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場面一時間陷入寂靜。

獨孤雪擺了好久的姿勢,沒有看到對面有發應,擡着下巴催促,示意對方快點回答。

若瑾瑜嘴角微抽,握緊手中的劍:“我和閣下無仇無怨,非親非故,為何要掠走我的妹妹呢?”

獨孤雪眼裏帶笑:“看他長得好,想抓回去當孫女養,你也要一起嗎?”

若瑾瑜沒有回答,她現在明白了,這人就是沒事閑的慌,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長劍劃破空氣,沖着對方就擊去,溫修竹見雙方打了起來,撩起袍子趕緊越過窗戶,擔心獨孤雪傷到若瑾瑜,畢竟這位小“公子”可是一點功夫都不會。

溫修竹勸着閃躲着的獨孤雪:“師祖,千萬不要傷到人啊!否則家裏那人會哭死的。”

若瑾瑜聽到這話,有些詫異,這兩人是顧安樂的親戚,正在愣神間,忽然感覺脖頸一沉,瞬間眼前一黑,昏睡前将這兩人罵了千百遍。

溫修竹有些呆滞了,沒想到師祖又用上這一招,當初果然不能讓他學會點穴,簡直就是災難。

若瑾瑜在室內的動靜也驚動了外面的豐成坤等人,一行人撞破門和獨孤雪和溫修竹對峙,

一看室內,平白站着兩個人,還都是有一面之緣的人,而若瑾瑜更是被白發男子攔腰拎在腰側,這明晃晃就是劫人現場。

豐成坤抽出長刀,直指獨孤雪和溫修竹兩人,“兩位太猖狂了吧,在光天化日就劫人。”

身後的夥計和镖師戒備地看着他們兩個,其實大家心裏都有預感,他們壓根打不過對方。

獨孤雪冷瞥了豐成坤一眼,“本尊有這個實力,自然可以這樣做。花拳繡腿也敢在我面前現。”

一旁的溫修竹見他又要拉一波仇恨,連忙解釋,擋在獨孤雪面前,長身玉立,配上溫潤的書生氣質,看着就給人安全感,“各位俠士,玖哀和拾樂是我們家的人,一開始我們收到消息,說是兩個孩子一時氣不過離家出走,之前沒有見過他們,所以在破廟才會見面不識。”他根據若瑾瑜之前的劇本說了下去,還好能圓的過來。

豐成坤則是面帶狐疑,現在想來,那天在破廟避雨,這兩位已經是有所懷疑了。

溫修竹注意到豐成坤的神情,接着開口解釋:“其實當時在下就有所懷疑了,可惜兩個小家夥一路風餐露宿,估計不信我們,所以打算先回去商議一下,誰知道師祖不耐煩趁着人不在将拾樂先帶走了。”

聽到這裏,一旁的人已經目瞪口呆,好家夥,沒想到他們一直在找的的人是“家賊”啊!

他們看向獨孤雪,這人面上還是冷肅之色,高手姿态盡顯,誰知做事如此任性。

豐成坤收起武器,将刀放回刀鞘,抱拳施禮:“請問公子是哪家的人?”

根據他所知,無論是顧、還是若,周邊都沒有這樣的大家族。

溫修竹施禮,遞上一枚刻着複雜花紋的青銅牌子,“多謝各位一路上的照應,如果以後有難事,可持這枚令牌請琉焰谷幫忙,不過只有一次機會。”

豐成坤接過青銅牌,中間刻着“琉焰”二字,琉焰谷的大名他也早有耳聞,那裏山清水秀,高手遍地,據說坐鎮着江湖唯一一位玄境高手,他狐疑地看向獨孤雪,雖然說氣勢有些相似,可是面上應該不會那麽年輕吧。

“多謝,在下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玖哀和拾樂出錢雇傭,我們保證他們的安全。還請兩位善待他們二位,雖然離家出走有些胡鬧,可是經在下了解,也是被他們薄情寡義的父親給逼迫的。”豐成坤看着昏迷不醒的玖哀,還是有些于心不忍,就怕這群人鬧到最後使用家法。

獨孤雪面色有些微妙,溫修竹忍住嗓子的癢意,淡笑道:“放心,我們也沒有想到這兩人受到了那麽大的委屈。”

獨孤雪不耐煩地問:“說完了嗎?”

