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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玫沒見過她如此混亂,姊姊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剛剛是怎麽威脅盛經理的,在這種情況下,她這個當妹妹應該要設法幫忙。
“欸。”用手肘頂頂小主管吳紹迪,她問:“盛經理有可能請到其他主廚嗎?”
“這也難說,經理通常很有辦法,但……”這當口,該不該給人家希望呢?
吳紹迪想了想,還是如實分析:“這種人力支援,以前也發生過,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麽緊急。距離堂奧最近的另外一間餐廳,車程要半小時,廚師就是騎機車鑽過來,也要十至十五分鐘。”
“那也還好。”若玫聽了比較寬心,“應該趕得上。”
巧梅咬着拇指尖,站在一旁,看似在想事情,其實也在聽,邊聽邊想。
小主管為難的提示:“但是,今天是周六,又是好日子,我估計每家餐廳都客滿,人力用到極限,所以機會可能……”很渺茫。
她想也是。可是,盛大宇曾經那麽明确的承諾她,他能處理。
既然他要求了信任,就一定有解套辦法,只是她一時半會看不出是什麽。
她相信他,相信他一定能像魔術師從空空的帽子裏抓出兔子一樣,幫她解決這次難題。
但,仍不免憂心,不免去想替代辦法。
“你們這些廚師怎麽不把握機會呢?”若玫氣得跳腳,“一鼓作氣沖上前,說不定李太太就欣賞了你們。”
剛剛被胡定和點到名的李小民廚師縮了縮脖子,“你沒聽見主廚說的嗎?我們誰有他的名頭?光想到走出去,要面對每個客人眼中‘你怎麽不是胡定和’的質疑眼光,腿都軟了,哪還有膽子上去表演?”
鄭允中也說:“換作平時的小型廚師秀,我們也會輪番上場練膽子,但這次情況太複雜,不碰為妙。”
“富貴險中求,難道你們沒聽說過嗎?”若玫惱問。
巧梅拉住她,“不要為難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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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盛經理調不到人手,那怎麽辦?”若玫又問。
“我正在想。”巧梅喃喃,“我正在想。”
盛大宇走開前,交代了要她去跟李太太打招呼,說活動會晚十五分鐘開始。
按理說,她該去拖住時間,直到他找到人幫忙,可是,如果先延一次時間,之後再視情況延一兩次,最後仍找不到代班廚師,或者找到了,卻表演得凄凄慘慘,還不如從這一刻起,掌握黃金時間,臨時将活動抽換掉。
與其讓客人等了再等,墊高期待,再讓他們失落收場,不如從一開始就調整節目內容。
她小臉堅決,“我先去跟李太太道歉,提替代辦法。”
若玫警告道:“你會被她罵臭頭。”
“嗳,也不是一定要去道歉啦。”一個外場人員拉開窗簾,指着窗外要他們看,“其實主廚還在那,他沒走。”
若玫一個箭步走過去,驚嘆:“真的,那家夥把車停在堂奧外抽煙,抽得可潇灑了,他算準了我們除了求他之外,別無他法。”這驚嘆是針對他的無恥。
“如果你們想讓活動如計劃進行,現在過去找他,嗯,應該……”小主管吳紹迪忸怩難安的出主意,“唉,總之,盛經理應該不會反對。”
巧梅也走過去。
看她走近窗邊,胡定和嚣張的朝她揮揮手。
熊熊怒火猛地燒上來。這個惡質的家夥!
且不管他收受回扣,掌勺集團要怎麽處理,只看他如何處置他與精致美之間的約定,就讓她無法原諒。他竟然拿着承諾要為她們做的事,去跟上級談判,強迫留任,甚至要求繼續收受回扣,這種把精致美當墊腳石的做法,她不能姑息。
她是絕對不會去求他回來的!
巧梅打開手機通訊錄。
她沒有廚界人脈,不過如果臨時需要幫助,還是找得到應對辦法。備案當然沒有原案精彩,但要把場面撐過去,勉強辦得到。
她小跑向廚師群,“請問,如果我要出兩款不同的蔥嗆辣花枝,一道按照我提供的食譜制作,一道自行發揮,或拿掌勺集團內的标準食譜制作,不用在衆人面前表演,只要在廚房裏做好,然後像一般出菜一樣的端出去,你們可以做到嗎?”
李小民與鄭允中點了點頭,“沒有問題。”
“這樣的話,今昔對照的點子仍然能執行,如果盛經理沒借調到上場廚師也無所謂,重點點到即可。”巧梅把手機交給妹妹,“若玫,馬上找擅長婚禮演唱的歌手,優先考慮半小時內能登臺的人,告訴他們,三倍薪。”她對盛大宇仍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于是加注:“不管最後有沒有登臺,來待命就是三倍薪。”
小主管吳紹迪明白,最差的打算就是撤掉現場廚師秀,提議:“李府壽宴,賓客已經陸續到場,我們可以調出幾個人手,招待那些人先到吧臺區喝酒,等盛經理消息,要是不妙,我們就趕快進去把廚具跟鍋具推走。”
總算理出一個應變方案了!巧梅深呼吸。
“好,我先去跟李太太說一聲。”
是壽宴,也是結婚三十周年慶,李氏夫妻今天也得到一間新人休息室。
巧梅叩門之後,自行進入,李先生和李太太正在做最後檢視,務求光鮮亮麗。
“都準備好要上場了吧?”旗袍打扮的李太太眉飛色舞。
她平時已注重打扮,今天更是盛裝,頸上指上,翡翠瑪瑙,好不華麗。
李先生開口直笑,“唐小姐,你看,我太太難得這麽開心!”
李太太對感情的表達比較含蓄,“時間差不多到了吧?”
“呃。”巧梅硬着頭皮,“因為有點狀況,會延遲十五分鐘開場。”
“怎麽回事?”李太太稍微落下臉。
李先生拉住她,“喜慶吉日,準備充分也是應該的,如果有必要,該延遲就延遲。”
巧梅松了口氣。有李先生發話,李太太就不會追究了。
“巧梅,多虧了你。我太太說,你幫她想了一個很棒的點子。”李先生和藹又笑咪咪的說:“我本來提議,今天再辦一次婚禮。”
他溫柔的握住太座的手,“三十年前結婚的時候,事業正忙,我們直接去公證,沒舉辦個像樣的婚禮,好好把她迎娶進門,我本來想說今天補辦個婚禮,但我太太說,你幫她想了超妙的點子,比我那個再結一次婚更妙。”
李太太低啐,“都幾歲的人了,人老皮皺肉松,幹嘛學年輕人穿白紗結婚?”
“彌補我對你的虧欠嘛!”李先生說。
“少讓我出洋相才是真的。”李太太低罵,眼底眉梢卻有喜意。
李先生轉向巧梅,“我的老朋友都說,再辦一次婚禮會讓老婆很開心,可我太太棄之不用,由此可見你提的點子一定非常棒,才會讓我太太拒絕我的點子。”
巧梅聽得冷汗涔涔。“呃……”
李先生每說一句,她就更內疚一分。
如果胡定和沒臨時鬧出這一出,一切按照原訂排演,李先生此時的每句贊美,都會讓她漫步在雲端。但因為她知道事情已經出包,這時再看到他們充滿期待的神色,更覺難受。
“我再出去看看有什麽要打點的。”說完,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時間如此緊急,對廚藝有要求,更有指定菜色,三重條件下,的确很難找到臨時代打的廚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