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片刻後,若瑾瑜抱着顧星痕飛上問心頂,上面的人很齊全,大長老、三長老、柳慕雪、還有大家長獨孤雪以及他的忠仆福老,讓人比較側目的大長老跪在地上,柳慕雪陪着他也跪在一旁,三長老則是對他怒目而視。

趁着風雪凄凄,頗有幾絲悲涼的意味。

若瑾瑜有些微愣,大家到底在這裏幹什麽?

福老見人被帶上來了,現在看來被哄得不錯,微微松了一口氣。

若瑾瑜将顧星痕放下,可是他還是抱着脖子不肯松手,直到對方瞪了他一眼,撇着嘴還是站在地上。

看着對面或站、或跪的幾人,顧星痕扭頭一哼,他生氣了,憑什麽就欺負他一個小孩子。

剛剛上山的時候,顧星痕就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她說清楚了。

大長老不滿意孟臨淵,可是又無法自己出手,就撺掇顧星痕對孟臨淵動手,顧星痕習武沒多久,奈何孟臨淵雖然會點武功,可是不敢和顧星痕動手,最後的結果就是顧星痕将人的右臂給弄脫臼了。

柳慕雪知道後,一路“追殺”顧星痕,一直跑到淩雲峰,然後在門內弟子的面前揍得格外狠,最後顧星痕不敵她,直接被踢下山。

看着顧星痕臉上的傷,若瑾瑜不滿地蹙眉,神色極冷,瞅着對面的人:“不知谷主如何處罰大長老呢?”

大長老虎目直瞪,這不是他的乖女動手嗎?

雖說子不教,父之過,可是怎麽就把鍋丢到他的身上。

獨孤雪指着跪在地上的柳文耀:“這不是在地上跪着嗎?”

若瑾瑜神色不改:“如果有人将您一腳踢下淩雲峰,您會怎麽辦?”

獨孤雪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不緊不慢道:“那他就死定了。”

三長老暗地裏翻了一個白眼,誰敢将他老人家踢下來,肯定還沒等他算賬,對方就自絕經脈了。

若瑾瑜唇邊突然浮出醉人的笑,在風雪中,神清骨秀,好像雪山的仙人一般,引得三長老目不轉睛地盯着,眼裏都是驚豔,可以證明此時若瑾瑜皮相對她的吸引。

大長老在旁邊注意到,心裏宛若打翻了一整個屋子的醋壇子,感覺自己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止乖女不滿,這連青娘的心思也被小師弟勾過去了。

當初自己阻止若瑾瑜拜入青娘的門下,果然是睿智。

若瑾瑜:“顧星痕是琉焰谷的少主,即使谷中人如何随性,該給的尊榮還是要有的吧。”

獨孤雪點頭,對于她的說法很贊同。

她微微轉身沖着三長老一笑。

三長老尹青青的眼睛亮的都可以當燈用了,裏面滿是贊嘆和驚豔。

若瑾瑜接着說:“三師姐作為星痕的師父,也要為他出氣,雖說是前夫,可也是親夫妻,也要明算賬。”

“前夫”兩字狠狠地紮在了大長老的心上,顧星痕注意到他挺直的脊背都彎了不少。

不禁捂嘴偷偷的樂。

若瑾瑜微涼的手敲了敲他的脖頸,示意他安分。

顧星痕連忙繃着臉。

然後若瑾瑜就不說話,示意獨孤雪和三長老表達立場。

獨孤雪斜坐在一塊怪石上,支起右腿,“你說的很對,本尊宣布大長老到思過崖每日思過一個時辰,時間持續一個月。”再多就沒有時間處理谷中事務了。

三長老:“既然起因是大師兄,我和大師兄就一人給少主五千兩的壓驚費。”

大長老見三長老願意和自己承擔,頓時眼睛一亮,都快要哭出來了,抖着嗓子感動道:“青娘!”

三長老回複他一個眼白,她扭頭看向柳慕雪:“慕雪,向少主道歉!”

跪在雪地裏的柳慕雪調轉方向,沖着顧星痕拱手:“少主,是在下的錯,以後不會以下犯上。”

顧星痕:“哼!”

若瑾瑜的手捏了他一下。

顧星痕皺着鼻子,撅着嘴:“我也有錯,不應該聽信師叔的花言巧語,也是我實力不濟。”

福老眼中滿是欣慰,注意到他家老主有點魂游了,連忙輕咳一聲。

獨孤雪微愣了一下,瞬間恢複,從怪石上跳下來,驟然來到顧星痕面前,“既然你知錯,那麽《中庸》抄寫三遍,三日抄寫完。”

顧星痕不滿道:“我都倒背如流,為什麽還要我寫。”

獨孤雪:“因為是懲罰,你那一□□爬字也要練習一下。”

顧星痕眼巴巴地瞅着若瑾瑜。

獨孤雪的視線随後也盯着她。

若瑾瑜低頭俯視他,冷笑:“回去我也要和你算賬。”

“哎!”顧星痕有些愣住了,她不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嗎?

獨孤雪滿意地點點頭,揮手催促他們:“你們快走吧,不要耽誤事情。”

若瑾瑜拉着顧星痕對着大家拱手告別,拉着人轉身離開。

風雪漸漸将他們的背景遮掩,時而聽到顧星痕稚嫩的聲音在賣慘,痛斥柳慕雪對他出手有多重……

福老失笑:“看來少主很快樂啊!”

