不是他陪我去的,是他身邊那個哥哥,姓向的。我沒買別的東西,買了幾個相框,用的獎金。”

孟昭意外:“他沒去?”

孟向辰點頭:“嗯,姓向那個哥哥說,長晝哥身體不舒服。但是,長晝哥托我給你帶句話。”

“嗯?”

“‘你想好沒,快點’。”

“……”

孟向辰問:“他讓你想什麽啊?”

孟昭:“……小孩子就別聽了。”

“你倆怎麽那麽多小秘密。”孟向辰感嘆一聲,遞過來一個巴掌大小的太空人流沙相框,“我買了三個,給姐姐一個。”

孟昭翻過來,果不其然,是那天在他們天文館,拍的照片。

當時她在屏幕裏看,覺得光線太暗了,可這照片裝進相框拿在手中,竟然很有實感。

少女與高大的男人對視,他望向她的目光深邃悠長,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到地老天荒。

孟昭心頭一軟:“行,姐姐收着。”

她抱着這個相框返程,走出機場時,猶豫一會兒。

打開微信,戳進“謝長晝”,敲入:【你今晚,需要人,給你讀書嗎?】

發送。

他沒回。

孟昭回到學校,吃完晚飯,他還是沒動靜。

一直到快十二點,她洗漱完畢在宿舍躺下了,謝長晝才慢悠悠回過來句:【這麽晚了,不好吧?】

孟昭:……

謝長晝:【想好了?這就開始追了?】

謝長晝:【你這也不叫有态度啊,你快三天不跟我說話了。】

孟昭:……

她平靜地關掉了手機。

黑暗中,睜着眼,睡不着。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如果是想複合,為什麽不直接問,要不要複合。

她的思維有點不受控,腦海中一直浮現謝長晝的聲音。

過去,她跟他之間,也沒出現過誰追誰的狀态。

上一段戀愛自然順遂,高考結束後、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傍晚,謝長晝在東山別墅給她撺局,叫上一衆好友,慶祝她的人生邁入新階段。

她成年後第一次飲酒,喝醉了,跑到陽臺上吹風,撞見在外面抽煙的謝長晝。

夜風沁涼的夏夜,樹影婆娑,她看到他修長手指間明滅的一點猩紅。

孟昭受到蠱惑似的,就那麽直白地走了過去:“謝長晝。”

男人微頓,回頭,劉海被風吹亂。

她說:“我喜歡你。”

然後,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這段過往,也是後來謝長晝講給她聽的。

那晚她喝斷了片兒,對發生過的事情全不記得。

第二天清晨醒來,在飯桌上遇見謝長晝,對方穿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套頭短袖,跟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似的,挑眉:“叫什麽哥哥?現在是男朋友了。”

他倆完全沒有過,那種,某一方瘋狂貼近某一方的階段。

但是現在,他似乎是非常認真的,希望她,去追他。

孟昭屏住呼吸,慢慢滑進被子。

快要睡着的時候。

宿舍門傳來“砰”地重重一聲關門聲。

她猝然驚醒。

走廊上冷風席卷,童喻沖進來拉開椅子擰亮臺燈,最高亮度,白光直直投射到葉初然和孟昭的床鋪。

孟昭皺了下眉,正想開口。

“童喻,大半夜的。”葉初然翻了個身,迷糊地說,“你動靜小點。”

童喻置若罔聞。

她将背包扔到桌子上,課本和桌面相撞,發出重重的響聲。

然後擡頭,冷淡地朝床鋪看過來:“師姐,你是不是跟徐老師說了什麽?”

“啊?”葉初然以為她在說自己,伸着手就要去摸眼鏡,“怎麽了,哪個徐老師?”

“我說我想繼續做Q市的公建項目。”孟昭平靜地打斷,坐起來,輕聲囑咐葉初然,“你先睡吧。”

這怎麽睡得着。

童喻走過來,質問:“你不知道那個是我在跟進?”

“你跟進半個月了,做出了點兒什麽?”連競标書都沒有整理完。

美術館這種公建,一般也不會是一個人做,她跟商泊帆分到的是其中一個很小的展館,從上學期就在折騰。

只不過徐東明心裏一直沒底,就把這條線放得很長,一開始想着能競标就競,不能就算了。

到最近,搭上了謝長晝那條線,才重新提上日程。

童喻過來接手半個月,什麽東西也沒推進出來。

但按照徐東明的性子,還是會把她的名字放進主創團隊,孟昭覺得,這已經是在撿便宜了。

到底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童喻氣笑了:“所以你就去跟徐老師說,我什麽都沒做?”

孟昭平靜:“我沒有。”

童喻顯然不信,重新拿起背包和圍巾,轉身拉開宿舍門,又是“砰”一聲巨響。

頭也不回地走了。

宿舍內靜默三秒。

葉初然弱弱問:“這麽晚,她去哪兒?”

