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雀神局(7)
三個人齊刷刷地盯着他看,謝卞捧着一手牌有些不好意思:“我打的不對嗎?”
趙猛趕緊站起來把他哥的一手牌接過來:“對的,哥你先坐下,起一張杠頭的牌然後接着打。”
謝卞“哦”了一聲,摸過一張四萬湊齊了二三四,然後把多出來的南風打了出去。
看着他進步神速,範無救臉上滿是孺子可教的欣慰,只可惜謝卞專注牌局沒注意到。
如此輪番摸打,謝卞想方設法湊齊了四五六條,他能打的就只剩下一對兒七餅,一對兒北風。
“我不知道該出什麽了。”謝卞盯着牌看了半天,兩對兒一模一樣的牌,該怎麽辦才好。
趙猛剛想湊過去看他的牌,腦袋稍稍一歪,門口的“花牌”NPC就要往裏面走。
“請各位大人專注自己的牌面。”
“花牌”說完,往趙猛腦門上貼了張符一樣的黃條,以示警告。
不讓看。
範無救不說話,若有所思。
一共四張七餅,兩張在謝卞手裏,一張被謝卞開局打了,剩下的這一張範無救好容易才摸到和八餅、九餅湊在一起,老範看了看謝卞犯愁的一張臉,嘆了口氣,把到手的七餅放了出去,怕人夠不着,還刻意往前推了推。
“碰!”謝卞起身,趕緊撈過那張七餅,還沒等和自己的七餅放在一起,他面前擺好的一堆牌忽然都被推倒了。
“九號桌美女865大人胡牌積分加2,其中杠牌分數1,胡牌分數1。”
“九號桌Redemption大人積分減2,其中被杠分數1,點炮分數1。”
“目前積分榜前三名為,美女865,2分;錢多多,1分;花開富貴,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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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成績将在不久以後結算,獎懲随積分而定,希望各位大人繼續努力,再接再厲,勇創佳績!”
謝卞手裏還拿着範無救打出來的七餅,稀裏糊塗地贏了,稀裏糊塗地從“花牌”口中聽見了自己的ID和積分結算。
牌局結束,剛剛辛勞碼牌的鬼手又從桌子中間鑽出來洗牌碼牌,重新擺好。
其中三雙骨爪擺完牌趕緊縮回去,只剩一只顫顫巍巍地停在謝卞面前不敢動。
謝卞想了想,把手裏的七餅遞給了他,鬼手接過去趕緊擺好,不多會兒也消失了。
聽剛剛廣播的意思,這還是個積分制的游戲,謝卞本應該為自己贏牌高興的,可想起自己的分都是從範無救手裏拿過來的,又不高興了。
和他一起打麻将的除了艾水,剩下的老範和趙猛都是相熟的人。
雖然不知道輸贏有什麽獎懲,但有人贏就有人輸,也就意味着這是一個自相殘殺的游戲。
謝卞不知不覺皺起眉頭,又被範無救看見了:“別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不,這一局除了他,誰都不許贏。”
謝卞指着範無救對剩下兩個人說。他想了想,贏了就有人輸,那麽大家一起不輸不贏才最好。
趙猛點頭如搗蒜,對他哥唯命是從。
艾水也只是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上一局的贏家是謝卞,那這一句扔骰子的也就變成了他。
謝卞捏起小小的骰子在手心把玩,六個面六種花色,沒什麽異樣。
觀察半晌以後,謝卞終于再一次拿起骰子。
趙猛以為他哥要扔骰子了,結果謝卞竟然直接把骰子一點向上擺在桌面上。
他要做莊家,從自己面前起牌。
謝卞假裝老練地推算起牌位置,往自己面前抓了兩墩兒牌。
趙猛一張嘴驚到合不上:還能這麽玩?
反倒是範無救什麽也沒說,料定一切般地笑了一笑,接在艾水後面跟着起牌。
六墩牌拿完,謝卞學着上一局艾水的樣子,跳着起了兩張牌碼在面前。
輪到趙猛的時候他第一張就打了謝卞手裏有的一副刻子,謝卞裝沒看見,伸手抓了新的牌要出,“花牌”像影子一般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消極比賽,警告一次。”
“花牌”說完,拿了新的黃條要往謝卞腦門上貼,結果黃條剛舉起來反被謝卞一把奪過去。
謝卞把黃條壓在自己的紅中下面:“知道了,快滾。”
“花牌”想說什麽,嘴張了半天卻一個字也沒蹦出來。謝卞看向範無救,老範的小指果然蜷曲着,是剛捏完噤聲咒的模樣。
“花牌”不再掙紮,眼睛轉了一轉,扭頭走了。
趙猛看着這顧自離開的NPC,覺得他的背影好似有那麽一點兒似曾相識的悵然。
謝卞說到做到,把自己的牌拆的稀碎,硬是給老範點炮成功了。
“九號桌Redemption大人積分加1,其中胡牌分數1。”
“九號桌美女865大人積分減1,其中點炮分數1。”
“目前積分榜前三名為……”
謝卞壓根沒有聽廣播的興趣,也不想知道別人是輸是贏,就想把手裏剩下的一分再還給老範,直接把面前麻将一推,指節輕扣桌面:“出來幹活,快點兒。”
四雙鬼手又冒出來忙忙碌碌砌牌,雪白的骨爪就在面前招搖,謝卞實在忍不住,抓着面前的一只爪子,手指輕輕一擰,卸了它一截指骨攥進手裏把玩。
這是一截遠節指骨,謝卞掂量了一下,指節粗而重,應該屬于一個成年男人。
謝卞這邊沉浸在研究鬼骨裏,“花牌”不知何時又趕了過來:“破壞道具,警告一次。”
謝卞輕車熟路地接過第二張黃符,和上一張疊着放在一起,眼神示意NPC可以走了。
“……收到警告三次,會有懲罰。”
“花牌”憋了半天,趕在範無救出手之前擠出來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三次……謝卞看着桌子上的兩張黃符,若有所思。
麻将打多了,謝卞已經完全掌握了規則,做慣人間的奧數題的大腦琢磨起牌型完全不在話下,送牌也送得越來越熟練,不過三輪出牌,就讓老範開了一杠。
四個人的積分都歸零。
既然有人贏就有人輸,贏家拿一分,輸家也要丢一分,他們積分是零,肯定會有比他們低的人。
不當倒數,坐岸觀火,這就是謝卞的打算。
牌局還沒結束,趙猛要接着出牌,謝卞突然把他手裏的牌搶過來擺在自己面前。
“花牌”随着謝卞的動作而至:“阻礙出牌,警告一次。”
他剛把第三張黃符拿起來,又被謝卞搶了過去:“好了,攢夠三張了,什麽處罰,快說!”
