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家枕頭很舒服,床也不……
後半夜好像下起了大雨,舒可亦聽着雨聲,不知道怎麽就睡着了,只是猶記得男人最後破防,在耳邊嗚嗚咽咽壓抑着的低泣聲。
她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越過雲層,陽光透過百葉窗灑了下來。
是個晴天。
昨晚的壓抑和陰沉也被一掃而空,她微微動了動肩膀,就看到了在沙發另一側靠着扶手睡着的男人。
他的掌心還握着她的手腕,舒可亦輕輕動了一下,他也立刻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昨晚蔓延的悲傷少了一些,四目相對之下,舒可亦竟然覺得有些尴尬,她身上還搭着李垚的外套,來安慰人自己卻先睡着了,舒可亦覺得更尴尬了,出聲打破沉默:“早。”
她很快把自己的手腕從李垚的掌心裏掙脫出來,把外套疊好遞給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盡量自然的開口:“彥哥好像快來了。”
李垚擡起手指按在眉心處,片刻後才撐着自己坐起來,看他想說些什麽,舒可亦先一步道:“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釋什麽,如果是我出了這樣的事,你也會安慰我的,我不會多想,我也該走了。”
“不是想說這個,”李垚開口,嗓音低低的,帶了一點沙,“餓了嗎?”
“啊?”
李垚已經面色如常,絲毫看不出昨夜的失控,沉默滋生下,舒可亦的手機很合時宜地震動起來。
看着上面的來電顯示,舒可亦神經緊繃了片刻,豎起手指放在唇邊,對李垚比了一個噓。
她咳了咳嗓子,吸了吸氣,才謹慎地接起來:“哥哥,早上好。”
“在哪兒?”
舒明商的語氣平淡到沒有絲毫波瀾。
她擡眸看了眼李垚,舒明商既然給了她臺階下,她實在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又因為李垚和舒明商吵架,于是抿抿唇道:“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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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舒明商有沒有給她這個手機裝定位,想了想,還是說:“我昨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現在在醫院。”
“那很巧,”舒明商并沒有戳破她蹩腳的謊言,“下來,車在醫院門口。”
“……”
果然還是裝了。
“哥哥……”
舒可亦想解釋什麽,舒明商已經打斷了她:“還沒待夠?”
“哦。”
舒可亦撇了撇嘴站起來,睡了一晚上沙發,她好像有點落枕,捏了捏脖子,門倏地被人敲響。
舒可亦以為是舒明商派人來了,吓得從沙發上彈起。
進來的是黃彥,手裏拎着早餐。
看到舒可亦驚恐的神情,忙問:“舒老師,怎麽了?”
“沒,沒什麽,”舒可亦抓起一側的背包,把手機塞了進去,“我該走了。”
黃彥送了早餐給他們,又出去了。
李垚已經撕開紙袋子,拿出一杯豆漿,插好吸管遞給她:“吃點東西再走吧,小心燙。”
舒可亦把豆漿接過來,有些不自然地解釋道:“我只是不想和我哥吵架,更不想因為你和我哥吵架,我不是害怕他哦。”
李垚像是輕笑了一下,開始給她剝雞蛋:“水煮蛋還是茶葉蛋?”
他記得她喜歡吃有味道的東西,但又怕熱量超标,回回早上都要因為這個糾結很久。
“還是水煮蛋的蛋黃茶葉蛋的蛋清?”
舒可亦吸了口豆漿,黃彥買回來的豆漿是剛煮開的,燙得厲害,她慌不擇路抓起一把紙巾吐了出來,手掌扇着氣。
“好好的,你和我說什麽話啊!”
李垚:“……”
許久未見過她這樣蠻橫的小脾氣,李垚竟然覺得有些久違。
他起身倒好涼水:“燙到了嗎?”
“當然燙……”
舒可亦脾氣發到一半,才反應過來,李垚微微側過身,似乎想看看她有沒有被燙到,男人身上還是她熟悉的味道,舒可亦側臉躲了過去。
“我得走了。”
舒可亦站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對他說:“你不要太難過了。”
“可亦。”
李垚突然喊住她。
舒可亦已經走到門口,微微回過頭,疑惑地看向他。
“沒什麽,”李垚垂了垂眸子,“很抱歉,三年前。”
舒可亦扯了扯嘴角,她的手握在門柄上,張了張嘴後,舒可亦可笑的發現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分手而已,有什麽好抱歉的。”
舒可亦拉開門,走了出去。
舒明商的車很好找,已經不時有路人把視線落到那輛昂貴的黑色轎車上。
舒可亦拉開車門坐上去,舒明商坐在後座,正翻着手機看新聞,舒可亦知道他這是不生氣了,但她不知道雷炎有沒有告訴他關于李德中的事。
她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巴。
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多說多錯。
車子平穩地開着,卻不是往京雲灣的方向,也不是她公寓的方向。
舒可亦問身邊的男人:“去哪兒?”