“抱歉!”見對方急了,豐成坤連忙讓開通道,讓開門口的位置。

獨孤雪哼了一聲,然後帶着若瑾瑜直接翻下窗口,踩着樹梢就離開了。

溫修竹和豐成坤兩眼對視。

豐成坤有些猶豫地看了自己身後的門,不知道這位公子是不是也不走尋常路。

溫修竹看到他眼神的意思,臉上挂滿黑線,忽然外面傳來獨孤雪的呵斥:“還不快點。”

無奈,對着房間裏的人抱拳謝過,踩上窗臺,攀上樹梢,幾個錯眼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

身側的曾管事感慨,“好俊好快的輕功啊!”

豐成坤點頭,“确實,看來他們的武功已經達到地境以上。”

曾管事捏着須尾,微微皺起眉毛,“年輕的,我不認識,只不過這年長的我似乎聽過,具體是何人,我一時間沒想到。”

豐成坤将青銅牌揣到懷裏,“曾爺爺不用糾結,等到我們之後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曾管事贊同地點頭。

……

若瑾瑜被耳邊的争吵聲驚醒,她悄悄地露出一點縫,身邊趴坐的應該是顧安樂,而耳邊還多了兩個聲音,聽動靜,應該是之前在客棧的白發男子和書生。

顧安樂不滿道:“瑾瑜為什麽還不醒?”

溫修竹解釋:“也許她太累了,之前為了找你,似乎接連兩夜都沒睡。”

若瑾瑜聽到衣服摩擦聲,似乎有人站起來。

獨孤雪:“要不我給她紮幾針試一下?”

顧安樂立馬拒絕:“不要,紮針太痛了。”

若瑾瑜心裏默然點頭,果然沒有寵錯人。

溫修竹:“奇怪,按照時間應該已經醒了。師祖,你是不是給她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獨孤雪:“哎!本尊有嗎?年紀大了,也有點記不清了。”

“什麽?”顧安樂一下子撲到若瑾瑜的身上,扒着她的臉就要看。

若瑾瑜受力一時沒有撐住,一下子咳嗽出聲。

顧安樂看到人醒了,驚喜道:“瑾瑜,你終于醒了。”

若瑾瑜看着面前穿着桃紅繡花羅裙的顧安樂,神情有些微妙,這小孩不是一直要穿男裝嗎?都到家兩天了,居然還是女裝,難道她為他打開了一扇大門。

“瑾瑜,你看着我幹什麽?”顧安樂跪坐在床邊,疑惑地注視她。

“看你好看。”才醒來的聲音有些啞意,她吞咽了幾次才舒服。

顧安樂察覺到自己的服飾,臉上馬上黑雲密布,沖着若瑾瑜告狀:“都是他們不好,我洗完澡後,居然又給我拿了女裝。”

溫修竹在一旁忍住笑:“這也沒辦法,侍女不了解,以為你是女娃,所以才給你拿了這套衣服。配上發型,其實也挺好看的。”

獨孤雪點頭:“不如你以後就這樣裝扮吧。小孩子等到長大就不好玩了,你童年的快樂時光快要沒有了。”

顧安樂直接給了他們一個死魚眼,“我是男子漢,如果師祖和師兄喜歡,可以自己穿,我給你們付錢。”

“師祖?師兄?”若瑾瑜坐起身,身上的衣服沒變,還是之前的男裝,她盤腿坐在床上,撐着下巴看着坐在桌前的兩人。

顧安樂見狀,也學着她盤坐,撐着下巴直視獨孤雪和溫修竹,以行動證明“我和你是一國的。”