“她是成年人了。”孟昭冷靜地關燈,躺下,“不管她。”

童喻沒再回宿舍。

元旦過後,新年第四天,氣溫緩慢回升。

朗日高懸,孟昭在安靜的寝室中慢吞吞起床,打開手機,看到謝長晝昨晚的留言:

【不是。】

【你,問完,就不說話了。】

【純粹,吊我,是吧?】

孟昭:……

翻翻聊天記錄,還真是。

她發一條,他回了七條。

她撓撓臉:【沒,我睡了。】

等了會兒,謝長晝沒再回複。

她背起帆布書包,去上自己最後一門選修課。

這課是一個世界建築鑒賞。

紙上談兵,但老師又很嚴格,不準學生遲到缺席。

進門時已經有不少人零零散散坐在座位,孟昭挑了個中間靠後的位置,放下包,翻出iPad,埋頭改簡歷。

下一秒。

背上忽然被人用筆輕輕戳了戳。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澈,微微上揚,慵懶地在她背後響起:“喂。”

孟昭微怔,猛地回頭。

教室內暖意盈盈,白色的燈光下,男人坐在她身後的位置上,身體稍稍朝前探,修長的雙腿在桌下微微彎曲。

他戴着上次看展時那頂黑色帽子,帽檐壓得很低,下颌線顯得十分清冷,唇色淡紅,顏色比平時看要更淺一些。

他身上穿一件灰色的套頭連帽衛衣,露出裏面高領毛衣的一小截白色領子,牛仔褲褲腳束進英倫風短靴,左手手指套着一枚銀色的環,在燈下微微反光。

整個人身姿挺拔修長,清俊,又透出隐秘的矜貴。

像是一個,家中非常有錢,在這兒讀書,但實際上也不太在意成績的散漫公子哥。

幾個女生從旁路過,都稍一駐足,才走開。

孟昭呼吸微停了停,驚訝:“你怎麽進來的?”

這學校又不是天文館,誰都能進。

但話一問出口,她就反應過來。

他要是真想來,怎麽都是能進來的。有的是人特意接他,把校園卡送到他手裏。

所以謝長晝沒答。

他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落在她桌子上的iPad,眉頭微聳:“這什麽課啊,同學?”

孟昭按滅iPad的屏:“鑒賞課。”

“你不是都大五了。”謝長晝慢悠悠收回視線,後半句話很輕,但尾音卻是上揚的,“竟然還有課。”

孟昭有被冒犯到:“?”

“怎麽。”接着,他撩起眼皮,散漫地問,“挂科了?”

“我沒有!”孟昭小小地炸了毛,低低地悶聲,“系統出錯,把我的學分算錯了。”

導致她直到最後一學期才發現,學分還差一點點。

也沒什麽別的辦法,只能大五還跑來上選修。

好在這門選修課時很少,并不會占用她太多精力時間。

謝長晝愣了下,像是沒預料到會是這個理由,有點訝異:“這是概率多小的事兒啊,這麽倒黴的事情,也能讓你撞上?”

孟昭:“……”

孟昭轉回去,不搭理他了。

她埋下頭,沒幾秒,感覺身邊窸窸窣窣,一個高大的身影拉開凳子,在她旁邊坐下。

“我說——”謝長晝湊到她身邊,檸檬和薄荷清淡的香氣再一次席卷過來。

教授拎着筆袋優盤進門,四下噤聲,他聲音很低很低地,說:“你是不是挺想我的。考慮好了,打算追我?”

孟昭擡頭看他,瞪大眼:“你在說什麽。”

謝長晝又往她身邊湊湊:“我看你一直給我發消息。”

孟昭警惕地盯着他:“我就發了一條。”

他停頓了一下,微啞着嗓子,解釋:“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沒看手機。”

孟昭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他是在解釋,為什麽隔了那麽久,都半夜了,才回她信息。

他聲音很低,看她時,微垂着眼,燈光漾在眼底,很真誠的樣子。

孟昭又想起四年前,兩人戀愛時。

也……也是這樣。

他好喜歡這樣看她。

對視的時候,很容易讓人産生幻覺,以為他眼中只有自己。

她的金魚腦子再一次開始缺氧:“你身體怎麽了?”

“後排那同學。”下一秒,教授的激光筆點到他眉心,“聊什麽呢要湊這麽近?另外,誰允許你戴帽子上課?”

孟昭一雙眼睜得圓滾滾。

謝長晝稍稍離開了她一些,嗓音很沉,揚聲解釋:“老師,我忘了帶課本,看一下同學的書。”

“我們這課沒有課本。”教授走到講臺前,推推眼鏡,按着花名冊找學號,“你叫什麽,什麽系哪一屆的?帶着你女朋友,站起來。”

短暫的對峙,班上其他同學的目光紛紛投過來。

都沒什麽惡意,但謝長晝感覺,孟昭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膽子那麽小。

大概是很難面對這種社死現場。

謝長晝微抿了下唇:“老師,她不是我女朋友。”

教授冷淡地擡起頭:“這麽大個男人,有沒有點擔當?一點事兒都扛不住,這才哪到哪,就連女朋友都不要了。”

謝長晝:“?”

他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被所有人看着,孟昭耳根迅速紅起來。

她糾結幾秒,猶豫着站起來,還是想辯解:“老師,我和他确實不……”

“行了,你倆牽着手,去旁邊站着吧。”教授重新低下頭,平淡地道,“不到下課,不準放開。”

孟昭腦子嗡地一聲,聽見其他同學低低的笑聲。

她無所适從,垂下眼。

下一秒。

面前突然出現一只男性的手。

十指修長,骨節明晰,手腕表盤泛藍光,由于膚色冷白,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

一看就不是做體力活兒的,嬌生慣養,處處透出矜貴。

她遲遲沒動。

男人居高臨下,拖着慵懶散漫的調子,啞聲道:“你老師都發話了。”

他問:“勉為其難,給你牽牽?”

依依向物華定定住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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