舒明商沒答她,舒可亦也懶得管了,她昨晚沒睡好,靠着車窗又睡了一覺。
車子最後停在了一家禮服店。
舒明商嫌棄地推醒她:“是因為做了演員體驗人間疾苦太久了嗎?”
舒可亦聽得出來舒明商是在嘲諷她,她生怕他再搞個禮儀老師過來,十分能屈能伸地挺直了脊背:“對不起哥哥,我以後會注意。”
面前擺了一排禮服,都是各大品牌的新款。
舒可亦的手指撥過去:“是有什麽宴會嗎?”
“嗯,”舒明商終于收起手機,“今天夏家老爺子過壽。”
舒可亦納悶:“夏家?你什麽時候和夏家關系好了?”
“前段時間,因為夏鵬海告訴我,他的兒子剛好缺一位未婚妻。”
舒可亦:“……”
她真的很佩服舒明商的堅持,三年間持續被她攪黃的相親局,他到今天還樂此不疲的折騰着。
舒可亦徹底沒了看禮服的興致,坐下來和舒明商講條件:“你确定要讓我跟夏家的人結婚?夏鵬海在外頭有多少女人你清楚嗎,你就不怕他兒子跟他爸一個德行?”
“父親是父親,兒子是兒子,怎麽能混為一談呢。這不是你經常說的不能唯父子論嗎?怎麽,這個定律放在李垚身上有用,放到夏承弘身上就不起作用了嗎?”
舒明商得體的微笑在舒可亦看來很欠扁。
但她偏偏無法反駁。
舒可亦随便指了一件,導購不停的誇她眼光好,舒可亦試完出來,終于找到了新的理由:“我就一定得結婚嗎,那你怎麽不結婚呢?”
“因為我是家長,所以我結不結婚我可以說了算,你結不結婚,我也可以說了算。”
禮服定好,舒明商直接讓化妝師帶她去化妝,舒可亦氣得說不出話:“我不想結婚,你非要逼我結婚我就婚內出軌!我不會讓你的政治聯姻手段得逞的!你把我嫁給哪家,哪家就是你未來的敵人!”
舒明商倒是被她氣笑了:“哥哥很期待,畢竟人生不能太順利。”
“……”
舒可亦有段時間沒參加這樣的晚宴了,她挽着舒明商的胳膊,甜甜地和夏老爺子打了招呼。
夏鵬海今天也難得沒帶他身邊花枝招展的小明星,和夏太太一起出了席。
夏鵬海有兩個兒子,卻只有大兒子夏承弘是夏太太生的,舒可亦同舒明商嘀咕:“哥哥,你真要讓我跟夏承弘相親嗎?萬一夏鵬海又看上哪個娛樂圈的小姑娘,和夏太太離了婚,我難道還得喊我的後輩一聲媽嗎?你這樣不僅連累了我的輩分,還拉低了你自己的啊!”
舒明商冰冷的臉上難得挂了一絲笑意:“哥哥最近和夏家有合作,夏老爺子看上了你,喊我帶你過來,不好拂面子罷了。”
舒可亦氣得擰他的胳膊:“那你怎麽不早說!你早說我就不選這件禮服了!那件海藍色的分明更好看。”
“你幹嘛騙我呀!”
“和你學的,”舒明商拿她沒辦法,指了指一邊的沙發,“海藍色的我喊人送到你公寓,自己去坐一會兒,別亂跑。”
舒明商去應酬了,舒可亦百無聊賴地晃着手裏的紅酒杯。
她酒量不好,也不敢多喝,微微抿了幾口,為了儀态,端了一晚上的脊背這會兒累的不行,落枕的脖子更是酸痛的厲害。
她瞅着舒明商走遠,終于呼了口氣癱在了沙發上。
嘴裏嘟哝着:“禮儀老師禮儀老師,成天就只知道禮儀老師。”
“你去睡一晚上沙發看你還能不能記得你的禮儀老師。”
就在舒可亦還在自言自語的時候,身後傳來男人的輕笑聲。
舒可亦心裏一驚,後背一僵,還沒來得及恢複閨秀儀态,身後的人已經俯下了身,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耳邊。
聲音醇厚清朗,還帶着那股熟悉的欠扁味道:“我家枕頭很舒服,床也不錯,舒老師要不要試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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