對面兩位倒也不介意若瑾瑜這失禮的動作,他們本身就是不拘小節的人。

溫修竹和煦地笑着,“先介紹一下,在下叫溫修竹,這是師祖獨孤雪。”

若瑾瑜挑眉,了然,破廟時他們之前用的化名,不過自己也對他們隐瞞了。

“那你們是不是琉焰谷的人?”如果是,之前一聲不吭就把人帶走的行為就過分了。

看到對方咄咄逼人的架勢,溫修竹有些心虛,神情稍帶着歉意,“确實是我們思慮不周,還請見諒。”

既然事情搞清了,人也找到了。

若瑾瑜頓時放輕松了,起身從床上下來,穿上靴子,一旁的顧安樂見狀連忙緊跟着下床了,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她走到獨孤雪面前,将懷裏的一個折疊好的小布包交給他:“這是那位林楓大俠的遺物,這次委托我也完成了,還請你們照顧好顧安樂,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在下告辭。”

腰側的顧安樂一下子抱住她的大腿,小嗓子立馬嚎起來:“哥哥,你好過分,好無情,居然把我扔下來了。”

若瑾瑜嘴角直抽,剛剛還叫她名字,現在就改了,她素手扯着他的胖臉蛋,“之前讓你叫哥哥,私下裏一直不願意,只是在人前說,暗地裏就叫我名字,現在怎麽願意了?”

顧安樂嚎的眉眼亂飛,鼻涕眼淚都挂在一起,看起來傷心至極,抽噎着:“現在你都走了,還計較那些幹什麽?你不喜歡我叫你名字,我就叫你哥哥,但是你不要走啊!楓爺爺還說有錢要給你呢,等到我掙夠錢就把報酬給你,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按照大人的說法,他現在還小,等到長大了就能賺錢了。

一旁的獨孤雪眼裏帶着興味,歡快地看顧安樂表演,根據西洲的情報,這小子在家可是小霸王,說一不二,這麽孩子氣的一面第一次看到。

溫修竹頭疼地看着室內的亂局,師長不管,只顧看戲,小孩子聽不進他的勸阻,一心要阻止若瑾瑜的離開。

若瑾瑜捂着額頭,倒想讓顧安樂松開,這是這孩子居然順杆往上爬,整個人吊在她的身上,身上的鼻涕和眼淚都糊在她的白袍上。

看着衣服上的灰青印記,她額頭上的黑線越來越多,沉聲道:“下去,再胡鬧我就走了。”

“我不!”小孩又緊抱着她。

若瑾瑜深吸一口氣,打量室內的兩人,估量了一番,三步化作兩步,将身上的小孩抱起,直接扔到了獨孤雪懷裏。

獨孤雪:……

溫修竹內心都是慶幸,還好不是放到他身上。

其實一開始若瑾瑜也想過,可是顧安樂不怕他,估計才放到對方身上,就會跑下來。

顧安樂頓時僵住了:……愣了一會兒,掙紮着要下來。

若瑾瑜抱臂站在他們面前,冷聲道:“你給我坐好。”

見獨孤雪要松開胳膊,眼睛微眯,“請閣下護好顧安樂,不要讓他掉下。”

獨孤雪頓時不動了,兩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若瑾瑜。

顧安樂可憐巴巴地喊着:“你不要走。”

若瑾瑜敲了敲腦門,在思考剛剛說到了那裏,忽然想起報酬一事,轉身不理面前兩位,詢問溫修竹:“這位公子,當時林楓大俠曾經許諾報酬一事,是否可以實現?”

溫修竹嘴角啓笑:“當然……”

“沒有錢!”身邊的獨孤雪帶着磁性的嗓音一口回絕。

溫修竹頓時閉口不語了,略帶無奈地看着她。

行!若瑾瑜頓時咬牙,現在她知道誰是主事的人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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