獨孤雪冷哼:“被打成那個鬼樣子,也有臉訴苦。”

福老低頭不語,心裏吐槽,您不也是經常打嗎?這別人一動手就心疼了。

……

回到住處後,若瑾瑜熟練地給他治療傷口,沒辦法,他跟着獨孤雪練功,經常被摔摔打打,幾乎每天都要給他上藥。

收拾好傷口後,顧星痕快速起身,就要跑到書房去,然後就被拉住了。

午時三刻,冬日的陽光即使努力爬到頭頂,還是不能吹散冷意。

侍女躬身走到廳堂,詢問午飯如何準備。

在廳堂的正中,顧星痕筆直的跪在一個蒲團上,頭頂頂着一把劍鞘,脊背挺得筆直,面前是一張低矮案桌,上面攤着白紙,他繃着臉,拿着毛筆小心翼翼地寫着字。

若瑾瑜坐在榻上,正在翻看他上次留下的作業。

她餘光瞥見劍穗在抖動,警告他:“跪直,如果掉下來一次,加大字一篇。”

顧星痕委屈道:“太多了。”

若瑾瑜頭也不擡,“所以我只讓你寫完一遍《中庸》就好,一共三千多字,什麽時候寫完,什麽時候吃飯。”

顧星痕:“哦!”同時心裏又把大長老罵了一遍。

……

一道黑影看到這情景,迅速離開。

淩雲峰問心頂,獨孤雪聽到彙報,知道山下已經罰上了,看着場中被三長老追着打的大長老,感覺大長老有點倒黴了。

而顧星痕頂多就是一個時辰的罰跪,按照他的想法,一定要讓小家夥和柳文耀一起在問心頂跪兩三個時辰,可是這若瑾瑜護崽,把人拎走了。

……

一個時辰後,顧星痕終于寫完了字,看着面前如同柴火棍一般的字,小臉蛋上刷上薄紅,他之前一直比較貪玩,所以練字不多,好在這些天的鍛煉不少,沒有出現歪歪扭扭的現象,普通人還是能人的清的。

若瑾瑜注意到他放下筆,也放下手中的話本,随手扔在榻上,随便拿了一張紙看了一下。

怎麽說呢?不愧是她養的孩子,和她以前的字有異曲同工之妙,之前在臨鎮找人的時候,她曾經寫過情報,當時那一手字就把豐元镖局的人驚到了,畢竟她的氣質外貌和字完全不相符。

可是若瑾瑜也是嘆氣啊!她初臨異世,能寫出毛筆字已經不錯了,奈何前世的硬筆字暫時改不掉習慣,自從到達琉焰谷後,她就有意識地練字了。

見顧星痕眼巴巴地看着她,“我餓了。”

她不禁失笑,招呼侍女将飯菜端上來,“你的字要聯系一下,不說要金鈎鐵劃,行雲流水,也要曲直有度,否則……”她刮了他的鼻梁一下,“要被人笑話的。”

顧星痕叉着腰,滿不在乎道:“他們敢?”他之後肯定會練好字的。

用完午膳後,聽聞弟子的彙報,說是大長老和三長老還在淩雲峰上打着呢,顧星痕頓時幸災樂禍,如果不是若瑾瑜攔着,估計又要跑到問心頂自投羅網。

……

悠閑的日子就這樣慢慢地往前跑。

顧星痕最近有了新的煩惱。

他一直想給若瑾瑜送個打下手的,可是男男女女看了好多,都沒有滿意的。

尹青青也推薦了幾名谷內弟子,也被顧星痕推了,

他曾經詢問若瑾瑜的要求,若瑾瑜只提了兩個要求“忠誠”、“不蠢。”

憨厚可以有,但是不能幹蠢事。

元月十三的時候,谷口的雪堆裏埋了一個人,巡邏的弟子将人挖出來後,看到他身上有琉焰谷的令牌,連忙上報。

半月後,獨孤雪就将一位右臉嚴重燒傷的少年帶到了若瑾瑜面前,說是給她的書童。

當時若瑾瑜還沒有發話,顧星痕就拒絕了。

直言他長得太吓人了,還是個比他高比他壯的男子。

少年不卑不亢,走到若瑾瑜面前,守禮大方,吐字清晰,言之有物,很明顯是受到良好的教育,忽略掉右臉的傷疤,相貌也從稱得上清秀。

若瑾瑜心裏當時閃過少年的一串狗血經歷,到底是仇怨追殺,還是世家狗血,亦或是皇室權鬥呢,不過能讓獨孤雪出面,估計祖上和他有點淵源。

若瑾瑜拉住顧星痕,對着少年面帶歉意,“抱歉,童言無忌,我向你道歉。”

少年躬身作揖:“公子不用道歉,小公子說的是實話。”

若瑾瑜看向獨孤雪,“師叔,他叫什麽名字。”這個意思就是留下了。

獨孤雪張口就要說,忽然合上了,眉間微皺,“你想叫什麽?”

若瑾瑜扭頭,暗地裏翻了白眼,這合着暗地裏沒有起好化名。

少年看向若瑾瑜,神情淡然,“請公子賜名。”之前的名字已經死在深淵的無盡泥沼裏,不見天日了。

獨孤雪坐在榻上翹着腿,“對啊!這是你的侍從,關本尊什麽事情?”

若瑾瑜皮笑肉不笑,“師叔,人是你帶來的。”

顧星痕推着少年,“師祖快把人帶走,我感覺二長老和大長老都喜歡。”

少年踉跄後退,肩膀繃直,眼裏有些黯然。

若瑾瑜将顧星痕拉了回來,藏到身後,轉身在書桌上寫了一大堆,清了一下嗓子,“既然這樣,月寒、非殇、子淵、止寒,你選一個。”

獨孤雪瞥了一眼,“大方啊!”

若瑾瑜:“您不幹事,我能怎麽辦?”

獨孤雪笑瞪她一眼:“能者多勞。”

少年指了“非殇”,躬身謝過若瑾瑜。

見狀,若瑾瑜将手中的紙團了一團扔到了筐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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