謝卞拿着三張黃色符紙在“花牌”眼前晃蕩,他倒要看看誰敢在他這鬼祖宗身上貼條。
“……請跟我來。”
“花牌”沉默半晌,憋出來四個字,似乎是因為對謝卞這樣一點也不遵守規則的人心生畏懼,怕被人直接上手撕了,還特意用了敬語。
“小心點兒。”謝卞對着趙猛囑咐一句,就要跟着“花牌”出門。
可還沒等他起身,範無救突然抓起面前的麻将牌,須臾之後,麻将牌變成粉末從他指縫裏漏了出來。
範無救還怕人家看不清楚,将紅中、發財、白板的粉末分成了紅、綠、白三個小堆兒,用手指一一點給“花牌”看。
“三張,不用給了。”
範無救直接起身走在了謝卞前面。
還能這麽玩?趙猛又一次目瞪口呆。
能讓他震驚的遠不止如此,十號桌那邊也有了動靜。
左右把自己面前沒打完的牌一推:“我的也不用給了。”
席悲和譚池比葫蘆畫瓢,互相把對方的牌面打亂:“一樣,不用給了。”
就連郝萬也抓了牌丢在地上:“我只扔了兩張牌,看在我們這麽多人的份上,給我打個折算三張吧,謝謝叔叔!”
還有這種打折方式?趙猛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這還沒完,艾水優雅地伸出纖纖玉指,從上家、對家、下家處拿了三張牌依次在面前碼開:“我可不用你打折哦~”
加上謝卞,攢夠三次警告的一共有七個人,再來一個就又能湊兩桌了。
趙猛抓耳撓腮,看看他哥又看看範大人,心一狠把自己好不容易湊到的兩只幺雞揣進了兜裏,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已經被吓傻了的NPC:“我之前已經有一張黃符了,偷藏牌……應該也算違規吧?”
兩桌麻将,八個人犯規。
……
謝卞不發一言地看着老範領人走在自己前頭,然後順手把門帶上了。
如果進場的時候動靜算小,那剛剛這群人鬧這麽一通應該算是頂天的動靜了吧,可屋裏剩下的三十多個人愣是沒有一個擡頭看的,每個人都專注着自己面前的麻将四九城。
實在奇怪。
除去因為害怕不想落單、胡亂跟風圍觀的趙猛,走在前面的這幾個好像更奇怪。
譚池走得大搖大擺,剩下幾個也都像來搞團建一樣輕松快活。
不久之後,“花牌”帶着他們停在另一側的走廊盡頭。
盡頭兩邊分設着八個小房間,門頭寫着三個字——自省室。
幸好是八個,再多一個可能就不夠分了,得和誰擠上一擠。
範無救站在旁邊不動,譚池先動身進了左邊第一間房門,然後是艾水、左右、席悲,郝萬應該是累了懶得跑,拐彎進了右手邊的第一間,外頭就只剩下他們仨。
老範看了一眼謝卞,就近去了右邊的第二間。
“哥,我害怕。”趙猛拽着謝卞的胳膊不肯撒手,他實在沒想到跟出來還得和他哥分開。
謝卞含笑把他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扯下來:“別怕,要是有鬼,你就把他們都當成岳長河。”
趙猛暴揍紅毛怪物的畫面猶在眼前,謝卞琢磨着自己這麽說應該能鼓起他這小跟班的勇氣。
沒等他鼓起勇氣,謝卞将趙猛塞進挨着老範的那一間裏,替趙猛關門之前留給小跟班一個“我看好你”的眼神。
“花牌”躍躍上前,想替謝卞打開最後一扇房門。
不用他動手,謝卞直接推門走了進去,關門之前還很講禮貌地和“花牌”說了再見。
“花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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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卞:講文明懂禮貌我是地府好少年,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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